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成刚把这两把枪支在一边，他动作幅度有些大，把桌面上的枪机碰掉了，各种螺丝撒了一地。害的三人蹲下来一顿好找。
把目力所及的所有螺丝都找回来后，成老师扶了下眼镜，回到座位上。
“说起来，我们那把枪还没起名呢。按照新规定，产品可以用设计师的名字来命名，所以是叫‘洛朗步枪’还是‘钱舒步枪’呢？”他打趣道。
洛朗和钱舒对视一眼，钱舒说：“肯定不能用我来冠名吧，我又没设计什么。”
洛朗想了想也拒绝道：“也别用我的名，尴尬。”
但产品总得起个名字，等会人就来了，洛朗思考片刻，突然‘噗嗤’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她憋着笑说：“那就叫洛将军步枪吧，就叫洛将军5015式，哈哈哈。”
钱舒和成刚看着洛朗，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成老师说：“那好吧，就叫这个名，回头我去弄下文件。”
“说到这点，说要参观的那些人怎么还不到，这都几点了？”钱舒问。
洛朗还在那哈哈大笑，几分钟后她才止住笑容，拿手帕擦了擦眼泪。成老师看着她们说：“这正常，官员们都是很磨蹭的，今天晚上晚饭前到，明天能谈正事就很快了，我刚刚让食堂准备了份大餐，晚上在食堂吃吧？”
钱舒对食堂的手艺还是深表怀疑：“那能行吗？”
“你总不能让他们去村子里吃吧，放心好了，我让你师兄去村子里找了几个会做席的，我们把样子做的好点，糊弄过去没什么问题。”成刚回答。
......
他们议论的那个人此刻还在艰苦的跋涉中，田傅带着四个随员走走停停，这四个人是极尽摸鱼之能事，四个人轮流，不时就有人说要上厕所休息。导致队伍的速度一直上不来。田傅被逼急了，下令全体休息停在路边。他勒令所有人都下去上厕所。逼着所有人都保证自己解决完问题后，他们再次翻身上马。
“走！”田傅大吼一声，策马奔腾而去。这四个老油子倒也没有掉队，他们都是服役十几二十几年的老兵了，论骑术根本不差，之前找借口要休息只是为了贪图安逸。温柔乡，英雄冢。磨灭的不仅是他们的身体，更是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不过他们要这精神也没啥用了，马上退休的人了，老老实实当寓公等死就好。
总算是有点骑马的样子了。作为一名炮兵军官，田傅并不是很擅长骑马，或者说就是因为他没什么骑马的天赋才当的炮兵军官。有些人是天生的骑士，坐在马上就能人马合一，他不行，只能默念老师教的要点，让自己顺着马的运动上下颠簸，磨合了一阵后他才进入了状态。没有什么步法，也没什么速度控制，马儿沿着大路自由而欢快的跑着，略过一片片农田和房屋。他们打扮干练，身姿优美，被他们超过的马车里不时有人探出来喝彩。
鲜衣怒马少年郎，田傅一时有些飘飘然。可是骑马这件事和人生是一样的，你有时会很爽，但跑个几十分钟后你绝对会无聊乃至痛苦。
等跑到目的地时，这几个人都已经成了只能抱着马脖子喘粗气的死狗了。骑马这件事还得看天赋和经验，顺着马骑可以省很大一部分力，所以田傅反而是几个人里面相最差的。那四个随员还有余裕找路人要水喝呢。
“我们到了！”趴在马背上喘了几口气后，田傅才翻身下马，好悬没摔到。四个随员也各自下马。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实地参观。道路右边的厂房巍峨齐整，道路右边的村子也很干净，在他们漫长的军旅生涯中，这并不算多见，因此纷纷啧啧称奇。
“走了！找地方栓马。”田傅对着随员们喊。
一队白袍骑士的到来自然瞒不住成刚。他坐在办公室里跟着钱舒她们聊天吹水，那只魔宠鸽子站在窗户外面，用坚硬的喙“哒哒”的敲了敲窗户。成刚放下咖啡，拉开窗户把鸟放进来。
“出事了！有官差来了！”鸽子叽叽喳喳的叫着。
成老师和洛朗对视一眼，钱舒惊道：“是来参观的那些人吗？不是说晚上才能到吗？”
成老师想了想，故作镇定的说：“那说明这位代表是个不守常规的人。来就来吧，我们好好应对就是了。”
他走出办公室，对着楼下忙着的学生们喊了一嗓子，招呼他们去把办公室收拾出来，然后看着钱舒说：“帮我拿个样枪过来，送到会议室去，子弹和火帽也都拿点，等会我好讲。”
“明白。”钱舒应道。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洛朗问。
成老师摸了摸下巴说：“没什么，等会你呆在后面压阵就行了，万一对方找茬你就吓唬他。”
“明白。”
......
田傅一行人的面相不算很好，白色官服都快被汗浸透了，乌纱帽也戴的歪歪扭扭，着实不能算体面。或许坐马车才是更合适的选择吧，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哪有官差的威风了......所以说兵就是兵，兵变不成官的。
他们进门做的第一件事是要盐水喝，这有点打乱了成老师的部署，他很久没干过体力活了，不明白要盐水做什么。不过你总是能信任老师傅们的经验，他们按照自己的口味用糖和盐调了调，弄了五杯温盐水。钱舒临时充当了礼仪小姐，时间不够，她只能穿着干活的衣服，拿餐盘端着水送进来。不过朴素的衣服并不能掩盖她本人的气质，当她面带微笑给几位客人端上水时，那几个兵油子都有些坐立不安，也就田傅的表现还好，他面色如常，还礼貌的回一句，谢谢。
这几个官差的表现让成老师稍有绷不住。洛朗坐在主位上摆扑克脸，因为有准备她还能保持面部表情不崩坏。田傅五人喝了盐水，因为大量出汗导致的电解质流失得到不错，脑子开始慢慢恢复运转。
坐在洛朗左手边的成老师见他们缓过来了，轻咳一声开口说道：“还要喝点什么吗？我让学生去取。”
“茶吧。”田傅回答。
钱舒再次出门去找茶了，令人惊讶的事，食堂里竟然没有茶。厨师长还振振有词说：“我们都是喝咖啡和果汁的，哪有茶啊。”
不过钱舒知道位喜欢喝茶的师兄，于是找到他请他贡献一点茶叶。文艺范师兄当然不会拒绝，甚至还贡献了套茶具。下一个问题是钱舒不会泡茶，于是只能请师兄来帮忙。折腾了一阵后，师兄端着一壶茶跟着钱舒进来，田傅几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钱舒坐在成老师旁边，师兄上好茶后退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首先是自我介绍，作为主持的成老师率先说：“我是514所的副所长兼技术负责人——成刚。这位是我们所的所长......”
“洛朗。”冷着脸的洛朗说。
成老师接着说：“这是我的学生，钱舒，细节问题主要由我来谈。”
“您好，我是田傅，是新编玉勇第三旅的军方代表。”
略显尴尬的开场后，田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是这样，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看下那把枪。”田傅指着放在一边的步枪说。
“我们旅长对着把枪很感兴趣，希望能采购一批试用，能不能为我介绍下。”
“好。”成老师把枪拿来，介绍道：“这把枪，我们厂给的编号是‘洛将军15式’，口径17.5mm，发射口径为16mm的纸壳定装子弹，使用火帽击发，这把枪的特点在于他很便宜，很皮实，装上我们设计的长刺刀后还可以当做一把长度2m的短矛来使用。”
“你们的产量怎么样？价格多少？”田傅问。
“上次送过去的那批大概花了20多天生产，单价5000左右。如果订单较大的话，我们可以再招人扩大产能，可以把步枪的单价压到3000甚至更低，不知道贵方打算订购多少支？”
“我们打算先订购500支，单价还是5000，你们一个月时间能交齐吗？”田傅把上级布置的数字直接报了出来，随员们一时间面面相觑。
成老师看了洛朗一眼，思考一阵回答道：“很难，时间太短了，我们来不及招人。”
“那能产多少？”田傅追问道。
“现有的生产能力，一个月时间我们最多交100只。”成老师回答道。
洛朗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她觉得产能还有很多可以提升的空间，于是开口打断成老师说：“这不一定，如果你们能保证有长期订单的话，我们有办法进一步提升产能。”
“这我不好做主。我家旅长的意思是先订购一批500支试试，您也知道我们旅的编制和预算是有限的...但我能保证的事，如果使用表现良好，我们也会向其他兄弟单位推荐这款武器。”田傅回答。
洛朗和成老师对视一眼，成老师说：“我们得讨论一下，”然后和洛朗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你有什么办法？”成刚低头看着洛朗。
洛朗低着头心算片刻，抬头问：“蒸汽锻锤可以造那种一米长的吧？”
“当然可以了，我这还有有那种造铁板的大锤呢。”
“我看了下魔能锻锤，尺寸是20多厘米，那么用大锤的话可以把生产工时降低到五分之一，如果有其他更好的方法，甚至能降的更多。”
成老师若有所思，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反驳道：“但其他工序的时间可省不下来，能把产量提个一倍就不错了。”
“多开几条线呢？”
“来不及造机器，那些机器都是我们手工做的，期限内能造出一套很就不错了。”
“这样啊。”洛朗理了理头发，陷入沉思。
成老师提出了他的方案，这个法子很简单，“多招些学徒工。”他说。
招人是一个问题，把招来的人组织好是另一个问题，成老师的方案启发了洛朗，一个词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流水线。”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