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点点战鼓,震旦士兵们清点着战场上的尸体,就好像数绵羊一般。
“大帅!我军胜了,卑职率骑兵追击一路,斩获无数,剩下的几千残兵败将活不过这个冬天。”林清从马上下来,单膝跪地向主帅回报。
“起来吧小清,这又没外人。”洛远山站在高岗之上,身边只有侍女林妙和妻子林清,军官们识趣的各自散开,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是!大帅。”可惜女主角对这风花雪月之事并不感冒。洛远山真是扫兴极了,他本来还想仿那魏武旧事横槊赋诗一首,卿本佳人,奈何是木头。
谈不了感情,那就谈工作吧。洛远山搬了张椅子坐下,主官们略带失望的挥挥手,负责打杂的参军们把各军的统计报表呈上,几名力士把几个还滴着血的人头放在在地上,磊成一个小京观。
军士们把几十名五花大绑的库尔干女性赶了过来,然后把几名打扮最好的拽到前面,这些都是酋长们的家眷,他们见到丈夫和父亲的头颅,纷纷相拥痛哭。
大草原上不可能生养出美丽的女性,这些人虽然是头人的家眷,在震旦士兵们看来也只是稍稍顺眼罢了,不要指望他们能怜香惜玉,剑鞘和军靴很快就让这些人闭嘴,士兵们略带嫌弃的甩了甩自己的鞋,希望不要沾染上草原上的羊膻味和臭味。
“没有大族长和大巫师?”尸体识别很快就结束了,结果让洛远山有些扫兴。
“元帅?末将......”林清有些着急,没有抓住首领确实是她的失职,可她哪知道哪个人是大鱼呢。
“停,打了胜仗后不要这么严肃,林清。忘掉你以前在关宁军学的那些东西,这是边军,你要入乡随俗。”
“是!”
“都过来,我们来开个小会。”军官们聚拢到统帅周围,士兵们背对着他们,把俘虏和将军们分隔开来。
“他们说大巫师是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喜欢穿金蓝色斗篷,我记得去年的那个部落也是这么说的吧?你们怎么看?”
“奸奇信徒。”昊天将军李闯简明扼要的回答。
“库尔干部落,我记得他们通常信奉恐虐或者纳垢,或者别的神比如长生天,而且一般都是浅信徒。”林清知识渊博,为同僚和上级补充了些背景知识。
其他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新观点,于是都沉默不语,等待洛远山讲出他的看法。
洛远山背着手走到人群边缘,瞭望着正在清点尸体的震旦士兵们:“首先这不是孤例,或者说明草原上信奉奸奇的部落在增多,或者说明奸奇在驱使信徒挑拨部落来进攻我们。这都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过几年就会有一场大的入侵。”
“那我们怎么办?”将领们问。
“还能怎么办?该干啥干啥,边境地带的哨所密度要继续提高,民兵训练要加快,多给他们配些铁雹铳,过一阵我再派人去草原上扫荡几下吧。”
众将不语。
“都别愁眉苦脸的。”洛远山鼓励道:“这仗完事,大家又能休息一阵子了,回头我给你们放个假,带你们去关内玩一玩。”
“谢大帅!”众将喜悦。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奇怪,过了一阵,骑兵们把几个手无寸铁的库尔干壮汉押了上来。
“大帅!这几个人说他们知道敌酋的位置,希望能以此换家人们一条生路!”
“知道又如何,他们活不过这个冬天的。”林清说。
库尔干人们见情况不妙,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话,翻译们来回听了几遍才搞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大帅,他说他知道敌酋还有一批牲畜,他们愿意做牛做马,只求放过家人。”
“鬼话连篇,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发兵去剿了他们?无法是再花几天时间罢了。”林清摁着剑柄,随时准备砍了他们。
“且慢。”洛远山摁住妻子:“你说愿意做牛做马?可我怎么相信一个混沌信徒?”
叽里呱啦......
“大帅,他说他们不是混沌信徒,是信长生天的,并且愿意改信龙帝。”
“......行吧,让他们的头头押着人亲自过来,看看这几个人的憨样,后面肯定有人指点。”
“大帅?您不是想......”
“是,我是要收编这些人,昭明督师那边缺一批牧马人,我看这些人就很不错。”洛远山睥睨道。
“我意已决,就这样吧。李闯?”
“末将在!”
“我好久没见女儿了,怪想她的。你回头替我走一趟,顺便帮忙做点什么。如果这些人能收编成功,你回头就带着他们回关内吧。”
“是!”
......
“你说他们答应了?!”必勒格惊道。听到这话,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真的假的?你确定没错?”他对巫师说道。
“是真的,他们说要你把老族长带过去,要大家在震旦做苦工赎罪,之后来去自由,他们还威胁说不要妄图逃跑,他们知道我们有很多人和牛羊,骑兵已经往山口去了。”
“操!”必勒格骂道,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他本以为那几个傻瓜会被震旦人直接砍了脑袋的。
“那怎么办啊老大。”巫师压低声音问:“真听他们的?万一是陷阱呢?”
必勒格镇定道:“我知道......算了,不能让你们去冒险,我来想办法。”
他面带笑容的走到高处,对着众人宣布:“我刚刚收到了勇士们的消息,震旦人说他们答应,但是需要我们把人带过去。我知道你们都很急,但我们仍然要小心会有陷阱,所以,我只带一少部分人过去,其他人都听我二弟的指令,要是我回不来,你们就奉他为主吧。”
“大哥!”巫师热泪盈眶:“我带人去吧!”
“好好待在这,放心,我有办法。”必勒格拍了拍兄弟们的肩膀,那些有家室的人都自告奋勇,必勒格只挑了一些伤重的,把那些能打的人留给部落。
一小时后.....
必勒格被带到了一处高地上,洛远山在那里等着他。洛远山“哼”了一声,激荡而出的气场压的在场众人几乎想要跪下,身边的军报记者也停笔,感受着洛远山的王霸之气。他只说了一句话:“你看看这只军队,你觉得天朝有必要算计你们剩下的那点人吗?”
必勒格痛哭流涕以膝代步,就要抱住洛远山的大腿,卫兵拦住了他,没有让鼻涕蹭到元帅的贵体。必勒格告罪道:“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天朝派出来的使节,草民都是好生招待......”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最后以“我们是信奉龙帝祭祀祖先的震旦流民”结束。
洛远山心不在焉,这人的汉话说的很差,他根本听不清,等必勒格说完,他敷衍的摆摆手道:“行了,你的部族先干半个月苦力赎罪,然后再给你们安排地方。至于你,你是个聪明人,跟着李闯将军去南方吧。”
“谢大帅!”必勒格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洛远山撇开他,带着林清往无人处走去,仗打完了,他打算接着跟老婆谈谈心。
“都完事了。”他说。
“是!大帅。”林清她柳眉紧锁,不知道元帅想要干什么。她所受的教育很多,但并不包括如何以较为平等的姿态面对丈夫。
“......”洛远山绷不住了,他撇过头,以免妻子看到自己的脸,心里吐槽道:“我前妻都比你更像个活人,万恶的世家大族把人变成机器。”
“我们结婚都10年了吧?你在边军也当了两三年骑兵将领了吧?为什么你依然这样呢?”他看着妻子的眼睛问道。
“你说什么?大帅?”
“算了,当我没说......跟你商量个事。我想洛朗了,这次仗打完就要回去看看她,你到时候跟不跟着?”
“听您吩咐!”
“......我等会派林妙先去南边打个前站,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大帅。”
“操。”
......
部落民们收拾好东西往震旦军的方向走去,气氛轻松,一路上欢声笑语。尽管打了败仗,但在震旦做苦工总好过在草原上饥一顿饱一顿的搏命,更别说还保住了家人。因此,人们都对族长的英明交口称赞。
事实上,草原与震旦边境从来就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边境人少,而北方涌来的廉价劳动力更能适应当地气候,也更为吃苦耐劳,收到了各个用人单位的一致好评。在震旦边军的威慑下,有不少活不下去的小部落抛弃了混沌信仰,选择集体内附成为震旦边民,这些人的日子通常过的不会太差,虽然被歧视,虽然收入少,但他们好歹活了下来,而不是变成兀鹫的美餐。
反过来,一般不会有震旦人愿意去北方大草原。那里更冷,腐蚀更剧烈,更不适宜人类生存。尤其是这几年边境省的畜牧业发展迅速,愿意去北方做买卖的人就更少了。
洛远山统领的就是这样一片地方。比起内地,这里环境恶劣,比起大草原,这里又好很多。他的日常被种田和率军教训不长眼的小部落所充斥,连跟家里人联络感情的时间都没有多少。不说势同水火吧,也算的上是形同陌路。
好在这几年的建设算是有了点成效,各镇自己就能搞定小一点的入侵。洛远山估计自己应该能抽出一点时间跟家里人好好谈谈感情,包括现任妻子林清,大女儿洛朗和小女儿洛兰。当然,如果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能生个儿子,他思想偏传统,不太希望女儿们像自己一样整天打打杀杀的。尤其是大女儿,洛远山希望她一辈子也不要到混沌腐蚀浓烈的地方去。
部落民们离开了藏宝地,阿古拉把一位裹在斗篷里的美丽女性打横抱起。先知朱唇轻启,为大块头指示方向。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先知掏出法杖,念了一大段拗口的咒语。一尊王座凭空出现,女人坐上王座,抬起玉足,轻轻的踩在阿古拉的头上。
“混沌的勇士,去挖掘这里真正的宝藏吧。”女人说。
阿古拉轻轻的握住女人的脚。一阵风把女人的斗篷吹落,漏出一张无悲无喜眼中无神的脸。
黑发黑瞳,那是张震旦女人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叫过度足控描写啊,哪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