女人名叫比约恩，一个男人的名字，与乌列尔堂弟同名。
她坐在乌列尔左手边对过的椅子处，身上只披了件白色毛毯。“抱歉，最近那些土匪越来越猖獗了，尤其是在唐纳德镇剿灭失败之后，他们时不时会来这里掠夺一番。”
“他们都死了，我杀的。”乌列尔拒绝掉昊天城女人送来的茶，他笑着解释，“抱歉，我喝不太惯带有涩味的饮品，这东西先拿下去吧。”
“那我去给您倒杯水吧。”女人慢悠悠地走向厨房。
站着的乌列尔将布匹一件一件地堆放到架子上，他清点了一下，一共是十匹。
乌列尔把货单填写好，他按照军团战士的习惯把数据写成最清晰的格式，说:“十匹布，按照海尔吉娜小姐的说法，你得把尾款三十二泰勒斯给她。”
比约恩点了点头，示意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女人去把钱箱拿来。
“海尔吉娜小姐值得这个价钱，我能把它卖到一百泰勒斯，你信吗？”比约恩暧昧地笑着，手指不经意间把胸前的毯子张开些。
“咳咳。”乌列尔轻咳着，保持着严肃，“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有什么事情请您和海尔吉娜去说吧。”
比约恩无聊地撅起了嘴，她那双棕褐色眼睛闪过灵动的光泽，过了一会儿，她叫住乌列尔。
“作为代价，我得给您一点点东西，咱这身子不能给你，可这个东西可以交给你。”一个吊坠被比约恩从桌子上的挂牌上取下来，它被塞进乌列尔手里。
“收着吧，这是咱师傅嘱咐的。她当初遇到个预言家，那家伙告诉她一些商机还有她朋友后人的下落，可惜……我没找到那些后人。”
“您师傅她死了？抱歉，我……”
“才没有，那女人跑到昊天城去了，谁死她也不可能死。”
比约恩捂着嘴莞尔一笑。
乌列尔放松下来，他看着这个铺子同时也把那个吊坠挂在肩甲边框用来挂披风的位置上。
那东西很小巧，实质上就是一块纯度不高的黑色琉璃，上面也没有任何花纹和贵金属装饰，只是在末尾拴着一绺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鬃毛。
“嗯，我该走了。比约恩女士。”
“愿我们能再见面。”
比约恩想要送送乌列尔，可她被乌列尔拦了下来，军团战士背对着比约恩从她下属手中接过装有泰勒斯的钱袋。
“愿凯撒乌斯庇护您，比约恩女士。”
“愿死者之王远离您，高贵的军团战士。”
乌列尔压低身子，快步走向门口。
外面的天气逐渐变好，温和的风吹散乌云，同时也把积雪融化。
道路变得有些湿，因为看到路面上露出白色痕迹，乌列尔从此处看出这里有人撒了融雪剂。
“凯撒乌斯在上，请您庇护我吧，愿我能早点回到我那些兄弟身边。”
他看了一眼头顶清澈的天空，闭上眼，将手搭在胸口，无声的祷言寄宿着乌利尔最单纯的愿望。
当他睁开眼时，两名第一军团的军团战士开着一辆装甲运兵车冲向他。乌列尔下意识地寻找着掩体，可那辆车稳稳地停在他前方不远处。
“十三军团长大人，我带来了您最希望得到的消息！”
“什么消息？！”
“腓特烈统御执政官下达特殊赦免令，您得到宽恕！”
宽恕？那是什么？
乌列尔眼睛快速颤动着，能想出最绝妙谋略的大脑现在就像是被人更换了，它提供不了一点点帮助。
张着嘴巴，试着说出话来，可字符就堵在他声带下方。就显示一群不愿意离开羊圈的绵羊般拥挤在那里，堵的难受。
“大……大人？”一名军团战士从车上下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乌列尔.莱昂，重型自动步枪被扔到地上，手缓慢地伸向乌列尔眼前，他晃了晃。
“大人，您怎么了？”
乌列尔身子一软，动力甲发出一声哀鸣，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他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周围变得静悄悄的，视线逐渐模糊，但意识很清晰。
仿佛回到了那个上午，自己跪在牺牲者广场中央，身边只不过缺少了观众而已。
我怎么了？这段时间……它……是梦吗？
为什么这般真实?
大脑试着操控手臂抬起来，它感受到鼻梁两侧有液体流过，温热、略带咸味。
可身体不愿动弹，任由液体越流越多，直到他的脸颊上留下两道粉红色痕迹。
“乌列尔大人……”
军团战士颤巍巍地把手搭在乌列尔没有打理过的头发上，他试着抚平它，可自己却被头发的主人连带着流下泪来。
“您可以回家了，我的大人。”他将额头贴在乌列尔额头上，声音轻柔，“一切都过去了，兄弟。”
乌列尔的身体颤动着，笑声从他嘴里传出来，先是低声偷笑，然后是放声大笑，最后……他歇斯底里地笑着。
军团战士下意识地松开乌列尔，他不明白这位军团战士中的英雄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沉重的打击而发疯了？
笑声逐渐变弱，它在阳光照射到乌列尔脸颊上时变成哭声。
那是最纯粹的悲伤，不置可否。
来自于第一军团的战士们从车上下来。加上之前下车的一共三人，他们站在乌列尔面前，张开双臂，拦住所有试图看向乌列尔的视线。
哭声一直持续到海尔吉娜赶来这里，她看到人群为在这，先是钻进人群里找到自己的收购商比约恩。
“比约恩，这是怎么了？”海尔吉娜问着，由于身高不够，她踮着脚想要看清人群围着的东西。
比约恩将自己的坎肩从肘窝处挪到肩膀上，压低声音在海尔吉娜耳畔低语：“你派来送布匹的那人发疯了，又哭又笑的，吓死人了。”
她抬起脑袋，不停地晃着头。“没想到这么强大的战士也会发疯。”
突然间，围在乌列尔身边的军团战士们轰赶着人群，试图将它们赶到一边去，有眼尖的人看到一直跪在地上的那个灰发战士擦掉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给人一种贵族风范但又很温和。
“抱歉了，我耽误你们时间了。”那战士开了口，他环视一圈，发现了自己同伴便走向他们，“军团战士，你们可以通知第十三军团了，让他们再等等。”
“大人，您最好……”
“按我说的做。”
乌列尔的声音再次充满威慑性，他声音低沉，因长时间哭泣有些沙哑，但隐藏不住蕴藏其中的危险。
三名军团战士用拳头锤击胸甲，然后钻回装甲运兵车。
在那辆车开远之后，他走向布莱恩和米兰达。
双手紧攥成拳，眼睛中燃烧着摄人魂魄的火焰。“誓言必将实现，这是莱昂家族最高铁律，现在是时候把那些被魔女莉莉丝带走的人带回来了。”
他说着，精灵与魔族没有反驳他，只是跟随在他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