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可俯下身。在黑暗当中，她的瞳孔亮着清冷的荧光。
“我调制的酒味道如何？”
她扭动着脚踝，踩着柯尔的胸膛。
“很无力吧？这种麻痹药水，哪怕只用一滴，也足够放倒一只大象哦。”
——那杯酒果然有问题啊。
这个阴暗的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行动完全不考虑后果，做的事也一样危险。
柯尔咳嗽了两声。
“……你想做什么？”
芙洛可停下了动作，然后歪了歪头，似乎是在疑惑柯尔为什么要问这么明显的问题。
“做什么？当然是‘拷问’了。”
“拷问……？”
没等柯尔说完，芙洛可就突然抬起她的脚，伸向后方。
随后——
“为什么要和艾莉娅吵架？”
用力地踢向他的腹部，让柯尔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背叛艾莉娅？”
又是一脚。柯尔感觉胃酸倒了上来。
“艾莉娅她……为了你，为了我们的队伍考虑了那么多事。你就是这样回报她，回报我们的？”
少女越说语速越快，话音也越来越激奋。
柯尔知道，从对他人的拷问中，芙洛可能获取不少奇异的快感。
“可偏偏就是你这么个人……你这卑贱的平民……艾莉娅小姐居然会对你这么关照。而这只是因为你侥幸拥有一个堪比鸡肋的「驭龙之术」？开什么玩笑！”
在芙洛可的咆哮声中，柯尔回忆起了曾听说的、有关芙洛可的感情的种种传闻。
没错。
这个少女，
她好像，喜欢艾莉娅。
而且，不是作为朋友的那种喜欢……
传言中，芙洛可·诺艾尔，似乎是个“男女通吃”的家伙。
“作为贵族的艾莉娅小姐，不但没有嫌弃身为平民的你，甚至让你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等踢得够尽兴了之后，芙洛可俯下身来，揪住柯尔的衣领。
“你知不知道，倘若不是艾莉娅小姐的奥古斯特家庇护你，讨伐完邪龙之后，一无所用的你，早就该滚回到应有的位置上去了！”
“……应有的位置？”
柯尔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讨伐邪龙的时候……我难道没有站在我应该在的位置上吗？
“艾莉娅的魔法穿透不了的龙鳞，是我斩断的；你的药水毒不倒的巨龙，是我压制的；尼德霍格殊死一搏、用龙吼把你们全部按在地上时，也是我救的场……不是吗？”
芙洛可沉默不语。柯尔则笑了起来。
“芙洛可小姐——我做出的这么多贡献，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贵族的头衔？”
“还敢顶嘴……”
面对着柯尔掷地有声的话语，
芙洛可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从理性层面来说，芙洛可不得不承认，柯尔的确是讨伐邪龙的关键人物。
可以说，如果没有柯尔作为主力，哪怕她们的小队里全是天才级别的冒险者，也绝对伤不到邪龙的一根毫毛。
但是，抛开事实不谈，她们难道就没有做出贡献吗？
“如果不是艾莉娅小姐给了你这个机会……你觉得会有人多看你一眼吗？”
芙洛可很少会笑。
但她笑起来时，既邪恶又阴毒，就像一条蛇。
“没错……没错。你，一直都是个‘精美的人偶’罢了。
“因为舞台需要你，所以你被放到了舞台的中央大放异彩……但为你搭建好舞台的，不还是我们吗？
“没有艾莉娅小姐的话……你连踏上舞台的机会都没有，只配在落满灰尘的房间里腐败和发霉！”
她的话极尽恶毒与狠厉，倘若是一般的魔法学徒，恐怕已经被她这个“天才的治愈术师”骂得失魂落魄了吧。
但柯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就像在欣赏一头撒泼的水濑。
芙洛可抿紧嘴唇。
她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只是想让柯尔产生哪怕一点负罪感，让他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
可是，
眼前的这个少年，即便四肢都无法动弹，即便被她用最恶毒的语言中伤……
他的眼神也依旧澄澈，没有受她半点影响。
芙洛可握紧拳头。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小白鼠失去了“掌控权”。
“……很好。”
芙洛可的脸阴沉下来。
“既然你觉得，不需要别人为你搭建舞台……那就在此退出吧。”
她伸手掏向衣兜，取出一支小小的针管。
针管的器皿内流淌着粉彩色的药剂，看上去分外梦幻。
“这是我为你专门开发的新药……‘蝴蝶之梦’，成分里加入了魔幻蝶和魔蟹蛛的神经毒素。虽然不会要了你的命，却是非常强的致幻剂哦。嘛，虽说效果还没经过验证……”
她抓起柯尔无力的手臂，想都不想就直接扎了下去。
针头穿透了校服。芙洛可能感觉到，她手上的针管直刺进了柯尔的皮肤。
那份愉悦的反馈感，让芙洛可血脉喷张、兴奋异常。
“柯尔，你啊……从我们共同踏上讨伐邪龙的路途开始，一直以来，不都是我的好白鼠吗？”
柯尔嘶了一声——随着芙洛可缓缓推下活塞柄，那些液体正被慢慢注入他的体内。
看着少年痛苦的表情，以及逐渐失焦的双目，芙洛可不禁痴痴地笑了起来。
“这一次，你也会乖乖地听我的话……带着你无用的「驭龙之术」退出魔法竞技赛的，对吧？”
——对啊，这才是现实。
你，所谓的屠龙英雄——其实一直都不过是我们手里的人偶而已！
身为人偶，却妄想反抗操偶师？
痴人说梦！
看着柯尔慢慢不再动弹，芙洛可心满意足地拔出针管，放到柯尔身边。
“好了，剩下的药剂我放在这儿。记得，每半个月给自己注射一次，明白了吗？”
芙洛可站起来，拍了拍手，留下倒地的少年，转身离去。
既然要掌控，就必须控制到底。
有了这个药剂，柯尔就会对她言听计从。在接下来的好几个月里，他将只能记住、也只能服从芙洛可的话。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柯尔——你将失去参加魔法竞技赛的可能。不仅如此，我还会在这几个月里，把你慢慢洗脑，变成只会听我话的小狗狗……
到时候，艾莉娅小姐，一定会更加多地注视我！
清爽的晚风吹拂在脸上，让芙洛可心情大好。她难得地哼起歌来，径直离开树林……
“哦——原来是可以控制他人的药剂吗？原来如此，真是帮大忙了。”
“……欸？”
本不该出现在空间内的声音，唐突地在芙洛可身后响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刺在她腰部的、微痛的感觉。
“为……为什么……”
芙洛可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着近在咫尺、对她露出平和微笑的少年。
以及少年手中的、刺进自己柔软腰部的针管——针管的器皿里，那粉色的药剂显得是如此梦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