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话 重叠的声音

作者:月在东星在西 更新时间:2023/7/26 23:29:46 字数:3517

恍惚之间,自己来到了一个光线暗淡的地方,四处望去,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依次往上的靠椅,我的双手正搭在腿上,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抬起头,一道幕布挂在眼前,我这是在某个剧场里面吗?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要去看什么演出?

灯光突然亮起,刹那之间的强光让我忍不住迷上了眼睛,头脑一阵眩晕。

幕布缓缓升起,舞台中央,一个身着黑皮衣兔女郎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兔女郎后腿钩住一根金属杆,身子悠悠地旋转晃动。

看不见她的眼睛,鼻子以上的面容被又长又乱的刘海遮挡。蓬松的长发扎成了两束马尾,分别垂在脑袋两侧,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逐渐飘起来,跟在脑袋后方飘动。

是,是何星沐?

“我一直没有给其他人看的东西……”

突然,

耳边响起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比起我记得的何星沐的声音来说,这个人的声音要更低沉、也更粗糙些。

何星沐的声音,应该是那种软绵绵的,像加了牛奶的棉花糖一般。

此刻,我感受不到自己的意识,视线自己转动向了一旁,转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披着长发,头发同样蓬松,翘起来许多边角发梢的少女,正双手撑在下巴处,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那双眼眸,在长睫毛的衬托下,三色堇般的瞳色既纯洁又神秘。

她就坐在我的旁边。

可我刚才一直没有发现。

“何星沐?”

潜意识记起了旁边这人的名字。

如果,坐在我旁边的这个人是何星沐,那么,此刻在舞台上表演的人,又是谁呢?

视线想从旁边这人身上挪开,却怎么也移动不了。

或许,就连我的潜意识,也被眼前这人深深吸引住了吧?

舞台的幕布缓缓落下,我身边的这个何星沐笑得有些苦涩,她托起右手,轻轻抚住我的脸颊,将我的头转向舞台方向。

舞台上的何星沐依旧钩着金属杆在慢悠悠地转圈。

与刚才似乎没什么不同。

“能救何星沐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大脑再次闪过一个人的声音,这次,我完全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在向我说话,那声音,我从未听过有谁拥有那样神奇的声音。

像是两个不同的人格在同时向我说话?

!!!

从梦中惊醒。

脑袋晕乎乎的,天花板虽然不陌生,还是自家那十几年过去都不变的样子,但是,一种违和的感受就是不经意地从心底冒出。

方才那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是自己的记忆碎片混乱地组合在了一起。

我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床头柜的闹钟响起,那铃铛声刺得我脑袋疼。

赶忙伸手去按住关闭键。今天醒得比闹钟要早一些啊,如果不是因为做了这样一场梦,我肯定不会在闹钟响起之前醒来。

习惯性地瞟向闹钟显示屏幕,电子闹钟附带的日期与星期界面,提醒了我今天是周五。

既然周五快来了,就意味着明天是周六,后天是周天,后天周天的话,就可以放假休息一下了。

天啊,我这才成为高中生一个月,就已经对每周“难得的”一天休息这样饥渴了吗?

当然了,周五,除了预示着周末的到来,也预示着,

何星沐今天的发型。

按照我发现的规律来看,何星沐今天的头发会在脑袋的“东西方向”稍微靠下一点的位置扎起两束头发。

以头顶为周一起始点,每过一天就将头发扎成两束,按照等分的刻度向“底部”移动,当轮替到周日的时候,头发正好扎成一束低马尾,直直地垂在后脑勺正中。

有些梦,当你醒来的时候,就不记得了。

刚才那一场梦便是如此,越是刻意去回忆梦境里的经历,就越难以想起。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没想到,自己久违的梦境里,竟然是以何星沐为主角。

说起来,何星沐一直没有向其他人展示过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心里始终痒痒的,忍不住开始臆想起来多种可能性。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得赶紧起床洗漱,整理收拾一下去学校……

……

果然,难以压制住内心的猜测啊。

梦就是这样,当你刻意去回忆,往往就记不起来到底在梦中经历了什么,可当你在做着其他事情,注意力没有放在“回忆梦境”这件事情上的时候,梦中的内容又会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中。

那只有一人在的舞台,何星沐身着黑皮衣兔女郎装,腿勾着金属杆转圈……

感觉,有点涩涩的啊。

语文老师正捧着教材给我们分析课文,这位年纪已经不小的大爷,讲起课来也是慢悠悠的,像是在公园里遛鸟散步。

我勉强支撑着自己的意识听了半节课,还是忍不住在中途走神了一小会。

没错,我的视线忍不住瞟向了坐在我不远处的何星沐那里。

她的发型果然在我的预测之中,依旧是按照一周七天的轮替规律,扎成了较低的双马尾。

其实,按照她扎头发的规律来看,一天之中,除了周一与周末,其他时间应该都算是双马尾才对,只是扎马尾的位置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不会重复无趣。

何况,一天一个发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非常“特别”的存在了吧?

那蓬松的头发翘出了许多小发梢,看起来像是一只刚洗完澡,被强风电扇吹散绒毛的小兔子。

头绳的颜色是明亮的黄色,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她扎黄色的头绳了?

我尽力回忆何星沐过去一段时间的头绳颜色变化。

这周之内,似乎都没有见她扎过黄色的头绳?

那上一周呢?

好像也没有啊。

莫非,今天是她第一次扎黄色的头绳?

不对不对,我记得她确实是扎过黄色头绳的,而且当时我还觉得很好奇来着?

努力去搜寻记忆当中关于“何星沐扎黄色头绳”的片段,右手握着笔戳起自己的脑门,双眼紧闭,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那么,大家想好以后就举手回答这个问题。”

讲台上,语文老师把课本轻轻放在讲桌桌面,端起泡有大枣枸杞的透明保温杯,一脸舒适地抿了几口。

他放眼扫过教室里的学生们,琢磨着等会抽谁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让大家主动举手回答,对于现在这些年轻人来说,太难了。

尽管有人知道问题的答案,也大概率是闷着声不回答。

所以,他等会还是会选择抽人起来的。

当然了,这也近乎是现在课堂上约定俗成的事了。

“记起来了!刚开学那天!对对,就是第一次看见何星沐的时候,她扎了黄色的头绳。”

终于记起来何星沐在哪一天扎了黄色的头绳,眉头舒展,我欣慰地露出浅浅的微笑。

不过,开学那天扎黄色的头绳,一直等到一个月后的今天才又换上黄色的头绳,是什么意思呢?

还真是猜不透啊。

“刘锦云。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语文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微眯起双眼,在扫视完一圈台下的学生们后,终于锁定了目标。

只有刘锦云露出了轻松愉快的表情,而且头是抬起来的。

嗯,没记错的话,他刚才的表情很凝重吧?在我提问之前,是一副深思熟虑的神情啊。

看来,这家伙听讲还是很认真的嘛,虽然第一次月考的时候,语文这一科目并不优秀。

“什么?!”

刚才,语文老师是抽我起来回答这个问题了吗?!

“刚才看你思考得很专注,起来说说你的想法吧,”语文老师又抿了最后一口枸杞大枣茶,磕哒一声把保温杯定在了讲桌桌面,补充一句,“没关系,随便说说就行。”

完蛋了。

我的注意力还完全放在何星沐身上,丝毫没有听老师刚才讲的内容。

虽然只是走神了一小会,却漏掉了老师的问题,还被“活鱼点杀”了!

这可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捧起书,不紧不慢地从座位起身。

“体现了作者的……”

身边传来细碎的声音,伴随着书页翻动的唦唦声。

一个男生的声音从我左侧传来,声音很小,明显是担心被其他人听到而刻意压低。

这是想帮我一把啊,偷偷把答案告诉我,让我避过这一次的难关。

我的视线快速地朝旁边一瞥,一个头戴圆框眼镜、眼睛细长的男生正把头朝我这边倾,薄嘴唇一直在颤动,发出蚊子一般嗡嗡的声音。

这位便是坐在我左边的“半个同桌”——王伊洲。

危急时刻,有你出面帮忙,我还是很感激的……

只是,你这样压低声音,我是真听不到啊。

没办法了。

只能当着语文老师大爷的面,道出一句名言来。

面带微笑,对着讲台上的老师轻轻地点一点头,神情真诚。

语文老师也满怀期待地点一点头,并且用眼神提醒其他正在抬头看着自己的同学。

现在,教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我身上,等待着我说出自己的见解。

整个过程并不长,也就过去了十多秒,但在我看来,简直是漫无尽头的煎熬。

是时候结束这个“煎熬”了。

不远处,何星沐也转过头来看向我。

不确定她到底是用怎样的眼神,毕竟,那样长的刘海,已经把眼睛遮住了嘛。

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尽可能让自己的口吻真诚。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

“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回答啊?!”

课间,语文老师前脚刚出门,坐在我左侧的王伊洲顿时爆出了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语文老师并没有表现得很生气,反而语气非常平静地就让我坐下了。

甚至于,当他接着讲下去的时候,这位“老大爷”也没有丝毫的怒气。

或许,这也是即将退休的教师才会有的从容吧。

因为坐在靠走廊窗户的位置,右手边只有冰冷的墙壁,所以,能够算得上是“同桌”的,只有这个离我一块地板砖距离的王伊洲了。

语文课是上午最后一节,本来离午饭时间这么近,肚子早就饿的不行,再加上教室里沉闷的气氛,自然是容易走神啦。

不过,真正让我走神的原因,估计还得是何星沐吧……

视线跳过王伊洲那奸笑的脸,我瞥向正安静地坐在原地的何星沐。

昨天说的,让我午休的时候去艺术楼顶楼来着,怎么她还坐在原地不动?

莫非,是让我一个人去?

“喂,刘锦云,你在听吗?我说,刚才你怎么会想到那么牛的回答的?”王伊洲这家伙,还在旁边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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