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中午知道了那样独特的“超能力设定”后,想要在下午的课程中完全保持专心,显然有着很大难度。
虽然今下午的课程是数理化之类偏理科方面的课程,但我并不感觉到困。
一来是因为我在数学和物理方面似乎有着一定的天赋,不需要太过费力就能理解到老师所讲授的各种原理,所以在上课的过程中不会出现犯迷糊的情况;
二来是接触到了往常那样普通生活永远不可能接触到的神奇事件,这让我忍不住猜测到,充满奇幻的生活就要来临,和其他那些普通大众一样的平凡日常就要结束了。
不只是课间休息的时候,包括上课期间,我也会忍不住往何星沐那里瞥去,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毕竟遇见了那样神奇的事件,正常人多少都会在情绪上受到影响吧?会对神秘的未知事物感到害怕或是好奇,本应是人之本能。
然而,我却完全看不出来何星沐与平常有什么不同,相反的,她表现出来的状态似乎比往常还要好上一些?
她的嘴角始终保持轻微上扬的状态,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莫非,她是那种喜欢探索神秘事物的女生?会对这些科幻、玄幻(总之就是超脱现实的东西)类型的事件产生强烈的兴趣?
神秘本身会吸引神秘,原本就充满谜团的何星沐会对神秘的事件产生兴趣,似乎也说得过去?
话说,为什么每次我往何星沐那边瞥过去的时候,王伊洲这家伙都会用一副害羞憋笑的表情看过来啊?
按照我的视线划出一条线的话,可是离你那里隔了老远的距离,为什么王伊洲这家伙会以为我在看他?而且,每一次都会装模作样地甩甩头发,整理下刘海。
未免也太过注重自己的形象了?
遇到王伊洲“犯病”的时候,我只能赶紧撤回视线,不愿意让王伊洲那略带些许猥琐气质的笑脸进入我的视线内。
……
若是没有合唱团调查的事情,下午上课的时间应该就会过得和平常一样快吧?
因为没有对放学后的时间抱有什么期待,反倒会觉得下午过得很快;相反的,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得在放学后完成,就会对上课过程感到煎熬,明明相同的时长,本身的感觉却度日如年。
或许,这也算是日常校园生活中所透露的哲理?心中无事,便可泰然自若地度过每分每秒。心境被事情搅乱的话,每一个“下一秒”都是煎熬。
嗯,上了高中,竟然也会莫名思考这些抽象的道理了吗?怎么感觉像是步入中老年了一样?
总之,不管在我感受出来的下午过得有多漫长,始终还是等来了最后一节课下课的铃声。
换做平常,何星沐会安静地坐在自己座位上,不管旁边的人正在进行什么动作,她都会像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一直等到教室里只剩寥寥几人后才开始动身收拾个人物品。
但是,今天不同于以往。
何星沐几乎是在老师刚把“下课”最后一个音发完的瞬间,就从座位上“唰!”地站起身来。
动作之迅速,宛如一只雪白的兔子突然从草丛窜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留一道白影闪过,消失无踪迹。
我没看清她收拾课桌的动作,在我的眼睛捕捉到她起身的过程中,只一刹那看见她的手在桌面扫了一下。等我回过神来,她的桌面早已干干净净,只有挂在课桌一边的书袋里还东倒西歪地插着几本教科书。
好,好快的速度。
下午最后一节课又恰逢语文,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在数理化之后安排一节语文课,原本很多同学在经历了数理化的摧残后,头脑的能量就消耗过多,难以撑起精神了,再安排一节语文课,不就明摆着要把我们催眠入睡吗?
也正是因为最后一节课排的是语文,犯困是班级整体状态,所以大家才会对刚才何星沐突然起身离开无缝衔接的一幕感到惊讶。
“刚刚,是不是闪出去了一个人?”
“好,好像是啊,是谁出去了?太快了没看清!”
“幻觉吧?是不是上课睡着了,刚刚出现幻觉?”
耳中传来教室里有关何星沐“闪现”离开一幕的讨论声。
就连站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也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取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又重新戴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这个从教多年的小老头,早就习惯了语文课排在每天最后一节会面临的局面。
班上大多同学都在犯困,他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却并没有呵斥或者提醒他们。“高一的时候用不着逼那么紧嘛。”
老爷子这样想着。
况且,教完他们这一年,自己也就退休了,不能陪着这一届学生到毕业,心里多少也会有些遗憾。
在全班犯困的大局面中,居然有个女生跟打了鸡血似的,刚宣布下课就起身冲出教室了。
该说她是精神好呢,还是她不愿意多呆在教室一秒呢?
……
何星沐这么快跑出去,是不是直接往礼堂去了?
我还没有告诉她,放学后的时间,合唱团会选择在音乐教室练习。所以,何星沐现在往礼堂跑的话,会和徐洋洋错过的。
不过呢,如果这件事的缘由和徐洋洋无关,倒也不必要去找徐洋洋问话,只在礼堂进行调查也能破案。
可是,再怎么想,徐洋洋作为合唱团现任团长,更何况她又的确是在“声音”方面具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这件事再怎么排除可疑人员,也不可能把徐洋洋排除在外。
所以,找到徐洋洋,从她身上找突破口,是我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没准徐洋洋可以控制别人的声音?合唱团的歌声之所以传达不出来,是因为徐洋洋使用了某种声音方面的特殊能力,把其他人的声音屏蔽了?
又或者,合唱团的成员们都在声音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如果是像我这种不属于“超能力者”的人听,是根本听不出声音的,可以参考午休时何星沐起身鼓掌的例子,她说自己能“听到”,或许就是因为她属于“超能力者”。
可是,根据何星沐自己所说,她的能力只与视觉有关,只靠看,真的能看见声音吗?
只靠自己大脑里的猜测,只会离事实越来越远,所以,我得赶快到现场去展开调查,掌握确凿的证据。
如果何星沐保持着她冲出教室的那种速度,现在她应该已经离开教学楼,跑在前往食堂的那条银杏大道上了。
“喂,锦云啊,你今天学生会事情多不多?等我社团活动结束,我们……”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开,王伊洲并没有立马动身收拾个人物品,而是先打理起自己的头发来。
“抱歉!今天的工作量有点大!”
赶紧收揽起自己摊在桌面上的语文课本和演草纸,我起身就往教室门口跑,留下王伊洲愣在原地,呆呆地张口:“我们去买点烧烤吃啊。”
由于走得太急,等我出了教室门,来到楼梯口的时候,身体肌肉记忆将我带向行政楼的方向。
因为平时习惯了放学后立马去宣传处办公室报到,所以走到楼梯口前,腿就自动把我往行政楼那边带了吗?
这么看来,难道我有着成为社畜的绝佳天赋?根本不用老板催,身体自己就往工作岗位上靠过去……
也是因为跑错了方向,我才缓了下气,想起来自己前往调查合唱团的决定还没有征求过柳城学姐的意见。
并非我做事必须要问过柳城学姐,而是因为合唱团撤掉节目的事情该由宣传处负责解决,既然我是因公前往调查合唱团,自然要给宣传处部长汇报一声,得到上头的批准才好行事。
取出手机,我暂且停下脚步,站在护栏前,等拨通柳城学姐的电话后,便俯视着教学楼前方的银杏大道,想搜寻一下何星沐的身影。
我和柳城学姐平时联系的方式不固定,涉及一些需要“出差”工作的时候就会用电话及时联系,若是周末的时间段,基本就会用社交软件联系。
当然了,说是用社交软件私聊,其实也和柳城学姐单方面发布工作任务差不了多少。
只是周末苦短,柳城学姐还保留了一些“良心”,不会安排繁重的工作给我,所以她在社交软件上给我传输的文件并不太多。
也所幸那些需要处理的文件大部分都是由柳城学姐负责艰难的部分,我只需要完成一些不费脑子的活。
“喂,锦云,你说。”
电话传来接通的提示音,柳城学姐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她的声音不大,还伴随着清晰的键盘敲击声。
这离下课才过去多久啊,柳城学姐这就前往宣传处报到,开始工作了?
不愧是工作狂人,虽然和我一样也算是“社畜”阶层,但她那股劲头岂是我等能比的?
“啊,柳城学姐,有关合唱团的事情……还需要继续调查原因,情况有些复杂。”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有把“发不出声音”这种玄乎的话说出来。
如果柳城学姐听到我真实描述今中午的神奇事件的话,她肯定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耳边的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虽然不明显,但我还是听见了柳城学姐无奈的一声叹息。
距离社团汇演没剩几天了,我当然能理解柳城学姐的急迫心情。
她是宣传处部长,这件事若解释不清楚,她是第一个该负责的人。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不是合唱团团长负责?
因为,以合唱团现在的地位,学校不能对他们做出“惩罚、责备”之类的行为,那属于校方和学生之间的矛盾。
而如果把合唱团的责任归到宣传处头上,这种“指桑骂槐”的方法,一是可以规避合唱团因身份自带的双方矛盾;二是,学生会在学校的作用,说到底是学校采用“以学生管制学生”策略的产物,学生会的高层负责人其实都是受学校“操控”的,他们并非真正做到学生协商自制,而是奉行学校传达的旨意,按照学校的意思办事。
“柳城学姐?”
过了片刻,对方依旧保持着沉默,清脆的键盘声音也没有响起。
莫非,因为工作大量积压,柳城学姐无力地倒下了?!
“哦,哦,不好意思,有点累,走神了一会。”
柳城学姐终于回话过来,语气有些惭愧。
“……需要我回来帮忙吗?”
我的胸口突然沉闷,看向楼下的视线也收回,缓缓往行政楼瞥去,望向宣传处的方向。
“不不,你去调查合唱团那件事吧,那件事挺重要的,我这里能撑住,嗯,快到收尾阶段了。”
柳城学姐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了,真的没问题吗?
我还想继续开口接话,左腿也不由自主地迈出一步,准备往宣传处的方向走了,却被柳城学姐突然严肃的口吻叫停住步伐。
“锦云,合唱团的事……不,往外面跑的事,交给你了。”
说完,柳城学姐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不想让我去帮忙的意思吗?
可是,我们不是同一个部门工作的“同事”吗?
宣传处有工作,我也该去出一份力,帮帮忙啊。
合唱团那件事,如果就此打住,其实也完全可以写出一份“合格”的报告,编造一个合理的原因,这不是难事。
再次回想柳城学姐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办公室里的事情”,由她搞定,“办公室外的事情”,她放心地交给了我。
怎么有一种“男主外女主内”的感觉?
总之,柳城学姐算是正式将宣传处在办公室外的行事权力交给了我,这是信任我才会做的选择。
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动,在上司手下做事,被上司托付权力的感觉,是这样激动的吗?
我现在的心理状况莫非真的变成社畜了?
事不宜迟,赶紧去找徐洋洋问话吧,有很多问题需要找她核实。
关闭手机屏幕,我加快步伐往楼下走去,想顺便把何星沐叫住,让她不要“绕远路”。
去合唱团调查的急切心情,让我没有注意到,刚才柳城学姐叫我的称呼,从往常的全名完整称呼,已经变成了“锦云”这样的更加亲近的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