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
——为什么没被我控制？
一时之间，疑惑、不解，还有恐惧的情绪，一并涌上芙洛可的心头。
她可是真真切切地把针管插进了柯尔的体内啊！而且她也确实注入了药剂才对……
但是，此刻正对她微笑着的柯尔，他的眼神清澈干净、富有智慧，完全看不出是被注入了致幻剂的样子。
不仅如此，对方的手中还正握着剩下的大半管药剂。
这个少年从起身，再到向她走来，全程没发出任何一丁点动静。
“如果我告诉你原因的话，你会不会感到后悔呢？”
柯尔把手臂伸到芙洛可的眼前。
在他挽起袖子后，芙洛可才看到了少年的手臂——不是白皙的、属于人类的皮肤，而是一层一层反射着类似金属光泽的、赤红色的甲片！
对于曾经参与讨伐邪龙的芙洛可来说，她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了。
“为什么，你会有‘龙鳞’……！”
难怪致幻剂对他无效……因为针管甚至扎不进他的体肤！
她以为针管刺进了柯尔的体内，其实只是被卡在了龙鳞的缝隙中而已……这就是龙鳞的能力：它不但能反射百分之九十的魔法，还能随宿主的意愿，自适应地排列布局、调节阵列。哪怕是用剑砍上去，不但对方可能毫发无伤，剑身甚至都可能被龙鳞咬死并夺去，从而达到缴械的效果。
因此，龙鳞才会被誉为是拥有绝对防御之称的、龙族天生的铠甲。
但是……
柯尔这一介人类，怎么会拥有龙的鳞片呢？
“很诧异吧？这就是被你们冠以无用之称的，「驭龙之术」真正的力量。”
“化龙”——「驭龙之术」的第四个层级。
在脱离了艾莉娅她们的控制后，柯尔终于迈入了这个前世未有机会触碰的技能等级。而「驭龙之术」的这一层级，正是能让人类学习到龙族能力的天赋！
现在的他，甚至拥有了龙对药物的抗性。也正因如此，芙洛可的麻痹药水早就对他失效了——他刚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演戏而已。
“如何？现在你还觉得，「驭龙之术」是无用的技能了吗？”
柯尔一手用针管抵住芙洛可的腰肢，一手则从前方牢牢地锢住少女的肩膀。
此刻，他的手臂上生满龙的鳞片，这让芙洛可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在被一条龙所抓着。
“我知道，你在做实验时，从不吝惜使用作为实验体的生物……”
柯尔凑近少女的耳朵，对她轻声吐息。
“我很好奇，习惯了掌控他物一辈子的你，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
“不……不要……”
感受到针头陷入皮肤的感觉，向来以冷漠对待其他事物的芙洛可，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慌乱的表情。
“求求你……只有那个，千万不要把它注射到我体内……”
“哦？”
柯尔挑了挑眉。他还是头一次听见芙洛可带着哭腔的声音——要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芙洛可给他的印象，都是永远的冷漠和无情。
怀中的少女可怜而娇弱。这个“天才的治愈术师”，魔药学的专家，此刻也变成了他的小白鼠。
真是造化弄人啊。柯尔不禁心想。
他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呢。”
“欸……？”
芙洛可的眼眶带着一点湿润，不安地扭头看着他。
“还记得吗？在晚宴上时，我说我们其实是一样的——我们都有自己的追求，有着自己想要实现的价值，所以才不愿一直受人桎梏。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想错了。”
芙洛可的娇躯颤抖着。她听不太明白柯尔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说的是——做事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柯尔露出残忍的微笑，颇具暗示性地晃了晃自己手臂上的龙鳞。
“我啊，也是第一次尝试让自己的身上长出不属于人类的东西呢。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自己新研发‘蝴蝶之梦’……到底效果如何吗？”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
芙洛可终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神情也从慌乱转变为了惊恐。
“不……不行——！”
柯尔没有理会，径直推下了针管的活塞。
刹那间——
芙洛可感觉，一股巨大的冲击从她的身体各处传来，流经身体的每处血管，再到她的大脑……
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
仿佛一道闪电掠过意识，又仿佛沉入了芳香的花海。
“啊……”
芙洛可挺直了细腰，发出宛如梦呓的喃喃，身体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柯尔牢牢地抱住她，防止她挣扎。同时，他毫不留情地推进针管，把器皿里剩下的“蝴蝶之梦”全部注入少女的体内。
半晌，在一阵痉挛和抽搐后。
少女的身体终于失去了力量，缓缓瘫软下来。
柯尔扶着她，让她慢慢倒在草地上。他冷着脸，俯视着躺在地上的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诺艾尔家的大小姐、天才的治愈术师、无情而冷漠的魔药剂师——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和仁慈。
“呜……啊……”
芙洛可无力地躺在草地间。
她喘着气，眼神空洞而迷离，面色潮红，娇躯仍时不时地颤抖着；口水从她的嘴角不成体统地流落，散乱的发丝粘在她白皙却满是汗水的额头和颈后，显得杂乱不堪。
少女凌乱的模样，让柯尔回想起了他在前世被定罪时、关在牢狱中的日子。
那段时间……
在艾莉娅对他不管不问之时，芙洛可却每天都会来看他。
她向孤单的柯尔表示，只要自己答应配合她，她就会救他出去。
于是，在监狱里候审时，柯尔帮芙洛可试了无数的药，日日夜夜忍受着副作用带来的煎熬。终于有一天，芙洛可告诉他，自己新开发的药能帮他挺过那些贵族们的严刑逼供。大喜过望的柯尔赶紧服下，后来果然在那些贵族前来拷打和逼供他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但是……
他却在那些药物的作用下，失去了意识。等到他想起自己在做什么时，审判官已经拿着记录水晶告诉柯尔，他已经全部主动地坦白招供了。
信任所换来的，只有无情的背叛。
曾经的他就像一条任人使唤的狗，就算被卖了，也要舔贵族的大小姐们的鞋子，乖乖帮她们数钱。
但这一次……
柯尔牵动嘴角。他慢慢蹲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少女那柔软而潮红的脸颊。
“回答我，芙洛可，”他柔声询问道，“现在，谁才是主人？”
少女失神的视线，缓缓地移到少年的身上。
她用细弱的声音作出回答。
“您……主人。您是芙洛可的主人……”
星夜漫漫，晚风阵阵。
在无人知晓的黑暗树丛中，
似乎传来了某个少年压抑的、却又歇斯底里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