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朗发誓自己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昨天晚上的可怕经历，不仅如此，她早上还强迫林妙对着龙帝月后飚龙镔龙玉龙烛龙......外加洛远山和林清发誓绝对不对外泄露半个字。
“如果我在第三个人的耳朵里听见这件事，你就死定了！我会让我爸把你赶出去，我保证！”早上，她裹着被子咬牙切齿的喊道。
“遵命，小姐。”林妙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打开衣柜为洛朗挑选衣服：“小姐，今天您想要穿什么样？”
“这不太需要你管吧？你在家里也是这么管林清的？”
“回小姐，奴婢只是......”
“不要在我这用这个词称呼。”洛朗正色：“我不喜欢。还有，给我找套工作方便又不显眼的。”
“明白小姐。”
......
总而言之，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她把李闯鸽了一天，到了午饭时才有和他聊天的时间。与前一天不同，她的今天很和气，脸上无时无刻挂着微笑，以晚辈对长辈的礼节递上茶水，以尊敬的语气询问道：“李叔，你们在北方那场仗是怎么打的？”
“少督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我只能说，采购军资这个工作向来是督师操办，我管不了这事，您有心帮忙的话，或者就跟南皋那些人联系，或者你直接给督师写一封信，把这事讲清楚就好了。”
“我想问问您的看法，这枪还在修改中。”我就是不想找他才找的你。
“我的看法？我觉得您的那把枪要针对性设计战法才能发挥价值，这不是我能插嘴的，根据我们边军现在使用的军阵和面对的敌人，80米内铁雹铳火力更猛，您这只枪还是要跟鸟铳做竞争。而就像您之前说的，更便宜，但不够准，可以采购发给民兵用，我想督师会很喜欢。”李闯依然持保留意见，15式步枪能以鸟铳不足十分之一的价格完成其百分之九十的任务，但如果因为这百分之十的差距导致自己的部下有了额外的伤亡，李闯不太情愿。
“李叔，我这只枪培训很方便，我觉得可以给每个基层玉勇队配上20只，这样每个步兵队都有了对160米内目标的打击能力，火力会有质变的。”
“是，但这跟现行战法有冲突，为此需要做大的修改，个人来说，我不觉得目前有什么修改的必要，您这把枪很好，但不完美，没法融入边军的作战体系，反倒是您们这生产的炮，督师应该会很感兴趣。”
“完美无缺的武器被高估了。”莫名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洛朗接着说道：“海量可堪一用的武器才能取得胜利，我们这里生产的炮并没有南皋巨炮那般准，但依然很有价值，我觉得枪也是一样的。”
“少督师。”李闯有些头疼，他最终还是直白的说道：“我认为这炮很好是因为它可以跟着部队在草原上机动，而不是因为他便宜。说实话，边军并不缺钱。”
他感觉自己这话有些重，接着补充道：“当然，关于这一点，可能督师会有不同的看法，我只是说说我的观点，至于新的作战体系，我觉得督师派我过来，未尝没有帮助您做这方面探索的意思，如果您有好的想法，我想督师一定会欣然采纳的，毕竟，他是您父亲啊。”
“关于武器本身，我回去会跟督师写封信请他定夺，您有什么意见吗？”
“我没什么意见，您自便。”洛朗靠在椅背上，这个回应让她略显丧气，干脆也不装什么职业女性了，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写在脸上。
“少督师？”李闯轻声叫道。
“嗯？怎么，李叔还有什么事吗？”洛朗坐起来。
“关于新的战法，或许我们还可以细聊一些。”像老师一样，李闯循循善诱。作为洛远山的老班底，他希望督师能有个好的继承人，凭心而论，他觉得洛朗很合适，起码比林清和林清的孩子合适，督师本人或许有不同的看法，因此才会把大女儿送到远离权力旋涡的地方，但大家都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自然各有各的想法，有些时候这也由不得他。
尤其大小姐对这方面并不反对，为此甚至又和老督师闹的很僵，县官不如现管，李闯觉得自己可以、也应该做点什么。
“细聊？怎么，还能在这里搞战法研究不成？”洛朗歪着头。
“有何不可？督师那的战报这里也有，武器也不缺，士兵的话可以之间征召役农，我知道镔龙十分宠爱器重少督师，只要您提，他肯定会支持你的，如果您真的实践出了些新战法，想必督师也会十分高兴的。”
“他怎么想我不在乎。”洛朗对最后一句话有些应激，李闯不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冷静思考一阵后，洛朗点头道：“但确实可以，等吃完饭后我们去办公室谈谈吧，我那有些书，和前期打靶的参数。”
......
林妙似乎对此有什么顾虑，她说着闺誉啊、影响啊、礼数啊等等洛朗听不懂的话，坚持要留在办公室里旁听，弄的洛朗莫名其妙，她干脆由着林妙，想呆着就在房间里呆着吧，反正如听天书的是你不是我。
一杯茶，一杯格瓦斯，洛朗把一大摞草稿纸铺在桌面上，那是她这几天闲的没事做的小小计算和一些测试。
“按照之前的测试，15式在160米的有效射程内的散布半径不会超过1到2米，如果是在标准50步，也就是80米的距离上，正确瞄准的15式其实准头不差，如果是射击集群目标的话，比如射击一队步兵，在100多米的距离上基本都能射到人。”
她一边在纸上刷刷刷的演算，嘴里也不闲着：“这个目标的典型尺寸为宽10米左右，高两米左右，按照今天上午的打靶测试，在一百六十米的距离上十中二三，八十米的距离上十中六七，四十米上基本全中，步枪的射速，算上瞄准时间的话一般来说可以达到每分钟三发，玉勇在冲锋时的速度是每分钟不到百米，那么！”
洛朗提高了声量，把演算的结果递给李闯：“近似计算，这对50人的玉勇在冲击由同数目的火枪兵组成的横队时，所有人都会在冲锋的路上被射倒。”
“但实战中的情况比这复杂很多，射手的心态，天气，都会射击精准度产生影响，而且这队玉勇也可以选择隐蔽接近，突然袭击火枪兵。”李闯提醒道。
“您说的是，但无论如何，火枪都可以大大提升持枪者的战斗力，哪怕开枪后立刻丢掉使用原先的近战武器战斗。”
“那不就跟铁雹铳一样了？年轻人，想一想你这枪的优势。”
“是，优势在于比铁雹铳有更远的射程，更强的传统力，甚至也更便宜，据我所知锻造大口径枪管是很困难的事情。”
洛朗陷入沉思，便宜，便宜就可以大规模装备，像饭店里赠的水果一样，用很小的代价做很大的事，想到这，她明白自己要怎么说了：“它可以让所有的步兵连队都拥有如鸟铳手一样威胁一百米距离上重甲目标的能力，只需要在每个步兵队中额外编成两排火枪兵——训练很简单，这些人甚至都不一定需要是玉勇，接战后，火枪兵可以直接上刺刀充当近战兵，由于火枪很便宜，他们不需要，也不值得被近战步兵保护。”
“我看了你们的条令和战报，上次战役你们直接摆了五个车营玩砧锤战术，内侧的各种步兵列成标准的战队、驻队、预备队三列线。如果每个队都装备这种火枪的话，一线的战队完全不需要让鸟铳队和步兵队间隔编组了，直接让火枪兵列三排于前做驻队，各队近战兵在后方做战队，火力密度能达到你们的两倍之多，出击时，火枪兵可以守也可以跟着杀出去，第二列上前补位就行。”
“所以就像我说的，完美无缺的武器被高估了，你们的鸟铳手太少了，这限制了你们的想象力。你说你们不缺钱，但按照这种玩法，你们有能力吗？数量也是质量。”洛朗洋洋得意。
“嗯嗯，你说的有道理。”李闯依然微笑着。这种感觉让洛朗有些不爽，就好像自己是个学生在被老师诱导思考一样，就这两天的交往来说，她是不太服李闯的。
当然，作为一个14岁的大孩子，她不会把自己的脾气甩出来，而是以一种别扭的语气询问道：“您的看法呢？”
“我觉得这很好，同时我觉得你能想到更多。但首先我有个问题，如果陷入近战，你的火枪兵该如何输出呢？”
“只格斗，不输出呗？或者让近战兵顶上去，毕竟也没什么人能冲破玉勇的防线，而且，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打了很多枪了，从交换比的角度来说已经回本了。”
“孩子。”李闯摇了摇头：“我们应对的敌人多种多样，比如草原上的库尔干人，十个库尔干人的命也不如一个震旦玉勇的命值钱，不能简单的用数学去想问题，战争比这复杂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