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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可露儿·米芾尔拂开盖住尖耳朵的银色头发，“终于开战了……”
茉蕾娜、贝妮菈·坎门，还有其他聚在女王周围的人员都点点头。
她们站在阿瓦庇斯边境外的一座瞭望台上，能听到沉闷而单调的马蹄声，从域外的山丘和森林后方传来，也能感觉到大地在震颤。
靠近阿瓦庇斯域外森林的那边，响起另一阵呼喊，声音越来越响，直达城墙。
“弓箭手第一轮齐射。”见识过——或者说聆听过——许多场战斗的老王家司仪用专家的口吻说道，“很快会有下一轮。”
他说对了。铺天盖地的箭矢在一瞬间遮住了战场，然后又进行下一轮。
“接下来，他们的人会撞到一起。”
“我、我们……我们是不是最好……藏到……瞭望台的里面？”贝妮菈不安地扭动身子，吞吞吐吐地提议道，“你、你们……说呢……”
可露儿和其他精灵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位人类少女。藏起来？为什么？这儿离战场有将近四分之一里呢。假如真有什么巡逻队或特别小队，绕到了战场后方，赶到这里，那她们这群缺乏战斗能力的人员，就算藏到瞭望台里，又有什么用？
厮杀声更响亮了。喊声震天动地，从天边传达此处。
作为最关心柯尔的人们，她们不愿意待在盛夏之宫里坐等结果，于是和许多关心这场战争的高层人员一样，选择在不远处的瞭望台进行观战。眼下在这里，除了贝妮菈以外，拥有一定战斗能力的，就只整下可露儿陛下的亲卫军了。
阿瓦庇斯本就和塞西尔接邻，双方最近的城市也不超过三十里。不管在什么地方开战，对她们而言都是有一定风险的。
只不过，谁也没打算退缩，就算是贝妮菈也一样。
“就是现在。”事实再次证明，王家司仪的估计得没错。
在大概四分之一里远的地方，透过山丘与森林，传来了钢铁与钢铁碰撞的声响，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
那是重伤的动物绝望、狂野而又可怕的尖叫与嘶鸣。
“骑兵……”茉蕾娜舔了舔嘴唇，“我猜是他们的骑兵……恐怕，他们已经开始短兵交接了……”
“也不知道，”贝妮菈握紧手帕，脸色惨白，“那些马招谁惹谁了……”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骑兵的坐骑，大多都是坎门家族出钱购置的吧？”
“我只是帮了点小忙……”贝妮菈摇摇头，“现在，就看他们能发挥多少实力了……”
……
后世的史学家和作家们——无论精灵族还是人族——在回忆起这一天的战场时，总是在书写完一句话后，又用海绵擦去一句话。
天知道他们会重复多少遍这样的过程——从那场战斗中存活下的人或精灵，当他们闭上眼睛、回想那一天，回想两军交锋的那一刻时，即便再如何绞尽脑汁，搜寻能描述当时情形的字句，也都是徒然。
……
凶狠如獒犬的两支军队扑向彼此的咽喉，给予对方致命的拥抱。
一根楔子钉进了阿瓦庇斯军的步兵团。塞西尔王国的第三军团的骑兵们，化身成巨大的活体攻城槌，正在碾碎保护步兵的一切——长矛、长枪、长戟、盾牌。
这群凶悍的精锐之师出自塞西尔王国的中央军。和官僚控制的第一军团与王室亲卫的第二军团不同，他们是真正的战争狂人。在人族对外扩张、奴隶亚人的一次次战斗中，他们就已经充分享受杀戮的快感，体会掠夺的乐趣。
这些骑兵的攻势，仿佛刺进人体的匕首，将鲜血洒向四周。经过数十分钟的战斗后，大地上已经洒满了的血液，直让马匹脚下打滑。
但这把来自人族的匕首尖，虽然刺得很深，却没能扎中阿瓦庇斯军的心脏或其他重要器官。
塞西尔王国军第三军团——这一凶悍的楔子没能碾碎或肢解阿瓦庇斯步兵团，反而卡在里面，无法动弹。他们被困在人数众多、仿佛沥青般稠密的精灵族的步兵团当中。精灵族的士兵们虽然在战斗经验上，与人族军队无法相比拟，但他们的意志和怒火，却丝毫不输给敌人的精锐军队。
乍看之下，人族精锐的第三军团所带来的威胁，似乎并不大。
但要将其彻底拔除，仍旧十分困难。
这支骑兵构成的楔子，其头部和两翼由身着重甲的精英部队组成。精灵步兵们组织的攻击都在他们的盾牌和盔甲上弹开，就像铁匠的锤子砸在了铁砧上。他们也曾试图通过攻击马匹来放倒骑兵，但就连他们的坐骑都身穿铠甲。
虽然不时会有某个重甲骑兵连同马匹一起倒下，他们的刀剑和利斧却在大肆屠杀步兵。骑兵针对步兵的优势显而易见，在骑兵们的努力下，第三军团不断向内刺入，愈发地深入阿瓦庇斯的阵型。
“第三军团——！”冲锋的人族骑兵们听到了来自将领的战吼，那声音盖过了武器碰撞声、怒吼声和马嘶声，“前进，第三军团！为了女王陛下！”
他们向前推进，劈砍、敲击、戳刺。他们的马匹也在不情不愿地前进，马蹄下传来泼溅声、破裂声和哀号声。
“第——三——军——团——！”
但是，这只楔子又被精灵们所卡住。
精灵步兵团虽然不断地遭到打击和损伤……他们却并未屈服，而是像铁钳一样困住了对方的骑兵！
大地在颤抖。
按照塞西尔王国方面的预计，精灵王国在被人族重重封锁的情况下，军备必然缺器少粮。尽管有贝妮菈·坎门的商会家族提供资金支持，但精灵族仍旧没法从人族王国那里买到足够多的武器，也缺乏精良的装备。
但是，精灵族们的武器仍旧有着足够的破坏力。原因在人族的估计之外——它们都被龙族所祝福。
阿瓦庇斯军使用的所有武器，全部接受了来自龙族的言灵祝福。这一只存在于龙族文明的加持手段被柯尔广泛地利用到了所有精灵族战备环节之中，成为了他们反败为胜的关键要素。
在经过龙族祝福，以龙族秘法所附魔的刀剑、长戟和连枷的打击下，那凶狠楔子的第一排开始分崩离析。
第三军团的老练骑手们被附魔的武器所击打，铠甲尽数碎裂，又被钩子拖下马鞍，接连倒在地上。
插进阿瓦庇斯步兵团的这把匕首，如今已不再像刺伤活物的钢铁，更像是被农夫抓在手中的冰柱。
“阿瓦庇斯——！”
精灵和矮人们高呼起来。
“为了女王！同胞们，掀翻他们！打倒暴戾的人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