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的表演都很无聊，画的是农民画，作文的主题是各种道德和正能量，跳舞也多是传统舞蹈。其实是因为小学生没有主见而表演内容都是老师定下，不能说不好，只是杨惜雨很难欣赏。
到初中高中表演的花样才有趣了很多，但也在死板的框架下，不像她在大学后看见的初高中演出视频，宅舞、cosplay、网络梗复刻，这些都被允许在校园里演出。让人不自觉的想到自己老了，于是会怀念起从前，那是的他们虽然表演的东西并不是同学们真心喜欢也不有趣，但为此准备和排练的过程是很真很欢乐。
程旖云一身亮红色的舞蹈服，头发扎成了两个丸子，脸上也粉扑扑的画了什么妆。其实挺难看的，原本精致可爱的小女孩，被打扮成了这种艳丽土气的模样，但也别说真有年代感啊。
杨惜雨看着她和一群男孩女孩在台上跳舞，他们的动作都不到位，也不整齐，但在场地灯光的烘托下也勉强算个样子。杨惜雨想说的并不是他们跳得不好，而是在一个周五放学后，程旖云来图书馆找她，在她面前跳过一次，那种感觉和现在完全不同。
舞蹈服，舞台，团体舞，其他陌生的观众，这些要素加在一起都不如那个天色暗沉的午后，在无人的图书馆，那个甩着宽袖子微笑的女孩。
那才是真正具有戏剧感的场景，多么有趣啊。
后面有几位单人表演，像魏楠楠的民族舞，另一个同班女生的秧歌舞，还有崔雨筠的古筝表演。
听程旖云说过，崔雨筠在假期就会去兴趣班学弹琴，钢琴古筝等都会，她在台上的装扮更是出众，素色的汉服长裙，纯洁的如同一个小仙女，太漂亮了。
这也是整场艺术节少有的高水平演出。
之后杨惜雨便低下头昏昏欲睡了，直到她听到了一个名字。
“获得元旦艺术节征文一等奖的是504班史清莹同学的《山泉》。”
史清莹就是与杨惜雨一同值班的女孩。
她们都站在舞台上。
对艺术节的杨惜雨就只有这点印象了，之后全校就进入了期末考的倒计时，受到周围人的影响，杨惜雨依旧毫无影响在看闲书。在学校之余，她也被程旖云叫出来一起复习，不只是两人，崔雨筠在临近期末考也不再去其他兴趣班上课，三人会在崔雨筠家里一起学，使得杨惜雨被迫努力复习。淦。
起初她还不愿意，而崔雨筠温温柔柔地说着没关系，她就推脱不了了。三四次接触下来杨惜雨也不得不承认，崔雨筠真的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女孩，还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用程旖云的话说就是和“和惜雨一样成熟”。
不过崔雨筠在年龄上长杨程两人一岁，这个年龄也确实不是小孩子了，马上会进入初中，世界观逐渐成型。
······
1月20日，期末考结束，所有学生收拾东西回家，杨惜雨在乡下老家呆了几天就到了返校日，期末成绩出了。
然而这一天，杨惜雨死活不愿意出门。
为什么呢，她自然不害怕出成绩，而是害怕那套衣服。她妈妈说是过年买的新衣服。
洋气的制服套裙，有六个组件——用“组件”来形容一套衣服确实不合适，可杨惜雨就是想这么说。里面是一件浅咖色的衬衫，带着可爱的褶边娃娃领和荷叶边袖口，外套一件深咖色的长袖纽扣毛衣，领口处配了个蝴蝶领结，下身是一件格子条纹半身裙，厚底内衬，一条黑色的及膝棉袜，最后是一双中筒靴。
这哪是穿衣服这是组装甲啊。
这套衣服仿佛触及到了杨惜雨作为男生时的底线，她死活都不想穿。
最后是怎么穿上的呢？校服被洗了，她妈妈又拿出了很多衣服让她试穿，她更不想挨个试，最后还是试穿了这套，然后觉得——真的太好看了，就半推半就的没脱，出了门。真香。
你的底线到底是什么啊！？
说来这还是杨惜雨第二次穿裙装。出门后，杨惜雨如往昔一般快步走在熟悉的道路上，但没一会儿就放缓了。
她觉得无比别扭。
穿裙子的感觉非常奇怪，走起路来轻盈又自由，其实挺舒服的，而别扭的是，因为是裙子杨惜雨就不得不走得小心翼翼，哪怕知道这件裙子很厚也害怕裙摆会因为动作过大而飘起来，在转身时也害怕裙子的旋转。
紧贴着皮肤的长筒袜则是出于她的意料，在渐冷的天气里只凭着一层棉袜却也十分的舒适暖和。前世她是个非常讨厌穿秋裤的人因为觉得其拘束难受。为什么长袜在拥有秋裤功能的同时又完美规避了秋裤的缺点啊。可恶，又得到了奇怪的知识。杨惜雨暗自吐槽。
等杨惜雨走进教室，其他同学也是穿着自己的私服。杨惜雨这副模样自然让几个人多看了两眼，但有她平时冷漠的形象在，他们也并没有多关注自己。
“杨惜雨。”
杨惜雨现在的同桌向她打招呼。她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声。
作为同桌其实多多少少会有接触的，两个多月下来她和同桌也认识了，与邵清怡那会儿不同，杨惜雨是刻意着不和邵说话，对别人她就无所谓怎样了。
“你上次教我的那个方法我在数学考试的时候用到了，最后几道题目真的一下就做出来。”
“那挺好的啊。”
“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我也不好说，反正等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哇，真羡慕你学习这么好。”
她怎么理解到这个方向去了。
杨惜雨最后还是笑笑说道：“我没什么好羡慕的。”
两人不再说话，杨惜雨同往常一样望着窗外开始发呆。
冷漠的表情，深邃的眼神，看上去很高深莫测的样子。
实际上杨惜雨心里想的是：穿裙子坐下来······垫着不会弄脏或褶皱吗，但撩起裙子坐，这不可能吧。
等人差不多了俞老师才进来讲话，第一件事自然是把成绩单发下去，同学们纷纷开始讲话，有的欢喜有的愁。而杨惜雨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班级排名第二，年纪排名第四，当然肯定是有同分的，不过相比期中考，语文已不再是杨惜雨的短板，自然一下挤进了最顶部的队列。
班级里第一仍然是王可欣，她也是这次的年纪第一，而班里被杨惜雨挤下去的人是韩乐之。
杨惜雨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望过去，与一双惊疑的眼神对上了。
她默默回头，把成绩单折好收入。
俞老师开始总结这次期末考和这一学期，并表扬了考得好的同学。杨惜雨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杨惜雨同学这次考得非常好啊。其实她转学前的成绩不是很好，但她是个很努力用功的人，你们别看她下课总在看课外书，但看得都是有用的书，在课外的时间也从不放松学习，她爸爸跟我说杨惜雨从来都不出去玩，要出去也是可其他同学一起学习的。作业也是写得最好的一批，你们宁老师前两天还夸过，杨惜雨整个学期的作业都是全对的，学习的态度非常好。所以说，哪怕基础差一点只要肯努力，也一定能学得好。”
夸得杨惜雨都不好意思了，从来没人用这么多话夸过自己。只听着俞老师停顿了一下，再说道。
“就是字写得还是不好看，要再努力努力啊。”
或许是因为这转折太突然了，有人下面没忍住笑了一声。
“黄旭你笑什么，你字就好看了吗。”俞老师呵道。
这下全班都笑了起来。
再然后俞老师目光看向杨惜雨：“但也要注意多和同学交流，别总是一个人待着，你进我们班了就是2班一份子。”
杨惜雨回以礼貌懂事的笑容。
最后俞老师例行讲了一些假期注意安全之类的惯例事项就宣告解散了。
在杨惜雨出去时发现1班还没有就解散，她知道程旖云出来肯定会找自己，于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到了那独有的欢快清悦的声音，带着犹疑。
“惜雨？”
等杨惜雨转身过来，就看见程旖云那从疑惑变为惊讶的表情。
“真的是惜雨啊，你没穿校服我差点没认出来。”
杨惜雨翻了个白眼，感情这家伙对自己有刻板印象。
“嘻嘻，不是说惜雨一定是穿校服，是我从没见过你没穿校服的样子，气质都不一样，更好看了。对了你这次考得怎么样，我这次挤进前30，多亏了你们教我。”
她嬉皮笑脸的，崔雨筠就在程旖云身后，三人互相看了成绩，崔雨筠这次也是第一。
程旖云：“惜雨你知道吗，现在有些同学都叫你黑马呢。”
“黑什么马，没事了就走吧。”
在离开路上程旖云想约着三人一起出来玩，但崔雨筠这几天要和妈妈去甬城，程旖云的父母又将要回来，两人的时间错开了，幸好没有发生两人撇下一人出去玩的情况，这可跟之前的性质不一样，于是重新约定，在过年走完亲戚后一起出来玩。
杨惜雨与她们分别。
过年吗，再过几天到2月2日就是除夕了，对于春节，杨惜雨是既讨厌又不讨厌，相比疫情后的春节，只有姑姑等几个重要的亲戚会来奶奶这里一回，就再无拜访，小时候的春节可是热闹有趣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