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来替你当这个恶人,让你不用特别舍弃某人的性命,让你免受良心上的谴责,很善良对吧?”
帕拉多从容不迫地向黑着脸的安德森问道,一面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玩大一点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哦?直接装他个五发子弹,赌那三成的概率取胜,然后用拿剩下近九成的概率来杀掉我。”
“承担如此大的风险,等于是在让你了。”
“多么仁慈,只要赢下一个小局,就能将我帕拉多的这条命玩弄于股掌之中——你甚至都不用赌自己的命,简直是毫无风险的游戏。”
毫无人性,简直就是恶魔。
尽管已经握紧了拳,但自己的双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实在太恶劣了,在自己认识的一众魔女里,她是唯一以杀人为乐的家伙。
就是这种人,哪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善良,或是什么仁慈了,简直八竿子打不着,一点都不沾边。
“你还是下地狱去吧,到那里接受烈火焚烧。”
安德森死盯着帕拉多,语气的冷漠程度比起对质斯凯普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这家伙的命,怎么可能抵得上这里大家的生命,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就算是要和你赌,大家也不过将性命寄托在我这里,我没有理由……”
帕拉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那种事情,别去负责不就好了。”
安德森一愣。
“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者的性命罢了,死就死了呗,你已经‘尽力’去救了不是吗?”
帕拉多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道。
“安德森呀安德森,你现在正处于一种对‘圣骑士’极度入戏的状态中,所以才会逞一时英雄说什么要救所有人的话。”
“嘛,虽然不是无法理解,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在这一点上多多向你的同僚们学习学习。”
旁敲侧击的,帕拉多这番话也是说给米拉听的。
“普通的感性,普通的利己,然后普通的背叛——这就是人呀。”
然而米拉并不认同她的话,只见她向前踏了一步,用尖利的眼神瞪着帕拉多道。
“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会背叛,我们一定会救下大家的!”
帕拉多听后笑着拍了拍手,一副全然不当一回事的样子。
“好呀,那就当是这样吧,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七十五人,能救下一半都该谢天谢地了,被斯凯普教育了一通居然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念想,真是天真得可爱。
不过想归想,帕拉多并没有将这番心里话说出来——她也不想打击对方的积极性,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吧。”
帕拉多顺势摊开了双手,示意安德森全力以赴。
“来吧。”
将双手放在桌上,安德森呼了一口气,将身子微微前倾,俨然已经准备完毕。
赌上七十五人性命的俄罗斯轮盘,一触即发!
……
第一轮。
“赌几发?”
面对帕拉多的问题,安德森伸出了一根食指。
一发,就赌一发。
在运势尚不明朗的第一局,安德森只选择装填一发子弹。
他要先看看情况,慢慢等待时机,等待能压大注的时机。
从桌上拿起一发子弹塞入弹膛里,手指用力一拨,弹膛就旋转了起来,随着咔嚓一声,准备步骤就完成了。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安德森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然后将左轮高举至与太阳穴平行,猛地扣下了扳机。
咔嚓。
结果是安全的空枪声。
安德森连同他身后的米拉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将枪递给了帕拉多。
帕拉多接过枪后,不带丝毫犹豫地歪过头来,主动把自己的太阳穴往枪口上送。
扣下扳机……
咔嚓。
子弹并没有像期望中那般从枪膛中打出。
第一轮就这样和平地结束了。
“呼,看起来我们的运气都不错呀!”
帕拉多兴奋地举起手枪,将留在里面的子弹取了出来。
“你就不需要这么好的运气了。”
安德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并非漠视她的性命,凭着自己的经验和直觉来说,眼前这个家伙,肯定留了后手。
只靠一发子弹,哪怕是爆头,也肯定是不足以取她性命的。
毕竟拥有特殊能力的Lv1,大多都是怪物。
但无论如何,为了大家的性命,也为了自己和米拉心中的那份道义,他要赢。
本能也好,入戏也罢。
他现在只想赢。
一定要赢。
就保持着这个势头,赢下第二轮!
……
第二轮。
“一发?”
“一发。”
一问一答间,安德森就完成了上膛的动作,又一次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扣动了扳机。
咔嚓。
轮到帕拉多的回合。
咔嚓。
又是一场和平的比赛,没有任何人受伤,安德森又赢下五个人的性命。
“太好了!这样就是二连胜了!”
光是在一旁看着,米拉的心跳就已经加速,看到安德森的二连胜,她不禁激动地上前抱住了他。
十个人的性命,就这样被解救了,不愧是安德森大人!
然而,安德森却呆在座位上一言不发——他现在感觉到的并非胜利的喜悦,而是心悸、寒冷、以及不安等一系列负面反馈。
现在的自己,仍然看不清局势。
“哼哼,看来你已经领悟到了呀。”
帕拉多双手抱胸,将身体倒向椅背,翘起脚,坏笑着享受着安德森的窘境。
“这可是毋庸置疑的,毕竟一发子弹作为押注实在是太小了,意识会开始薄弱——这样自然是感受不到运势的。”
“我说得没错吧?”
一点不错,如此小的赌注,赢的时候比起高兴,安德森感觉到更多的是失望,沮丧;觉得可惜的情绪反而更高。
甚至有那么一刹那,安德森对于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懊悔。
赌博产生的结果无非“胜”与“负”,如果说运气是守恒的,每一次赢所消耗的运气都是平均的,那么前两次胜利,赢得实在是太微小,太苍白了。
它们并非在延续自己的好运,而是在瓜分自己的好运。
既然如此,反正都会赢,为什么当初自己不赌大一点,多赌一两发子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