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地下基地。
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一头长发束成一串高马尾,颇有飒气。她正手持镊子,夹着几团浸润了酒精的棉花,沉默不语地为秋心处理伤口。这名女子正是先前让秋心感到熟悉和亲切的“魏柯助手”。
而魏柯则在一旁站着,他手里捧着一块硬邦邦的、不知是何材质制成的板块。板块上却是千疮百孔,似是蜜蜂的窝巢。孔洞内还有颗颗遗留的弹头,像是蜂巢内的小蛹,又像探头的小蜂。
他手里拿的,正是秋心“夜枭武装”中的防弹插板。
此刻,魏柯正迎着灯光,仔细地端详着一战下来便伤痕累累的武装。看罢,他将手上的插板放在一旁,拿出一副崭新的换上去。他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旁正端坐着、赤着上身的秋心。
魏柯说道:“秋心,这防弹衣的内置插板上饱含子弹弹头。再这么不要命地迎着子弹,过多一会儿,你可能就有危险了。”
防弹衣有自身的防护极限,若是超出了,便会失去防护的效果。所以,魏柯对秋心硬抗枪口的举动很是不解。
秋心淡然一笑,惭愧道:“抱歉,我当时只是想要给他们一点威慑力。”
见状,魏柯无奈地道:“我知道你对这套‘夜枭武装’饱含信心,但下次可别这样了。一块这样的插板,制作不易,而且造价昂贵。”
秋心道:“自然不会。”
像是想起了什么,魏柯由怒转喜,道:“话说,你这次干得可真不错,那些老狐狸们的尾巴全都露出来了。他们正准备辞职以自保,哈哈哈哈哈哈!”他哈哈大笑,笑得满面红光——看得出来,他真心为这件事情而感到高兴。
秋心莞尔一笑。他的背上有大大小小的青红——那是中弹的位置,都是淤青,密密麻麻一大片。这些全都是由威力较大的步枪制造出来的伤口,手枪威力不足,甚至不足以穿透至防弹衣内的第一层。
魏柯止住了笑容,拍了拍秋心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休息一下吧!那个女孩的事情,我们已经办妥了。她的父亲已经接受了她的肾脏,手术也很成功。”
秋心长叹一气,似乎呼出了这一段时间的霜凉。他道:“这样就好。也算一个不错的结局......”秋心话锋一转:“有关王牌·扎卡、红皇后游戏、还有那张镀金扑克,有什么新发现么?”
闻言,魏柯从一旁抽出了一张印有黑桃A(♠A)的镀金扑克牌,道:“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里面能透露出来的东西就连我们19区SWZ的信息库中都有。”
仔细思考黑桃A的话,在她失败的时候向自己掷出这张扑克,想来也有一番别的用意:“按照规矩,我得把这个给你......”
规矩?什么规矩?是指失败后要向胜者递送自己的扑克牌吗?秋心可不会觉得,这张扑克牌仅仅用于纪念这么简单。这张扑克牌,必定有其他的作用。
魏柯见秋心眉头紧锁,喃喃道:“别想太多......”
......
某一座直冲云霄的高楼。
高楼内部的一间会议室,墙上古朴的时钟里,时针与分针刚好重叠。而这时,一阵黑暗童话风的八音盒音乐响起,使这间偌大的会议室内充满了诡秘。
偌大的圆桌会议室内,独坐着一个打扮奇特的人。只见其全身笼罩于斗篷之中,身着一条红与黑交隔相间的西装长裤,一件红黑相间的夹克外套,看上去像是皮质的。这人的脸上戴着一副面具,面具上又刻画着一副憨态可掬的笑脸——像是剧团里的小丑。
暂且称呼他为扎卡吧!
他百无聊赖地一手撑着头,一手刷着手机里的新闻。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抹笑容挂在他的脸上——这抹笑容永远挂在他的面具之上。他发出了怪声怪气的尖笑,喃喃自语:“隐侠·夜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趣啊。真希望能快点和你见面......”
锁住了屏幕,他拨通了某人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流水的声音。
“扎卡”开口了,声音因为经过了处理而变得低沉又邪魅,似有蛊惑人心的魅力:“瞳影,将有关‘红皇后游戏’的消息放给一个情报商。至于放给哪一个人,你应该懂得的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自然懂得。恐怕不久之后,他便会从那情报商的口中得知游戏的消息。”
看向身后亮着的灯光,被称作瞳影的女子,眯了眯眼,心里若有所思。
......
处理完伤口之后,秋心换上一件白色衬衫,一条黑色长裤,往车场渡步。今晚,他要去同一个地方,找同一个人,打听不同的消息。
夜已深了,天上冷月高悬,星光稀落,偶有几片深蓝色的云朵穿行。哪怕是19区的中心区域,此时也已经安静了下来。唯有闪耀的霓虹灯,还在说着悄悄话。
路上街景横飞。
车在沙地停下,周围杂草丛生,丛中响起阵阵虫鸣。几日不见,三面铁丝网上,爬山虎已经长了出去。藤蔓上,绿叶一片片,青翠欲滴。
从歌舞厅旁的停车场离去,秋心平整了一番领口和衣服上的褶皱,朝着歌舞厅的方向走去。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算了算时间。秋心推开那一扇生锈的铁门,径直走入。走在这条长长的、破旧的走廊之中,发现天花板上挂着的几个老式的灯泡又坏了一个。剩下的两个灯泡发着黯淡的光,于是,这条走廊更显昏暗,比平常更觉老旧。但秋心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快速渡步,穿过这长廊,又见一扇不锈钢门。门缝内,露出五彩缤纷**的光。
推开门,内里别有洞天。是五光十色的灯,闪耀着,绚烂多彩;是激烈**的音,响动着,让人陶醉。一团一团穿着时髦的人忘我地喝着酒,纸醉金迷地游戏。
舞台上,一名女子腰肢轻摆,柔弱无骨,眼波流转处,水光潋滟。这名女子轻朋克风打扮,服饰上的柳钉反射出夺目的光。台下的观众,不论男男女女,眼神尽被光芒夺去。
风花雪月之地,实在谈不上雅观。
“砰”的一声轻响,门被弹簧带动着自然合上。那些正纵乐的人被这动静吸引,纷纷扭头——
进门者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巍峨俊朗。他剑眉星目、猿臂峰腰,双眉之间洋溢出一股阳刚之气——正是秋心。秋心并非是这纵乐的芸芸众生之一,他只目视前方,神情漠然,面色冷淡。
“是他!前几天他来过!”
“你有胆量去要个联系方式吗?”
“他看起来好酷,是个冰山男神哎!”
一些女郎芳心萌动,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面对偶尔投来的视线,他的脸始终都是冷冷的,对那些投射来的所有目光置之不理。只见他径直走到前台酒保处,压低声音说:“我是秋心,来找你们话事人‘万事通’,麻烦引见。”
这个时候,酒保正忙着擦洗着酒杯,见是秋心来访,连忙含笑致意,说道:“哦!原来是秋心先生呐!请等一下,我这就去通知我们老板娘,就先失陪了。”说完,他放下手中的玻璃酒杯,走出前台,转身朝着里面的包间走去。
包间内,一名杏眼粉腮、纤腰长腿的女子正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她的手里依旧握着一杯红酒,酒杯晶莹剔透,酒液则如红色的玛瑙——正是万事通。她今晚的穿着既妩媚又娇俏,一套连体黑色纱裙,下身镶着银丝,上身薄得透视,里面的黑色内衬清晰可见。一股葡萄的清香混着淡淡的酒精味儿飘忽而出,在包间内弥漫。空气中满是芬芳,竟一时粘稠了。
“不愧是赤霞珠酿造出来的干红葡萄酒,口味浓郁,果香丰富,口感醇厚。只可惜太过心急,醒酒时间不够,酸涩味儿过重。真应当让它多吸收氧气,释放香气才是......”
门被敲响,万事通知道是酒保,只懒洋洋地道:“进来吧。”
门开了,果然是酒保。他走近万事通的身旁,道:“老板娘,今晚又有人来找你了。”
被称作“老板娘”的万事通轻轻抿了口酒,显然心不在焉。她道:“是那胡闹的廖少?还是那一晚的秋心先生?”
酒保微笑:“是秋心先生。”
万事通闻言,脑中一个霹雳,立刻止住了神游,忙道:“快让他进来。恰巧,我也有事情想和他谈谈。”
酒保点头,开门出去,又轻轻合上。
见酒保出去,一抹笑意浮现在她的嘴角。她对着门喃喃道:“不出我所料,时隔多日,你又来了——为了红皇后游戏还有手上的那张镀金的扑克牌。”
不一会儿,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
“进来。”
只一人走了进来,是秋心。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站于她的面前。硬朗的脸上平静如水:“别来无恙,万女士。”
“别来无恙呀~秋心准特等官。我等了好一会儿,就知道你今晚会来找我。”
打完招呼,秋心微笑一笑,脸上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径自走到万事通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万事通笑着,打趣道:“哎哟~秋心准特等官!你最近可算是威风堂堂,不仅破了最近的连环杀人案,今夜还在‘曼珠沙华·彼岸花’的宴席上大闹了一场。隐侠·夜枭的名头都传到外太空了!那一堆与‘曼珠沙华’有关联的老家伙们,也一一被你弄垮台了——真行,不愧是王牌守望者秋心。”
闻言,秋心的嘴角只是向上扬了扬,并没有多么高兴。
虽然有关隐侠·夜枭的事情,秋心未曾对她说过。但前脚秋心买下了情报,后脚就有隐侠·夜枭大闹黑帮的新闻出现,傻子都能猜到,那位隐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是履行我的承诺而已。还得多谢万女士你提供的情报。还有,关于我的事情,请务必保密。”
万事通莞尔一笑。
她抿了一口酒,道:“说回正题~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我们的秋心准特等官马不停蹄地跑、来、我、这儿?”
秋心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印有笑脸的镀金扑克牌,对角各一处印有“♠A”。万事通一看,笑了笑,道:“这一种款式的扑克牌吗?我好像,也有一张呢~”
!!!秋心的瞳孔猛地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