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奇想的抬头看了看令人压抑的灰白色天空,阿扎尔的内心隐隐蔓延的绝望突然不可抑制的爆发了出来。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顺势坐在了路边公共交通站台的长椅上,鼻腔里一阵阵苔藓混合潮湿水泥的味道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长期缺乏锻炼的自己,如今却奔波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换作半年前的自己,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吧,阿扎尔略带自嘲的挑了挑嘴角,而他的servant此时也谨慎的寻找了自己master视线的死角,从灵体化状态中现身。
不过阿扎尔并没有领会自己从者的好意就是了,而是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小巧玲珑的servant。
拥有银白色长发的少女此时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低下头,有如红宝石般闪烁的的眼珠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御主的反应。
“呐,如果我们赢下这场战争,你会向圣杯许下什么样的愿望?”
脸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的魔术师犹如吟唱祷文一般向他的从者问道,而以Assassin身份现界的少女此刻也明白了御主的心意,看来最后的时候还是来了。
于是她单膝跪倒在她短暂共事过的御主面前,为她添置身上这件白色为主基调的夹克的主人面前,曾经对自己无比信任的master面前,短暂的沉寂过后,她转而抬起一直低着的小脑袋,突然露出充满释怀的恬淡微笑。
“这样就好了,”
好像在说服自己一样,她继续用清澈的犹如高山冰雪融水一般的声音柔声说道。
“这样已经足够了,这是非常珍贵的一段体验……并没有其他的遗憾,如果,就这样结束的话……”
颤抖的声音混合在风摇动枯褐色落叶的声音里,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阿扎尔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从者在宽慰自己,为自己前往圣堂教会退出圣杯战争,继而寻找庇护增加论据,使自己的御主不会因为顾及从者的诉求而改变自己的心意。
明明是master,为从者提供支持小源(od)的支持的存在,却反而要被servant劝勉,真是有够好笑的。
但是他极力把赌上魔术师的名誉也要获取最后的胜利这样不断在胸腔中炙热跳动的想法遏制住。
无论怎么看,那样的胜算也太小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自己半吊子魔术师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为自己的从者提供更多的支持,而他的从者,尽管早已接受了她可能并不是多么强力的英灵,可是。
昨天发生的一切彻底击垮了二流魔术师脆弱的心防,让他开始对接到那封莫名其妙的圣杯战争邀请信就不假思索的草率选择参加的举动产生了一丝后悔。
在自己布置好阵地(魔术基盘)的据点(工坊),准备万全的情况下,自己的从者几乎被单枪匹马的试探者一击击溃,自己也几乎殒命。
那实在是他不愿意再次回忆起的惨痛遭遇,于此他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同对手们的实力差距。
不管怎么说,妄想着一朝成名的魔术师先生终于要到梦醒时分了。
下定决心结束旅程的阿扎尔想要站起身来,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丝异动。
空气中弥漫着的轻微的,不稳定的源(mana)波动。
在那一瞬间仿佛世界突然变为一片灰白。
下意识的,阿扎尔唇齿轻启,转瞬发动一工程(Single Action)的吟唱。
从自己向前伸出的食指发出的Gandr射击与劈面袭来的魔弹碰撞在一起,一瞬间爆发出绚丽的青绿色与白色交织的波纹。
尽管无法改变魔弹的弹道,不过自己的攻击还是迫使其减缓了速度,为闪避提供时间。
“Assassin!”
收到指令的从者犹如腾空的箭矢般以缩地的方式向某个方向冲去,大概身为从者的她已经发现了伏击者的藏身处了吧!
转身寻找掩体,肩头却突然被人按住。
糟了。
阿扎尔脑海中一片空白。
是声东击西!
察觉到这一点的阿扎尔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发动令咒召回从者,那样一定在对手的考量之内吧,伸出手的一瞬间一定会受到来自对手毫不留情的惩罚,这样想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以肘部作为发起点拼尽全力狠狠向后方撞去。
出其不意的,他得手了,伴随着肘关节末梢一阵一阵的麻木与刺痛,阿扎尔和出现在他身后的谜之敌人抱在一起向路边滚去。
在完全与魔术师身份相脱离的体术乱战中,阿扎尔并没有占到上风,反而被对方彻底压在身下扼住了喉咙,而距离他不足两千米的地方,他所无暇顾及的地方,他的从者也陷入了苦战。
─────
虽然对手的职介是archer,但是在近身战中丝毫不落下风,相对的,反而是力量上处于劣势的assassin小姐自己只能勉强用青铜短剑进行防御战。
转换为近战模式的archer巧妙的用着一柄修长的佩剑在每一个青铜短剑构成的防御网所出现的潜在破绽处游走。
少女吃力的抵挡着距离要害愈来愈近的攻击,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僵硬,而另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她心中弥漫开来,豆大的汗珠从她
的额头上渗出,而就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似的,不远处传来一阵红光,
是令咒,她的御主在呼唤她,果不其然!这是圈套!
心急如焚的她希望尽快回到御主身边,而预料中的令咒强制传送并没有发生。
反而是眼前被一阵乳白色的水雾所笼罩。
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对,是固有结界,archer的宝具!
─────
像坠入深海般感到窒息,以及冰冷潮湿的,唾手可及的黑暗。
可是奇怪的,此刻的阿扎尔感到了一阵奇妙的剥离感。
好像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象着着自己痛苦到扭曲的夸张神情。
紧张到极点的心境反而在短暂的放空后变得平和了起来。
这样结束的话,似乎也不坏。
可在同一时间。
汹涌着的不属于自己的回忆侵吞魔术师残存的意识,把他最后一丝思绪向遥远的过去。
那是属于他盟友的故事的碎片
──────
升腾的水雾中折射出美丽的虹桥 ,不过assassin小姐却无暇顾及这样的景观,半个身子浸透在湖水中少女吃力的稳住身形,摆出警备态势。
“其实,”archer从半空中现身,并且很有绅士风度的远远的鞠了一躬。
“大可不必,”
“哈?”
“我是说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进入结界的你胜算很低,况且我阻滞你增援的目的也基本达成了,刚刚过去的时间足够我的御主拿下那个菜鸟魔术师,你我看起来都不太精通于战斗,没必要让这样的争斗闹剧演完吧。”
“我相信我的御主,所以现在要打败你。”
assassin平淡的回答。
“明明没有什么愿望,这样的言辞果然是欺骗吗?”
“怎么,连这句话都被看到了吗?archer君,H”半开玩笑的嗔怪后,少女的脸上突然柔和了下来,“不过你说的也不算全错,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帮助御主取得胜利,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你们的主从关系还真是令人艳羡啊”archer小声嘟囔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assassin略做思忖后却摇了摇头。
“跟那个没关系,大概是我生前就有的执念吧,一直放不下呢。”
“单纯为主君尽忠的执念吗?虽然不太明白,不过既然如此,”话锋一转,男人低下头,不再把目光投在敌人的身上。
犹如湖面一般的镜像背景此时以少女与archer连结的直线为中心,由凝固的水花形成浪墙自两侧缓缓绽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