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个是和你同行的伙伴彼得让我转交给你的。格蕾西亚,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以后的事,作为神圣骑士,我有义务保护每一位人民的幸福……”
雷沃特说完,就跟着另一名骑士匆匆忙忙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和一张染血的黄纸……原来绿眼男叫做彼得,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就跟修女姐姐一样,不知道名字,但却给了我很多帮助。明明现实情况只有他们一方认识我,对我来说,他们就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即便是这样,他们也……
我不知道修女姐姐叫什么名字……
心里没有想象中那么痛,但不舒服的感觉仍然充满了胸腔。她为了救我而选择放弃生命,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我只是一个寄居在她底下的一个伪装成人类模样的怪物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躺在这里,而是在孤儿院温暖的大床上;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自己可以每天都坐在草地上,看着孩子追逐着太阳,远远地望着修女姐姐和孩子们一起嬉闹玩耍。
我不应该经历这些以外的事情,我想做一个剧外人而不是剧中人。
我艰难地打开那张染血的黄纸,血液早已凝固成黑色的血痂,浮在黄纸上。
“啪嗒”,黄纸全部摊开,一个轻薄的物件也落了下来。那是一小块刀刃,幽幽的紫光在上面流动,显得妖艳异常。这是什么……好奇心驱使着,我俯下身将那块刀片拾起。
“呀!!”触摸刀片的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力气全都被抽走了一样,一缕缕黑烟从身上涌出,然后汇集到了这块刀片里头。好痛!感觉胸口要被撕开了一般,胸口中间似乎传来了一阵破碎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冲击差点没给我冲昏过去,我提了提精神,重新看向那块被我扔到地上的刀片。
黑色……此时刀片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黑色,不详的气息在上面流动,那黑色像是有生命般侵蚀着木质的地板,将地板也染黑。
重新将刀片捡起,却没有任何一丝反应。
……
唔……好困,眼里的事物开始模糊不清,眼睛也难以支撑着,渐渐合拢了双眼……明明刚刚才睡醒,怎么就困了……不对,是这个刀片的问题……刀片,这到底怎么回事……
……
金色的光芒填满了我的视线,整个世界里只有金色的光辉如心脏般闪烁着,但我很反感……我想逃离它的笼罩。
这样的场景在我记忆中出现过一次,那是修女姐姐的发动的力量,神圣的天使咏唱伴随着这样的光芒,我很反感这样的声音,它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要将我整个吞噬。我伪装的面具在这样的光芒下似乎没有任何遮掩,只剩下真正的面目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可以转运,又是那昏沉的房间,一个高大的人影,一具倒地不起的尸体,鲜血顺着木板的缝隙淌过一瞬间就侵染的雪白的修女衣裳,不对劲,这样的展开……我这是在梦里面吧,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过于离谱,以至于我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这是梦境而非现实。
只是,即便知道这是梦境,也没有办法让我自己做出行动,就跟看戏剧一样,看着剧里的人。突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了。第一次觉得做局外人是那么折磨,也许是因为此时剧里的人也是我自己,所以我才如此反感这样的局外人的身份。我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步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步,剧中的自己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我害怕看到后面的场面。
但即便是闭上双眼,也没有办法屏蔽掉这些东西,因为它是梦,是我的梦,即便是作为怪物的我也没有办法逃避自己的梦境,毕竟梦还是自己的意识到派生物,至少是现在我还是没法拒绝自己的意识。一般来讲,当人意识到自己处于梦中时这个梦基本上就已经完结了。但我有种预感,这个可能是类似于幻觉一样的东西,可能不只是梦这么简单。
事实也是这样,即便是我知道这样的场景是梦,梦中的场景还是在变化,也就是说,这个梦还在进行。
红蓝色的警戒灯充满着整个房间,象征着正义的灯光逐渐挤进这个没有开灯的黑暗的房间。
可是“我”不想这样的灯光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近,由远及近的警笛就像是要对眼前男人的审判。
……
好熟悉的一幕……这是跟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不过……总感觉不一样,很多事情上的细节都跟我记忆中不太一样,为什么梦里的我在哭泣,为什么梦里的我会害怕我的父亲,缩在沙发上的一角发抖……
跟我记忆中有出入的地方越来越多,违和感也越来越大。
我记得是父亲为了保护我而选择杀人,我记得当时我躲在父亲的背后,看着远处的警察逐渐走近。银色的手铐相互碰撞,清脆的响声融在嘈杂的警笛声里。那些身着正义服饰的人要带走我的父亲,即便我的父亲是为了保护我才选择这样……
可为什么……这个梦要特意扰乱我的记忆,明明当时,父亲蹲下来抱抱着我,安慰我不用怕,很快就好吗。但这个梦里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凶狠地看着我。我的手机被摔在一旁,无数的零件四散在地上,躺在被鲜血浸湿的地板上……
好难受,我捂着自己的脑袋,这样明显就像是有人捏造的场景却远比我低记忆中要真实,梦里他为什么比我记忆中的他更像是自己父亲……那把菜刀拿在他手里,他真的是为了保护我而去杀人吗?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醒来前我的那几个离奇的梦境。我居然化身成格蕾西亚的样子和我的妈妈在对话……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结论就这样在我的脑子里构成了出来:被杀的是妈妈……
不可能!这样的想法让我脊柱发寒,我不敢想,也不能这么去想,眼前的只是梦而已,我怎么可能会被梦给影响。可是为什么做梦的时候头还是这么痛呢?
我失去了我的父亲。母亲在那之后也失去了踪影。前世的我失去了一切,但我仍然坚持活着,就是因为我一直将我的生活当作惩罚和等待。我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为了自己而入狱的,亲戚们也是这么说,他们都说父亲很快就能够从牢房里出来,所以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为了等待,我可以继续生活,为了等待,我可以戴上面具不让自己受伤害。
我失去了所有,但我还有父亲没有失去,他总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这是我前世活下去的动力。可现在,我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活着?
我因为一场梦而怀疑起了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尽管它过于真实,但也只是一场梦。
修女姐姐本应是我唯一的支柱,她的死亡对我来讲……我现在心里只有一点愧疚……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现在的我又找到了支柱吗?
在森林里依靠彼得,在孤儿院依靠修女姐姐,现在,我又想要依靠雷沃特这名骑士……
我变了太多,已经变得不再像是我了。
我不排斥这样的变化,但我不想这样就改变……我讨厌自己,但我不希望自己完全消失……我不能在去依靠任何一人了,依靠就意味着失去,在失去的那一刻是有多么痛心,不论是父亲还是修女姐姐都是这样的感觉……我已经体验过两次了,不想再体验第三次失去……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哈——”我睁开眼,感受着胸口处温暖的感觉……手里还是握着那片刀刃,跟昏过去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