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方的思虑之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就这样,没有什么意外地,魔法竞技赛的开赛之日,如期而来。
……
精灵王城郊区,“角斗场”,28号场地。
柯尔屏气凝神,一动不动,让长剑垂立于身侧,等待着来自黑暗中的对手。
对方没让他等太久。他从黑暗中的藏身之处袭来,悄无声息,且蓄谋已久。附上了魔法的剑刃自黑暗中爆炸般地现身,在空中划过烈光,仿佛一道火舌。
柯尔微微挑眉。对方出手的角度极尽刁钻,且速度极快,但他仍旧凭借着本能做出了反应——他躲向侧面,背脊擦过土灰的墙壁。对手从他身旁掠过,撞到另一侧的墙壁,立刻像弹球一样在石壁上回身,再次朝柯尔刺出一剑。
柯尔看都不看对方攻击的方向,立刻将剑负于身后。在感到浑厚的重量撞上他的长剑之时,柯尔巧妙地做了个卸力的动作——回转身体,脚蹬墙壁,同时朝目标挥出一剑。
长剑在墙砖上擦出一片火星。那人堪堪从他身旁掠过,震惊地按住自己的手腕——掌握了七阶暗元素魔法的他,本该如导师们所说的那样,成为“黑暗中的杀手”。但他的每次攻击都被对方给化解了,无论他用了什么计策,无论他躲在黑暗的何处,在对方眼里,他似乎都无所遁形。
他不甘心自己的失利,于是再度横起长剑,驱动魔力,隐蔽气息的同时,朝对方挥去致命的一击。
但这次,柯尔准备好了。
他手肘发力,对准阴影的某处,短促有力地刺出一剑。他成功了。他感觉到剑刃与剑刃间的碰撞,这感觉令他的神经狂跳,心中泛起一阵久违的狂热。
这一击带来的冲力,将对手打倒在墙壁附近的地板上。那学生发出尖声的嘶鸣,从地上弹起来,出人意料地砍向柯尔的喉咙。柯尔轻盈地跳了起来,肩膀撞向墙壁,在躲开了对方攻击的同时,利用反弹的力道,由下至上刺出一剑。
他又一次命中了目标。这次尤为狠厉。
对手被他砍中肩膀,摇晃身体,立刻失去了力量。尽管有限制水晶的功效,柯尔的剑刃并不会伤到他的骨肉,但基本的冲击力还是有的——那人依旧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握剑的手无法控制地松开,人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柯尔可以轻易地补上一刀——朝着更明确的位置,比如咽喉或背心——来为这场决斗画上句号,但他没有。他选择静静等待对方的反应,以及“裁判”们的评断。他退开几步,从蓝色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手帕,用口哨吹着怀旧的小曲,靠在墙上缓缓地擦起自己的剑身。
“第28号场,战斗结束——主题为‘暗室决斗’,结果是蓝色方的选手柯尔获胜。”
很快,不带感情的声音从上方的观察席上响起。水晶灯发出光辉,照满了这个狭小黑暗的房间。
“检查一下红色方学生的伤势,他似乎晕过去了。”负责当裁判的高阶老师吩咐道,同时朝柯尔下达指令,“你可以离开了,柯尔同学。请走那边的通道。”
柯尔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不知名学生,施施然地转身离开。
……
“角斗场”是一个被泛用的俗称,坐落于萤火之森。对于这座荒芜已久、又在近年不断翻新的环形建筑来说,它曾经拥有的名字是“阿瓦庇斯王族竞技场”,又名“奥伯伦大剧场”——它由阿瓦庇斯的第二代精灵王,“至高的”奥伯伦二世所建造,其建造的目的是为了歌颂开国的精灵族们的伟业和武力,以及向十二神祈愿这个全新国家的未来武运方昌。
数百年前,在决斗仍然作为习俗和律法的一部分的时代,这儿曾经大放光彩。无数的勇士或奴隶们为了荣耀或自由,在十二神前献上了他们的武艺,为王室和民众上演了无数血腥的厮杀。随着时代变迁,当精灵们的文化艺术由自由奔放转为含蓄精妙后,他们便认为,自己已经不需要使用暴力来向十二神祈愿——于是,这里自然而然地就被冷落了。
直到数百年后,扬武节庆典在阿瓦庇斯举行。作为天然的比赛场地,“角斗场”终于被精灵和人们所重新利用了起来,焕发了第二次生机。
……
柯尔跟随着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从郊外的树林里离开,又转进荫蔽的小道,踏着野蛮的杂草,最后来到了在萤火之森的湖畔搭起的一座座帐篷。这里是参加“角斗场”的“随机决斗”项目的选手休息地,每顶帐篷都配有各类魔法加护,让它们变得舒适且耐用。
在来到自己的那座帐篷前之后,少年扭过头,看向伫立于林间的角斗场。从外面看去,它是个平面为椭圆形的建筑物,没有屋顶,外部用石制的长柱围成一环。尽管表面满是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但依稀可见它曾经的风光与壮观。精灵们用它来代表扬武节的理念:正义、友爱、汗水、拼搏。
“真是具有象征意义。”柯尔嘟囔道。
“学长……你回来啦!”
“哥哥大人!”
从帐篷里钻出来两个脑袋,它们属于倪克丝和爱丽丝。两名少女不由分说地围了上来,在向柯尔索要了例行的亲吻礼后,他们开始交换各自的战果。
“我被抽到的主题是‘爆破决斗’。”倪克丝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多亏了学长教我如何使用体内的‘特殊魔力’,我才这么顺利地施展攻击性魔法。最后在伤害评估上,听负责评分的老师说,我领先了另一位同学一倍的分数呢。”
“是吗?”柯尔笑笑,“表现得真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孩。”
柯尔摸摸她的脑袋,倪克丝立刻发出像猫一样的呼噜声,一脸开心地蹭着柯尔的手掌。
当然,所谓的“特殊魔力”是柯尔编出来的说法。倪克丝使用的,是在他的「驭龙之术」所激发下的“邪龙之力”。而她所释放的火焰魔法……柯尔怀疑,倪克丝所释放的爆破,更大的可能,其实是微缩版的“龙焰”。
“还有我还有我!”爱丽丝举起手,“我抽到的主题是‘闪避剑舞’,要求是通过一条百米长的机关通道,同时用刺剑命中尽可能多的草人靶心——哥哥大人,你猜我拿了多少分?”
“我猜,”柯尔笑盈盈地配合着她,就像是对待妹妹一样,“你拿的是满分?”
圣女大人骄傲地挺起胸脯。
“嘿嘿,没错!我毫无意外地击中了所有的草人,用时也比对手学生更短!怎么样,我没有给哥哥大人丢脸吧?”
她期待地仰起脸,等待着柯尔的评判。柯尔没让她失望。
“干得漂亮。”他也揉揉爱丽丝的金发,“看到你们的状态这么好,我就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