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背书学不好魔法

作者:沉默猎手 更新时间:2023/8/3 0:19:56 字数:3120

星期三,中午12点多,贝玉兰拄着窗台,对着窗外的正到处调查的内务部探员们出神,这些人穿着黑色制服,戴着蓝边大盖帽,动作专业干练,不时截停几位老师问话。看着那些拿着书本和卷子一脸茫然的老师们,她忍不住又想起昨天晚上,历史老师出事前除了探测器检测到的奸奇魔法痕迹,什么迹象也没有,可短短几分钟后,他就跳楼了。

“会死吗?老师们,同学们?洛朗,我?都会吗?”

“会什么?那道论述题吗?”

洛朗嘻嘻哈哈的,在贝玉兰的记忆中,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碰上再大的事,只要睡一觉就都能挺过去。她露出苦涩的笑容,回答说:

“你说最后一道?那个题的背景是北方和关外,那不是你老家吗?”

“嗯哼。”洛朗掏出保温杯灌了口水,然后把瓶盖拧紧,螺纹和橡胶套把缝隙堵死,把热空气和凉水隔开。

“那你肯定很有想法了。”

“确实。”洛朗回答,她皱了皱眉,补充说:“其实都不用想,直接照搬就行,我爸,emmm,在这方面确实还是有些建树的。”

“那你就直接把你父亲推行的垦殖政策写上去了?”贝玉兰转过身靠着窗台,炽热的阳光晒着她的后背,拉出一道浅浅的影子。

洛朗摇摇头,靠在墙壁的阴影中,对着贝玉兰说:“我还是写了点自己的东西的,他那套有些过于凑合了,按照题里给的条件,我可以干得更好,就比如给各个垦殖点发大量的火枪,然后大练民兵结寨自保什么的。”

“哦,厉害。”贝玉兰没啥心情,因此不予置评。她扭过头,端详着友人的脸,看的后者有些发毛。

“咋?看我干嘛?”洛朗有些害羞的把头移开。

“没什么。”贝玉兰摇摇头,她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问出声。

“嗯...我说洛朗?”

“嗯?怎么了?

“呃...我想问个问题。”

“你说?”

“你怕死吗?”

话刚出口,贝玉兰就有些后悔,友人眨眨眼,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啊?为啥突然问这个?”洛朗疑惑的说。

贝玉兰想了想,随口编了个理由。

“你看,你父亲是执掌一路的军政大员,肯定有很多宵小反对他,他们不敢对武艺高强的督师动手,说不定就会来刺杀你。”

“emmm......”洛朗思考了一会。

“说实话之前确实没想过。但是我觉得,人总不能因噎废食,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整天担惊受怕的。”

洛朗抬起头,嘴角漏出一丝笑容。

“有人来搞事,处理掉他们就是,要是我哪天真出事了......我是觉得反正害怕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活着的时候过的舒坦点。”

“......你说的对,谢谢你。”贝玉兰看着站在树杈上监视情况的乌鸦,心里释然。她挥手与友人告别,往楼下走去。

走廊和过道里,到处都是三五成群传播小道消息的学生,一些曾接触过死者的人漏出惊讶的表情,另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则到处宣扬着他们独到的见解,大家议论纷纷,没有人为此担心害怕,仿佛自己只是个旁观者。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贝玉兰看着人群冷笑一声,她没有磨蹭太久。毕竟,她还有事要做。

“真奇怪。”洛朗看着室友离去的背影,感觉莫名奇妙,她摇了摇头,把周围人的交头接耳甩在脑后,然后下楼去吃午饭。

期末考试已然过半,同学们的脸上也轻松不少,不少人兴冲冲的围观内务部的探员们在楼下取证,害的满头大汗的队长不得不让手下们拉出一道警戒线。洛朗踮起脚,视线穿过人群中的缺口,地面上用白色粉笔画出一道人形轮廓,周围似乎还有些红印。

“谁死在这了?”

那个缺口很快就被人头堵住。她也感觉有些无聊,就摇摇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毕竟在关外,死亡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恶劣的天气、废土游荡而来的匈人和蒙古人、不停吹息的魔风、无处不在的腐蚀终日摧残着迈出关外向北开拓的震旦军民。她小的时候,死亡是一两个人的突然消失,大一点的时候,死亡是一排排盖着军旗或龙旗的棺材,后来,死亡是一次次葬礼。

所以她确实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大家会浪费几个小时去围观和猜测一位陌生人的死,这很没意义,不是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死者的身份终于传到洛朗耳中,这让她有点茫然,那位历史老师挺不错的,讲课幽默,说话简洁明了,怎么突然跳楼了呢?

“怎么突然跳楼了呢?”她对着来搭话的同学说道。

“不知道。”这种反应显然让对方有些扫兴,他很快结束话题,去找下一个熟人分享这些所谓的秘辛了。

葱油面很好吃,香肠口感不错,鲜榨果汁也很甜,美味的一餐。洛朗用纸擦了擦嘴,背着包往靶场走去,明天的魔概考试分为笔试和实操,所以提前练习一下魔法是有好处的。而且魔法这个科目,理论向来跟在实践后面,这科重结果,只要结果对,路径不同完全无所谓,你提出新理论老师还会高看你一眼给你打高分呢......所以说只靠背书可学不好魔法。

得益于次元石反应堆和五行罗盘,大学城周边的魔法之风流速十分适合使用魔法,靶场周围的魔风流速受一个独立的五行罗盘控制,由于这几天要组织考试,魔风的流速被有意加快了,这使得学生们施法变的更加容易。

从能量的角度来说,释放魔法的本质是把魔法之风中蕴藏的势能,通过人的引导,转化成各种对人有益的能量,所以魔风流速越快,人类施法就越容易,就像......就像?

洛朗盯着手中的凝结出来的一把铁刺,回忆着书本上的知识,若有所思。她不喜欢在理论中频繁出现类比,这些类比代表着理论是定性的,而不是定量的,一个只能定性的理论,是不敢下判断的。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展现出一种奇特的固执,她总是不停的让大人们解释一些常识,仿佛在她眼中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久而久之,大人们都厌烦了,他们告诉洛朗这些常识只需要记住,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仅从应用的角度,大人们说的是对的。慢慢的,她也懂得了这些道理,把这些疑问和不喜埋在心里,不去纠结这些她弄不明白的事。

魔法概论的封面上印这这样一句话:“在魔法的世界中,我们每个人都是初学者,我们每个人也都是研究者。”而作为一名研究者,她不喜欢出错,但她更讨厌不知道出没出错,不知道哪里出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错。毕竟不知道什么是错误的,怎么能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呢?

一些人害怕错误,但未知才是更值得恐惧的。

这个理论的创立者们是怯懦的。

所以她不喜欢这个理论。

洛朗手臂一甩,先前凝结而成的铁刺按照她的想法飞了出去,正中靶心。她沉思了片刻,把自己的想法记在在笔记本上。

“精神和物质是可以相互作用的,因此是一种广义上的力——暂且称之为精神力,应该是可以测量的?”

“人在不同条件下释放不同魔法时会产生不同的疲惫感,用力过猛后人会虚脱,所以这个精神力,应该对应了一种可以被消耗和补充的能量?精神能?灵能?”

她感觉灵能更顺口些,就把精神能这个词划去。

“魔法阵可以释放魔法,显然画这种东西消耗的灵能跟释放同等效果的魔法应是不同的——画这玩意根本不累。这很奇怪,金属怎么可能会有精神力这种东西?只要纹路画的准,只要魔法之风还在吹,就能不停的释放魔法,哪里有精神力的影子呢?”

她停下笔,随手捏了三个铁球放在手心把玩,她在思考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做些小动作,这一点没少被家里人训。

“作用,功,能量。”从物理选修课上学到的概念在她心中回荡,“魔法是一种作用,魔法作用的效果是功,这一过程涉及能量的转换。”

她更喜欢这个简单定量的理论,所以忍不住把它往魔法上套。

魔法不知道自己是人释放的还是法阵释放的,就像被电死的鱼分不清是雷劈还是闪电箭。她思考着,写下这样一句话:

“同样的法术达成同样的效果,这代表同样的相互作用做了同样的功,在这过程中涉及了同样的能量变化。”

她犹豫了一下,把最后一个同样改成相等。

“相等,就可以测量。”

她看着这一摊越写越飞的文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站起来伸展了身体,潇洒的把凳子踢开,内心狂喜,文字飞扬,她最终写下这样一句话:

“相等,就可以相互表示,就可以列出方程,就可以做定量研究!”

她哈哈大笑,仰面躺在草地上。微风拨动了书页,漏出一页空白,上面只有一句话。洛朗跳起来,余光瞥见笔记上的文字,她笑了笑,拿出金属板和雕刻刀准备做小实验。

“哲学家们用不同的视角去理解世界,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改造世界。”

她准备好去改变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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