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我们子弹的价格开多少取决于你们的订单有多少，毕竟我们招工开生产线也是有成本的，我们不能刚完成你们的订单就把工人踢掉吧？”成老师笑道。
“您的意思是？”田傅眉头紧锁，感觉自己即将被老狐狸坑。
“我的意思是，我们得签一份长期的协议把这些东西都写清楚。比如子弹和火帽的供应如何解决，还有田参军您之前说的，如果这批500支使用合格，那么再追加采购2000支的事，您觉得如何？毕竟我们都是几年的老客户了。”（实际上只签过一笔火炮采购单子）
田傅脸上的难色加剧，显然他是没有得到签一份长期协议的许可的，这事还得让老大拍板：“能否宽限几日，我得咨询下我家旅长的意见。”
“可以是可以，但路途遥远，怕是光沟通就要花一周时间了，我们这还好，但耽误了步枪生产可就...您说是不？”
“您的意思是？”田傅感觉自己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坑里了。
“我们先拟一份草案，然后再给你家旅长发过去让他定夺，最后再修改，你觉得如何？”
“就依成副所长的吧，那我们去会议室详谈？”这个草案肯定有鬼，田傅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成老师往研究所大楼走去。
“别管他们，接着干活。队长？去拿鸟铳来准备做对比测试，多萝茜换把枪接着打靶，总之该干什么干什么，测完这5只就吃饭。”成老师走了，洛朗主动承担起组织测试的工作。
显然，514并没有什么严格的厂测试流程，毕竟这次军方没有给出详细的指标。他们进行的与其说是厂测试，倒不如称之为产品展示。
产品展示要切合用户痛点，洛朗认为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有天分的，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在很多方面都很有天分，她并不承认这些天赋遗传自父亲，而把这些归结于未曾谋面的母亲，也有可能是基因突变，或者别的什么。
洛朗很推崇差异化竞争，打个比方，她厌恶使用单一兵种去跟敌人交换，而更推崇使用步兵骑兵和炮兵相互配合，利用兵种间的克制和配合来击败对手。具体到这只15式步枪，比它准的没他便宜，差不多价格的没它准，这就是洛朗的推销思路。
价格问题交给成老师去谈了，洛朗相信老狐狸会把这事办的很出彩。精准度上，刚刚多萝茜的测试很有说服力，现在洛朗要展示另一个要点——可靠性。
评价一款武器的好坏需要综合考虑多种因素，包括武器本身的特点和使用环境的特点等等。脱离战争谈武器是没有意义的，这也就是我们总是讲要体系作战不要斗兽棋的原因。当然，真理是绝对正确的，往往也是没啥实际价值的，所谓正确的废话，因此只记教条的话我们什么也做不成，具体问题还得具体分析，在这件事上高度职业化，兵源素质极高的玉勇部队会接受一种便宜，但是雨天用不了，打几发就坏掉的步枪吗？显然不会。
一杆鸟铳十几二十几万，看起来很贵，也不过是一名鸟铳手一两年的工资罢了，某些人的命不值钱，有些人的命很值钱，推销要有针对性，不能一概而论。
可靠性主要分三部分，第一种是潮湿条件下步枪哑火率的测试，第二种是脏污测试，第三种是步枪寿命测试。
潮湿环境一直是各种火器的大敌，燧发枪的击发机理恰巧对此相当敏感，空气湿度稍微重一点，燧石质量稍微差一点，燧发枪机的点火率就会成倍下降。在燧发枪还不算成熟的年代，因为大雨天气导致步枪变成烧火棍，进而导致失败的战例可不少。所以震旦火枪兵直到很晚才把火绳枪淘汰干净。
燧发枪战胜火绳枪的关键，在于魔法助燃燧发枪机的发展。简单来说就是在枪机上刻上一个火焰系魔法法阵，可以把燧石撞击火镰所打出来的小火星放大，进而提高发火率。这个法阵是个无源法阵，生产难度不高，对使用者无特殊要求，因此一经发明立刻被推广至全震旦的火器工厂。
凭心而论，洛朗挺喜欢这个法阵的，她觉的这种思路非常的巧妙，就像是做数学题时使用简便解法一样。这个法阵蕴藏着智慧，但她相信自己的杰作不会比它差。
因为原理上，使用撞击引起爆燃进而点火的设计思路要比燧发枪机先进一代，这东西哪怕是在水里都能点火，真是妙极了。
队长先开了一枪，然后把这把鸟铳递给老军官们以示鸟铳正常。然后他鸟铳扔到清水里涮了一涮，惊的老玉勇们下巴都快掉了，这种操作实在是过于彪悍了，要知道，即使使用了特殊的金属基含能魔法颜料，刻画在木头和枪管上的法阵也还是有被弄花的可能性的。这可是十几万呢。
队长涮了好一会，把鸟铳拿出来稍微检查了一下，然后猛的甩了甩水，向军官们展示了一圈，然后裝弹，击发......没什么声音，除了燧石砸在火镰上的咔哒声
洛朗宣布：“击发失败。”
然后轮到步枪了，队长之间把刚刚测试完精度的步枪递给老玉勇们，让他们自己来处理，老家伙们也不客气，在水缸里狠狠的涮了几下，水缸里的水都溅出来不少。
“兄弟，这能行吗？”老玉勇质疑道，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场景需要把枪扔到水里面涮。
“可以的，我们使用了火帽作为引火物，湿度对它的表现没什么太大影响，请看...”洛朗示意老玉勇们可以凑近一点观看。
多萝茜裝弹并准备射击，这支枪让她本能的感到不舒服，她瞄准了好一会才扣动扳机，子弹落点偏高，但确实击发成功了。
“我感觉哪不对，手感变了。”她为自己的失误辩解道。
“没什么，这是由于火帽受潮后燃速发生了点小变化，我们这是极限测试，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洛朗解释道。
这些人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家伙，手里玩过的火器弓弩不少，但这种测试方法依然让他们大受震撼。
“这都可以在水下击发了吧？”一人惊呼。
洛朗笑道：“恐怕不太行，火药本身又不防潮。”
下一项测试是脏污测试，队长把刚刚还泡过水的步枪扔在沙堆上踩了几脚，崭新的步枪瞬间被泥沙所玷污，刷好油漆的枪托上出现了几道难看的划痕，好在有沙堆做缓冲，枪机和标尺没有被弄松弄掉。这种测试鸟铳是绝对没办法完成的。
捡起来，扔水里涮涮然后再稍微拾到拾到。这把枪还能用吗？
“当然能用。”洛朗吐槽道，在这项测试上，她耍了一点小心机，鸟铳是绝对没法承受这种摧残的，但对步枪来说，只要击锤还对着引火管，只要板簧没有歪的太离谱，它就是可以击发，这枪上又没有什么精密结构......
利索当然的击发成功，可惜这发被打飞到不知道哪去了，看起来枪管被弄歪了。这问题不大不小，毕竟并不会有人把自己的宝贝武器扔到地上踩，不过考虑到拼刺问题，洛朗觉得还是要对枪管加强下比较好。这也不难，多弄几道枪管箍就行了。
这两项测试都很成功，但另一边做寿命测试的师傅们都眉头紧锁，他们围着一把刚刚击发过几十发子弹的步枪，用仪器仔细的对枪机附近坐着探伤。领头师傅对洛朗使了个颜色，洛朗心领神会，对着众军官说道：“寿命测试还得进行一段时间，得再打几枪才能测出来，时间这么晚了，要不先去吃饭？”
“就依所长所言。”军官们对视了一眼，对着洛朗行了一礼然后集体离开了。
“说吧，怎么回事？”洛朗问道。
“枪机处有些小缺陷，很小，得把机器开最大功率才能发现。”
“枪机处？是什么样的缺陷？炸的吗？”
“不像，倒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在引火管周围最明显。”
“腐蚀......”洛朗摸着下巴，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叫道：“钱舒？”
“在，怎么了？”
“火帽的具体成分是什么，反应物和产物中有什么是对金属有腐蚀性的吗？”
“呃，主要成分是雷酸汞，其他的......我只能反应产物说或多或少都有些腐蚀性，我觉得可能是汞的问题，产物有微量汞。”钱舒答到。
“那得加强一下了，下一批次在这个连接处镀层膜吧，应该不难吧？今天就先这样吧，反正他们也看不出来。”
“明白。”
......
老狐狸的工作进行的也很顺利。高超的谈判技巧在于引导对方的思考，相对于别人灌输的观点，人们总是更信任自己的思考，即使这思考也是别人引导的结果。
完美的谈判，谈判的双方都笑呵呵的走出了会议室。田傅拿着合同草稿辞别成老师，找属下们吃午饭去了。等他走远，成老师笑着摇了摇头：“太年轻了。”
合同几乎完全是按照他的想法来写的。以3000元的单价采购500支枪试用，每枪附赠子弹火帽各一盒共60发，同时附赠标尺和刺刀，如果试用无问题，则必须以同样的价格再采购2000支步枪。除此以外，枪的可选配件和子弹火帽需要单独下单，一盒子弹盒火帽加起来300元，各120发，相当于两个会战基数（一般来说一次战役消耗的弹药数）。
成老师估算了一下，一年下来的总订单额900万元起步，他有信心把利润率做到三分之一乃至二分之一，净利润300w打底，更别说形成品牌效应后纷至沓来的其他单子了。这次真是赚翻了！
他很是得意，打算去找学生们大肆吹嘘一番，顺便传授点人生经验。“一个好的推销员要想对方所想，在合作中取得双赢。”这个道理可不是谁都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