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个夜晚里,并非所有人都在享受着愉悦和放纵。
此时,就在离柯尔等人的包间不远处地公共温泉里,贝妮菈慢慢地浸泡在水中,叹出一口气。
得知柯尔和两名少女要一同入浴时,虽然表情有点控制不住,但她还是黑着脸帮他们预定了包间。而且,不知道柯尔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在看到贝妮菈神情低落的样子后,他还语气温和地过来询问,要不要加入他们一起。
贝妮菈支支吾吾地拒绝了。出乎她意料的是,柯尔并没有强迫她一起加入,而是一左一右地揽着倪克丝和爱丽丝进了包间,把她一个人落在原地。
一时之间,贝妮菈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感到庆幸,还是感到孤单。
她默默地前往公共浴池,找了个角落好好呆着。在她的周围有人类女性也有精灵少女,她们大多是本地的居民或游客,和她一样在享受着庆典期间的夜晚。
“咿呀!——”
贝妮菈的脸又黑了两分——好巧不巧,她坐着的位置刚好在柯尔他们所在的浴池隔壁。尽管有屏风和青竹遮挡,但来自少女们的娇吟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学、学长,请、请温柔一些……”
“哥哥大人……再、再多粗暴地对待爱丽丝……呀哈……”
“……”
贝妮菈把烧红的脸放到水下,咕噜噜地吐着泡泡。
何等的不知廉耻……何等的世风日下……
然而,在这片欢愉的交响乐中,贝妮菈突然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夹紧双腿。
“呼……”
不对,自己绝对不可能对她们感到羡慕吧……
但又怎么解释她现在的感受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忙不迭地逃离了这片奏响欢歌之地,移到温泉的另一头去。直到听不见少女们的声音时,她才终于感到安宁,找了个小台阶,坐了下来。
“你好——介意我坐在这边吗?”
贝妮菈抬起头,只见一位看上去有些面生、体态轻盈的少女,正笑盈盈地对她打招呼。
对方看上去年纪不比她大,梳着中规中矩的黑色短发,裹着厚实的浴巾。看样子,对方和她一样,只是寄宿于此的学院学生。
“……你随意。”
尽管不太明白少女为什么要向她搭话,但贝妮菈还是侧了侧身,给少女让出了身边的阶位。
“谢谢。”对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在水中伸直双腿。“不瞒你说,我不是第一次在‘酒泉之家’旅居行宿。我很喜欢这儿的温泉,所以在这儿住的每天,都会来这儿泡一泡呢。不得不说,精灵们搭建的庭院确实是一绝……你说呢?”
“这里环境是挺不错的。”贝妮菈只得应付道。
能住进这家旅馆的,基本都和她一样,出自富有的家族。贝妮菈自己就是塞西尔王国的最大商会坎门商会的独生女,所以她猜测,眼前这个黑发少女,大概也是某国的贵族家庭之女。
只是……她和对方并不认识,但对方却显得有些过于热情了。
“花月之国可是个好地方啊。”黑发少女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魔法竞技赛举办的地点设在此处,来往的旅客可就有眼福了——当然,作为学生的我们,也能在更好的环境下享受比赛,真可谓一举两得,你说是吧?”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次机会如此难得,如果学生们不能以最好的状态,取得最好的结果,那可真是一大遗憾……”
黑发少女转过头来,眯起眼,微笑地看着贝妮菈。
“而我,就是来帮你消除这份遗憾的——贝妮菈同学。”
“……!”
贝妮菈警惕地坐起身子。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大名鼎鼎的坎门商会的独生女,何必这么妄自菲薄?”黑发少女似笑非笑道,“就算你不是贵族行列的一员,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地位降到和平民为伍嘛——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贝妮菈握紧胸前的浴巾。
她本能地意识到,对方似乎来者不善。
“说句真心话,早在比赛开始之前,你就已经我们所关注了。”黑发少女轻轻地踢动水波,脚尖挑起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毕竟你代表的是塞西尔王国最大的商界力量,我得说,你在我们眼里很有价值。所以,我来这儿是想给你一个建议……”
“你们?”贝妮菈问道,“‘你们’是谁?”
“……嘛,等我们谈妥了,我会告诉你的。”黑发少女歪着头,竖起一根手指。“至于现在,你只要当我是个无名小卒就好。”
贝妮菈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刚才说到哪了?——对,贝妮菈同学,我是要给你一份建议。”
黑发少女的笑容消失了。她紧紧地盯着贝妮菈,同时用手做出抓握的动作。
“贝妮菈·坎门——就在眼下,就在阿瓦庇斯,一场残酷的争斗正在酝酿当中。这是一场关乎所有魔法学徒的未来、关乎所有大国贵族们的生死的血腥之战,不会有人手下留情。一方会获胜,而另一方的尸体则会被乌鸦啄食。”
她的表情兼具着劝诫与威吓,让贝妮菈不得不屏气凝神、专注聆听。
“而你,贝妮菈·坎门,你的家族所拥有的财富,会成为这场战争中不可忽视的一份力量。所以,我恳请你,我的同学:加入更有胜算的一方。加入‘我们’。忘掉你那空有「英雄」之名、不过一介平民的所谓队长,忘掉那些无关紧要的所谓队友。我们只需要以彻底的轻蔑去唾弃他们,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随他们一并消亡,又有何意义?”
贝妮菈咽了口口水。少女的话语让她喘不过气来。
“所以,贝妮菈同学,我来此是为了建议你:保持理智,权衡利弊。当选择的时刻来临时,就立刻加入正确的一方。而那个时刻很快就会到来,就在这场魔法竞技赛的期间、这场阿瓦庇斯的扬武节庆典结束之前。相信我。”
贝妮菈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我在哪见过你吗?”
她睁开眼,表情复杂地问。
在贝妮菈眼中,黑发少女那陌生的形象,突然和记忆里的某个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是吗?我想,大概是在白天吧?”
黑发少女暗示道。
贝妮菈睁大眼睛。
“你是……艾莉娅小姐的队伍里的——”
“没错。”黑发少女打断她,微笑道,“毕竟,我也没有特意隐瞒这点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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