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跑动起来,随着肌肉的本能进行攻击和闪避:
挡臂,冲拳,膝击,肘击!跃起,侧踹,腾空,飞踢!包围上去的众人,就像是进了滚筒洗衣机的衣服,一个个被狠狠地甩飞出去!
又有十数人围上来。疾走闪烁的红光稍稍凝实了一瞬,随后,是漫天的拳影。
最先被过肩摔的中年男子,他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紧接着,他眨了一下眼。
他闭上眼睛之前的最后一次视觉定格中,这个闪着红光的神秘人才刚刚在包围圈的中心,那数道拳影刚刚碰到帮会成员的身体。在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次视觉定格里,这个神秘人已然冲出重重包围,他的铁拳正危险地掠过又一个人的脸!
好快!因为动作足够快,所以他的身形掠出了残影;因为动作足够快,所以拳头带出了一片片模糊的拳影!
然后,才是众人痛苦的呻吟,和身体重重跌落在地的闷响,众人的手才刚刚举起,却又立刻无力地垂下——像是一片片萎蔫的落叶。众人的脸才怒气冲冲不久,却又立刻戴上了痛苦面具——彷佛承受了莫大的剧痛。接着又一声惨叫——这是属于一名精悍之人的。中年男子朝着这声惨叫望去,却发现这人被击得腾空而起,重重落地。
但黑影已然不见,他重新回到这群“帮会杂鱼”的队伍。本来应该是几十人对他的包围与狩猎,但现在却成了他一个人捕猎几十个。他像鬼影一般无处不在,倏忽而来,又闪电而去,只留下一道道美好得似时间静止一般的残影,以及一个个受伤倒地的“兄弟。”
他们像是一群进了灭蚊烟雾的蚊子,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混乱中,只有这名自称“枭”的神秘人的残影!
在他速度最快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碰到他的身体!要么因为速度过慢,攻击落空;要么是被他轻轻挪动,恰好躲过;要么是蓄力之时,被强制打断。
这是一种视野捕捉不住的、在转瞬间改变节奏的快!快到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反应过来,也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枭”攻击的时候进行格挡。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进行格挡,意味着所有人都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他迅猛刚烈的拳击!
不久,拳影消失了,一身漆黑的“枭”却还立于原来的位置——仿佛未曾挪动过。而包抄的众人无异于扑火的飞蛾,纷纷掉落在地,自取灭亡。倒在地上的众人叫苦连天,捂着伤口蜷缩起来,又像是寒冷的街边蜷缩着的流浪狗。
突然,洪亮的叫喝声于畏畏缩缩的人群中响起:“都让开,让我来会会他!”这声音中气十足,身着漆黑武装的“枭”头部微微一晃,两眼忽而一亮,饶有兴趣地朝着声源的方向望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多年以来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声音的主人,比刚刚的乌合之众要更难对付。
但也只是难对付了一点点。
人群中忽然钻出了一个光头!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这下,“枭”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剑眉星目,眼神如鹰,视线锋锐如剑。这人长得虎背熊腰,赤着的上身块块肌肉隆起,很强壮,看上去也很有力量。
他缓步走至“枭”的身前,眼神将“枭”上下打量,真有如电光一般。他嚣张地说:“别猖狂!挑在今夜搞事,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枭”冷笑一声,左手摆拳,先发制人。
光头向右方躲闪,竟让“枭”一拳挥空。紧接着,光头左脚作轴,持肘转身,竟击中了“枭”的头部。
“枭”所料不及,微微踉跄。霎时,全场响起一片欢呼声:——
“强哥666!”
“强哥好样的!”
这是帮会众人中,第一次有人成功躲避了“枭”的攻击,也是第一次给予了“枭”沉重的打击(虽然有头盔护着,效果不大)。对于他们而言,出现了这种变化,就好像意味着——他们已经胜利了一样。
光头男微微一笑,选择了趁热打铁,他身体上动作不断,进攻犹如狂风骤雨:膝击肘击踢击、踢击肘击膝击......
而“枭”却节节败退,只一味地进行格挡。在外人看来,“枭”已经不复初到时那般迅捷。人总是会累的,在“强哥”面前,他已经精疲力尽,只能选择防御或者闪避。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只有战斗的双方才清楚。光头男的头上已经泌出了豆大的汗,一滴一滴地淌过脸颊,在他的下颚上汇聚起来,再一滴一滴地落地。身体上的动作也渐趋缓慢。而“枭”则游刃有余,或闪或避,或截或挡。虽然看上去节节败退,实际上却并没有消耗过多的体力。
他正用着体术的技巧,见招拆招,一步一步地消耗着对手的体力。也就是说,光头男先前的攻击,大部分是无效的徒劳。换一句话说,就像拳头揍在棉花上——这光头被戏耍了。
连绵不断的进攻消耗了光头男许多的体力,沉重的呼吸声暴露了他极大的疲惫。终于,他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攻击,向后撤了一步。随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左脚为轴,扭腰借力,右腿发力,横扫千军!
“枭”一看便知——中低位小腿胫骨横扫,正是八臂拳法拧身踢!
只见“枭”忽然动了,行如鬼魅。
只见他将重心往前调整,下潜,一步跃至光头男的身前——此时,只有光头男的大腿根部能触碰到自己,光头男这一踢,伤害便大打折扣。
随后,他以极快的速度,右手握拳,蓄力,上轰!拳头在触碰到光头男下巴的一瞬间,再略一旋转增加威力——“咯嗒”,这是光头男下颚合上上颚、牙齿因巨力而绷断发出的脆响。
只见光头男像火箭一般升天腾空,又似导弹一般重重落地。几颗牙齿混着血,被他吐了出来。他眼冒金星,失去了大部分活力,几乎昏厥。
欢呼声戛然而止,场面不似先前那般热闹。众人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之色,就差把“不是吧,这也能输”几个大字刻在他们的脸上了。
不时有人低语:“强哥这么厉害都败了......”
“这只红眼猫头鹰到底是什么来头......”
“算了算了,让他进去吧...他再厉害,恐怕也敌不过里面的一帮大佬。更别说,还有老爷子手下的‘风林火山’四卫呢!他们不仅身手了的,还有带这个!”
“是啊,他们,可是有这个的。”这人边说边用手摆出个‘枪’的形状来。
场上忽而鸦雀无声,众人畏畏缩缩的。显然,在刚才一场“大混战”中,这只“红眼猫头鹰”已经在他们的脑海里烙印上了名为“恐惧”的印记。经此一役,这印记恐怕能让他们毕生难忘并且刻苦铭心。只见“枭”一步一步,淡然地走进宴席会场,旁若无人。众人只敢上前对峙,却再也不敢前去阻拦——他们是拦不住的。
因此,大门外,众人不自觉地给“枭”让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
......
会场内,布置得格外隆重。璀璨的灯光照亮了宴席上的每一个角落。一副古朴的檀木桌之上,香火味儿静静地弥漫着,一片芬芳。一朵木刻的花被供奉于香火的中央,是“曼珠沙华·彼岸花”的精神象征。一张长桌上铺了雪白的台布,上面一束束鲜花争奇斗艳。
嘈杂的人声在此弥漫,众人纷纷露出一张“吃席”的笑脸,或是寒暄或是敬酒或是挪揄或是嘲讽。
一张张圆木餐桌上,菜肴琳琅满目,不是山珍,就是海味,摆满一桌,丰富得很。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漆黑、全副武装的怪人从门口处缓步走进,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头部反射出点点亮,凹凸有致的轮廓使人感觉不怒自威,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正散发着骇人的红光。
会场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见“枭”装扮怪异,便齐刷刷地扭头望去。
“枭”于会场的门口静静地立着,宴席上所有人也都静静的,针落声可闻。
会场内进来一位不速之客,谁还有闲情继续享受宴席?个个放下了碗筷,起身伫立,用一种电光般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忽而闯进来的不速之客——那是同属一个组织的凝聚力,使得他们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团结。
纵使内部党派林立,明争暗斗,但在面对共同的危机时,却能一致对外。
一位看上去七十多岁的老者立于香炉一旁,他身虽佝偻,站得却比任何人要高一截。斑驳的老脸上,是岁月不饶人的划痕。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心灵。
他,应该就是这“曼珠沙华”的帮主,这个组织的首脑——人称花老爷子。
偌大的会场,此时静得像是一个平静的湖。唯有“枭”一步一步走近的脚步声,在此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众人的心脏随着那一步一步的声音跳动,相互之间暴露无异,如同黑夜里明亮的灯火。
见“枭”来到,老者的嘴巴微微张了张,似是想说些什么。一双浓眉倒竖,看上去像是十分警惕的猛兽。只见他露出一嘴黄牙,唾沫星子四溅,道:“你是什么人?于今晚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眼珠浑浊,目光却锐利如鹰。声音似是枯藤老树,粗砺沙哑得很。
闻言,“枭”的身形忽而定住了。花老爷子的双眼与他的双瞳对视,视线交接,他忽而一阵心悸。在恍惚之间,他竟觉得面前站的不是漆黑如墨的怪人,而是一只暴戾凶猛的——猛兽!
好强悍的杀气!这人,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