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粗暴,傻大黑粗。这是洛朗对这条生产线的第一印象。
首先是枪管胚的铸造,成型的枪管长1.1m,直径不到两厘米,长径比高达55以上,预生产型使用的直接精铸枪管然后钻深孔的方法对工艺的要求太高了,铸造好的管直径有大又小,导致管壁或者厚了或者薄了。钻孔时基座要稳,钻机对的要准,还需要时刻注意碎屑有没有在管中聚集,更要命的是钻孔机钻头的深度不够,得上下分两次钻,预生产时都是老师傅们在做所以这些问题没有暴露,到了正式生产时,问题就全暴露了出来。
所以,新工艺铸造的枪管胚高度短很多,只有50cm多,直径要略粗些,铸造完成的枪管胚冷却至室温后,经过检查确定合格后放到一边,这种铁棍被称为毛胚。
下一段工序是钻孔,先钻粗孔,粗孔的内径略大于枪管口径,钻孔机是蒸汽动力的,粗重的铁链子把蒸汽机的伟力传导到与钻头相连的齿轮上,钻头螺旋着前进,钻孔机被设计成一次性可以钻四根,高压水和钻头上的螺旋线把钻下来的碎屑清理掉,从而保证内壁不会损坏。洛朗、成老师、加斯特大师带头,一大堆老师傅和看起来比较聪明的学徒围着机器看了半小时,直到加工完成。钻孔机是封闭式的,但依然有些吵,好在洛朗提前准备了耳塞。
下一步就是冷拔了。这道工艺比洛朗所想的要简单粗暴多了,冷代表室温,拔......字面意思,就是拔。
一个内部像喇叭一样的圆滑模具被铁棍牢牢的固定在车床上,钻过粗孔的毛坯被称为毛管,第一道工序是预处理,毛管前段要先锻造加工成和实际枪管尺寸差不多的样子,然后加工出固定点,管表面需要做润滑处理,成老师选择用一个小小的金属系法术来做到这一点。
毛管穿过模具,另一段固定在安放在轨道上的...呃,小车上。小车用绳子和力量强劲的蒸汽绞盘连接,这就是冷拔机了。蒸汽机隆隆作响,小车被有洛朗大腿一般粗的绳子缓缓拽离。冷拔机一次性可以拔四根管,半小时就能完成一次,考虑到钢管形变能力和拔管机的能力,这种内套芯棒的冷拔机一次形变程度被设定为1.5倍,拔两次,再切削掉多余的部分,一根枪管就制造完成了。
从毛坯开始到枪管制造完成,一共只需要两个多小时。这条生产线一次可以生产四根管,平均来说,相当于半个小时就能造好一根枪管,一条生产线需要的工人不足一百。
这个数据是什么概念呢?传统使用铁匠手工锻造枪管需要的时间少则10天,多则半个月,这条生产线的生产速度是传统方法的几百倍,同时其产品在所有的良性指标上都远远超过,可以说是划时代的进步了。
“我觉得很不错,您觉得呢?”洛朗问。
“是的,很不错,很不错,更不错的是这项工艺依然有很大的改善空间,这种铁管没有焊缝,应用价值很高,比如可以用来做蒸汽机的管道,乃至水管,我算算价格......祖先在上啊,如果要求没那么高,我能把每千克的钢管单价压到两位数甚至是一位数!”成老师兴高采烈地说。
“注意你的仪态。”加斯特低吼:“真是丢人现眼。”
好在围在左右的都是厂子里面的核心人物,他们对成老师的小小失态持包容态度,毕竟大家都在一起干活多少年了,平常喝花酒都在一块的呢。
“那我们算下全枪成本和工时吧?我们十天内能交完剩下的三百支吗?田傅那边催了我好几次了。”洛朗问。
成老师环视一圈,这些胡子都有些发白的老东西们都摩拳擦掌,他喊道:“能!大伙都是厂子里的技术骨干,我们加班加点干,十天之内完成第一批次步枪的生产,这个月给大家伙涨工资,请大家喝酒!”
“好!”扳手,锤子和黝黑的手高高举起。
“每把枪比之前计划的省了快1000元,这些多出来的钱可以给师傅们涨涨工资,也可以弄弄别的。”成老师说。
干私活确实比给走正规流程铸炮赚钱多了,走正规流程是上头给指标和资金让你生产,成本人家都知道,如果你用的不小心一点,有时候甚至会亏钱。做买卖就要好很多,人家甚至都不知道你挣了多少钱。
工人师傅们接着回去干活了,成老师和加斯特满面红光,手挽着手就要找地方喝酒去。洛朗想起来还有几项修改意见,于是赶忙拦住他们,钱舒扶额,然后摇了摇头,她刚刚一话未发,只是站在人群边缘旁观,无他,只是她的社恐犯了。
“先停一下,两位。”洛朗拦住他们。
“我之前说的还通条的事,你们觉得怎么样?”她说。
一高一矮对视一眼,高的答到:“可以啊,这又不难。”
“我还要补充一条,引火孔的角度可以略微向外一点吗?火药气体直扑脑门了。”
矮的想了想,然后拒绝:“不行,这样击锤没法放了,也不结实,让士兵们克服克服呗。”
“好吧......顺便一提啊,那个线膛枪我让多萝茜试了试,我觉得有效射程可以定到200米,很准,但问题是很难裝弹,你们觉得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呃......”一高一矮又对视一眼,矮的说:“可以试试只在开头拉线,里面还用滑膛,或者干脆做成后膛枪?虽然那样漏气会很严重。”
洛朗摇了摇头:“后膛就算了吧,那样还得再开一条产线。我还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刺刀怎么选?另一个是之前说的手枪做好了吗?”
矮人愤愤说:“小姑娘,你不能不让我们去吃饭啊!”
“我只是问问,还有现在才5点,吃饭是不是有点早了......”
“手枪我弄好了。”钱舒插嘴道:“我还给你改了改呢,我用了你们做的弹簧,这样扣扳机的时候手感更好,然后...我还把它改成双动的了。”
“双动?”加斯特好奇的问。
“就这把。”钱舒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长相很袖珍的左轮手枪:“看。我解开保险,然后扣动扳机,前半程击锤和转轮旋转,后半程击发。当然你也可以先搬击锤然后再打。”她扣下扳机,为大家做了个小小的示范。
“怎么样?”钱舒期待的看向洛朗和成老师。
成老师说:“不错,用弹簧把扳机的力转到到击锤上,这样可以直接利用单动的结构,很不错的设计。”
“如何?”钱舒看向洛朗,眼睛里有光。
可惜洛朗的心情不算很好,她以不带感情声调,客观的评价道:“不错的设计,就是使用弹簧会导致制造难度上升,大规模列装的话还是用单动的。这把枪不错,不过对我来说太小了,给多萝茜用差不多正好。”
“哦......”钱舒叹气:“好吧,回头我把这枪给小姑娘。”
高人和矮人又对视了一眼,说道:“那我们先走了,刺刀的话套筒式和卡座式都产一批吧,回头问问军队的看法。”
“嗯嗯。”洛朗回答。她走出生产车间,挥挥手示意钱舒跟上。
“你最近怎么了?”钱舒问。
“什么怎么了?”
钱舒:“我感觉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洛朗:“呃......可能我最近睡的有点少吧,这几天...哈...事多”她打了个哈欠。
钱舒:“所以枪还要吗?而且什么事这么忙啊。”
洛朗:“要呗,做个大点的我拿着顺手。至于说事...还能有什么事,村子和工人的那些破事被。哦对了,还有军队的事,幸好有李叔,不然我得累死了。”
钱舒:“啊......注意休息,所以我们去哪?吃食堂吗?”
洛朗:“先回去找多萝茜,她应该在我的办公室,我记得我跟她说让她过来,小姑娘可能是犯困了吧。话说还去奶奶家吃吗?”
钱舒:“嗯...我想试试那家大的,我没去过呢。”
洛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