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王衡看着面前一层层堆积如山的演算稿纸，暗暗叹息。
参数是对的，但飞船的飞行轨迹总是有那么些许偏差。前半程的飞行轨迹都很正常，但是……
王恒找不到那个让飞船剧烈转向的参数。
斗牛二号无人探测飞船和斗牛三号的建造图纸基本相同。当前用来绘制模拟航迹的参数全部取自的牛二号的试航数据。理论上不会出现轨迹偏差超过五度的转向角。可眼下，绘制出的全息影像上飞船的转向角甚至超过了十五度。
王衡轻轻合上了一旁的投影仪，将眼神投向墙壁。窗外并不是星空，或者说房间里并没有窗户。空调里吹出来的风和印象中的相差甚远。地下工事的通风一直是个难题。不过对于手中的工作来说，在某个隐蔽的保险箱度过一生，兴许才是它的归宿吧。
雷靳林和周围专家组的成员交换着眼神，房间里的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王衡看向他的眼睛，意思很明显：
找不到
所有的过程都检查过了，不是飞船和引擎的问题
载员相对应的载和在斗牛二号上也有，聚变发动机不可能仅仅因为微小的误差而脱离航线。
人们疲惫的双眼中传递出失落的神情，这个时代的信息技术过于发达，任何通过网络传输的数据都会留下痕迹，为了保密，重要的资料都会由纸质书写。王衡将雷靳林打印出的一沓资料细心的整理片刻后装入资料袋，沉吟道：“没办法了，如实上报吧。”
“对于本届科技民意商讨代表大会提交的83号提案，经研讨将于今年九月份前落实……”
徐欣宇关掉手机，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望向车窗之外。至于他身边的那位则是满脸震惊：“你确定是83号提案？”
“嗯，《重点实验科研成果部分下方使用及重点科研项目民营企业参与计划提议》，”徐欣宇扶了扶淡银色的眼镜，实际上也看不到些什么。要进行大型的电磁类实验项目，必须要到远离城市的郊区。而此刻四下处了巨大的电磁线圈外别无他物。两人途中再无交谈，其实也说不了什么，徐欣宇望向原野的尽头。那里正跃动着新生的太阳，漆黑的夜幕已然被映亮一角，原野上唯一的道路笔直的延伸向白茫茫的一片。他坐在车上，车辆却并不由他控制，AI会在卫星的指引下送他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他画出了句号，但并不知道句子到底有多长，有没有其他的标点符号，有怎样的转折起伏。不过至少他还在书写着这一段内容。
许久，许欣宇终于开口道：“我希望您帮忙参与一个项目。”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在临行前就猜到了些东西，但一直举棋不定。他在等，等很多东西，或者说是这个年轻人所能表现出来的诚意，或者还有更多……
“DT-01量子并行计算机，该项目中的15%利润归您个人。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给您0.13%的公司股份。”徐欣宇顿了顿，从身边的文件箱中取出一只银白色的文件夹递给那人“陈熙楠教授，这份合同可是我平生少有的大单子，至于能不能成就这份计划，那就看您愿不愿意给我这个薄面了。”
“我没猜错的话，国家的下一批重点科研项目中就有量子计算机计划。对吧？”陈曦楠并没有翻开这位大魄力者给来的合同，叹息着：“何必如此？以你手底的科研团队参与计划并不存在问题，到时候完全可以做到名利双收。”
“然后作为一块智力电池，默默贡献力量？”徐欣宇宽和的笑了笑，淡然道：“我大可向您保证，量子计算机的一切成果我都会无偿上交给国家，与政府合作，我不反对。但我反感与那些小丑一般的企业竞争一些有的没的。”
“国家不会允许一个手握尖端科学技术的私人公司做大。”陈熙楠眉头紧锁，指尖上下敲打着银色的塑料外壳，“你给了我一个大难题啊。”
“您心里肯定早有定夺，”徐新宇解除了电车的自动驾驶状态，缓缓摸索着方向盘上的磨砂外壳，随即猛的一脚油门下去：“我们都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