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重归宁静,除了伤员们的哼哼声外再无半点嘈杂。贝玉兰如释重负,向后躺倒在地上。季梁收刀入鞘守在她身边。
“我说,为什么每次跟你在一块都会出这种事,我感觉我以前的生活挺安全的。”贝玉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习惯就好,这个世界本就不安全。”季梁回答。
“唉。”他叹了口气:“这是你们的幸运,也是我们的幸运,这是你们的不幸,也是我们的不幸。总之有力气就过来帮帮忙,需要有人救治伤员。”
“唉,好。”贝玉兰从地上爬起来,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舒展几下身体往潭边走去。
原先清澈的小潭已经被血染红,玉勇老兵叼着个木棍,用布和金疮药给大腿上的伤口止血,见季梁带着贝玉兰过来,他吐掉木棍,称赞道:“刚刚打的不错。”
“行了,躺着吧。贝玉兰会生命系魔法,让她帮你处理一下,这样不留病根。”季梁蹲在老兵的身侧,把手枪交还给他。
“有烈酒吗?消消毒。”季梁知道老兵大多爱喝酒。
老兵白了他一眼,把木棍捡起来用牙齿咬住,然后解下身上挂着的小葫芦说:“给。”
“忍着。”季梁把葫芦打开,酒香四溢,是高烈度的蒸馏酒。季梁摁着老兵的胸膛,把烈酒洒向伤口周围。
老兵发出痛苦的闷哼声,随后像是虚脱了一样躺在地上,贝玉兰沉下心来释放生命系魔法,绿色魔风注入老兵的身体中,这增强他的身体活力,使伤口能够更快更好的愈合。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季梁让贝玉兰继续处理伤口,自己站起来前去查看情况。
经过成百上千年的持续通婚,震旦的世家大族或多或少都带有点龙血,这些家族出来的子弟不乏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存在,有人擅长生命系魔法再正常不过。这些人正在治疗受伤的同伴,贾琏突然从伤员中揪出一人,把他拖到空地上。
“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说!你有什么目的!”他厉色道。
季梁一看,那人正是贾环的跟班,其中关节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于是帮腔道:“你这人是嫉妒吧,所以想借野兽人谋害我们?还是说你是哪个邪教的信徒?想向主子献媚?”
贾琏略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骂道:“快点从实招来!还能留你个全尸!”
那跟班吓的屎尿齐流,哪有个贵公子的样子,结巴道:“我我我我我我,不不不不,不是我,是环三......”
“啪!”贾琏给了他一巴掌,喝道:“事到如今,还想攀咬?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跟班愣在原地,他左顾右盼,却找不到贾环的影子,只有对他怒目而视的人群。再愚钝的人此刻也明白过来了,他抽泣着承认:“是...是我干的,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别牵连我的家人。”
贾琏如释重负,他厌恶的甩开这个蠢蛋,后者直接瘫软在地上。另一名玉勇把他提了起来,用绳子把他的手绑在背后。他找到躲藏在人群之中的弟弟,把他拉到一边,面沉如水。
“哥,对不起我错了,别打我。”贾环把头缩在脖子里,支支吾吾道。
贾琏差点被气死过去,他挥舞着的手在空中摇晃几圈,几次想打,最终又缓缓放下。
“别在做蠢事了,好吗?”贾琏一字一顿的说道。
过了一个多小时,救援的队伍趁着夕阳来到了这里,折腾了一下午的人们才终于能够下山休息。
信鸽交替穿梭,把发生在这里的惨案传递给受害者的家属。等到他们抵达山脚后,大量马车已经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兴师问罪怒气冲冲的家长们快要把管家活撕了,有一说一,他如果死在这里还是件幸事,若是落到那些愤怒的家长手上,想干干净净的死掉都是件难事。
女人的嚎哭声和男人的喝骂声响彻云霄,父母们赶紧把自己的孩子拉上车,片刻也不停留。
在这一地鸡毛之际,贾琏找到了正和贝玉兰父亲做交涉的季梁二人,季梁止住了想把贝玉兰立刻带回家的老父亲,让他等自己先一会,带着贾琏往僻静处走去。老父亲看见贾琏低三下四地找来有些惊奇,他很清楚最近是谁在搞鬼。
贾琏行了一礼后对他说:“季先生,鄙人贾琏,舍弟顽劣,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您原谅。今天天色已晚,要不您留个地址,改天我亲自登门谢罪。”
“地址可以留,我在上昊的常乐坊有处宅子,但我事情多,平常那里是不住人的。”季梁思索片刻道:“你去贝家吧。我这次来是找他家长女一起出去执行公务,一个月后才回来。”
他从腰包里拿出一个玉佩,冲着贾琏展示了一下,后者看见后瞳孔一缩,脸上有惶恐之色。
季梁抵住他的肩膀,挥手制止了想解释的贾琏:“多说无益,这次就先这么算了,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哦对了,那两个玉勇老兵表现不错,回头有空了我要请他们吃个饭什么的,到时候请您安排。”说完,他把贾琏晾在一边,自己往贝玉兰身边走去。
“放宽心伯父伯母,我有能力护她周全,天色已晚,要不就在这露营一晚?明天我们就得走了。相必贾公子一定愿意提供些食材和场地。”季梁故意提高声量说道。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营帐也不劳烦各位了,我们亲自准备,保证让大家住舒舒服服的。”贾琏连忙说。
“如何?”季梁笑着说。
贝父贝母被刚刚的称谓和贾琏的反应惊的不轻,贝父结结巴巴的拉着贝玉兰的手,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贝母先反应过来,拉着丈夫的手答应道:“好啊,好啊。”
于是乎树林内外一天一地,外面的人们依旧在哭嚎吵闹,主办方的负责人费尽口舌的跟众人解释,试图把锅都甩到那个可怜的跟班和管家的头上,他们试图把这件事描绘成一场由居心叵测之辈引发的悲剧,但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可不管你怎么解释,几个无名小卒的命根本不能让他们满意,如果没有更高一层的人出面调解,主办方的几个家族怕是要大出血了。
更让贾琏感到恐惧的是另一件事。鸦羽司,季梁向他展示的是鸦羽司的徽章,在某些家族,这个名字甚至能止小儿夜啼,人们都害怕混沌恶魔和库尔干骑手,但聪明的母亲会告诉孩子小心鸦羽司。巨龙之眼无处不在,巨龙之怒毁天灭地,各大族之间搞事情通常不会下死手,但若是你得罪了哪个鸦卫,人家在巨龙面前好好参上你一本,那可就要株连九族永世不得翻身了。
为了九族的安全,他可得把特务大爷伺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