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里依旧在叮叮当当的敲着什么,季梁不明白为什么她不用金属魔法而是用铁锤。而且这样的一名金属系法师肯定能找到比敲铁管更好的工作。
话说回来,她不用去领官府的菜粥吗?
可疑的地方有很多,但不能因为有可疑的地方就胡乱给人定罪,活不能干的那么糙。
季梁敲了敲门带着扮作跟班的老三把马牵进铁匠铺,女子在屋内鼓捣着什么,听见有人敲门才提着小锤出来。
“你不去领粥吗?马我牵来了,你给看看吧,左前蹄之前磕到石头上了。”季梁说。
“别人会帮我领。”说完,女子蹲下身子托起马蹄:“啧,坏的真彻底,再打一层吧。”
“那价格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你这跟重换没什么区别。2000块一口价,我给你搭点刀具铁盆什么的。”
“行,那我用粮食抵一部分可以吗?别的用钞票付?”
女子瞥了季梁一眼,轻笑道:“你倒打的一副好算盘,粮食可以,钞票只收玉钞。”
“老三,把粮食拿下来。”
“好嘞。”
老三把马驮着的干粮袋解下递给女人,女人打开仔细的查看,来回晃了几下。
“这还有,扔桌子上了。”老三说。
女子一一检查了这些粮食,呆板的眉毛突然灵活地跳了跳。
“开个价吧,这些粮食能抵多少钱?”见女子检查完毕,季梁揣着手问道。
女子看着他,随意的报价道:“一千吧,你付我一千就行,在这等着,我马上给你弄好。”
“再给我搭点刀吧,防身用的腰刀你这做吗?”
“哎你这人真是磨叽,这点钱还要扣扣搜搜的,成成成,那先跟我进来看看吧。”女人一脸无奈无奈的说道。
“嘿,我们这行当当然要锱铢必较了,不精细一点可赚不到钱。”季梁挠了挠头,跟着女人走进屋内。
屋内的武器架上摆着的东西不多,但种类繁杂,玉勇样式的横刀、仪刀、匕首、长长的陌刀,一应俱全,比起商品更像展示品。
更让季梁感到好奇的是整整齐齐摆在工作台上的各种工具。
比如菜刀,剁肉刀,再比如铲子、锄头和爬犁的金属部分,只要插上木棍,这就是些还不错的农具了,边上还有一些钉子,几个铲子有些随便的摆在工作台中央,负责套住木杆的铁皮套还没做成型,像是半成品,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为了方便买家自己加工。
好吧,串起来了,回头再看看有没有铁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姑娘跟黑市有关系,同时那些导致某村染疫的刀具大概率出自于此。
黑市...便宜农具...看起来情况不妙啊。
季梁灵光一闪,心情愈发沉重。
“你这菜刀怎么卖?”他问道。
“哈?你买菜刀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要军刀呢。”女子惊讶道。
“都要,你给我搭个菜刀,再搭个仪刀给我,我等会多给你两袋粮食成不?跟外面差不多的,或者你想的话,我这也有些风干肉。”
“诶呦......行吧行吧,拿走拿走。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给你钉马掌,你们赶紧把粮食送过来,还有,我要风干肉。”女子说。
“成,我们这就回去取,你且干着吧。”
季梁出门,顺便把站在铁砧旁东张西望的老三拽走。
漫步在空旷的街道上,穿越街道,再绕过居民们排起的长队,两人再次走路回到临时基地。
“怎么?为什么不让我留下看着她??”老三问。
“...右眼皮一直在跳,还是集体行动比较保险。”季梁敷衍道。
“怎么了,这情况不是还行吗?怎么今天这么紧张?”
季梁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水很深,这样的情况我以前没碰到过。”他补充道。
“这么严重?”老三惊道。
“我只是想到了之前的事,便宜刀具,还是黑市,只能说明官府根本不追查这件事,那就说明整个基层都在为黑市打掩护,基层不合作,底层不合作,这样的案子难办。”
“那铁匠呢,你对她怎么看?”
“她不缺粮食,这点说不定跟黑市有关,回头监视她,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她不是说有人帮忙取吗?”
“你信?”
“说到这,小乌鸦的情况怎么样了?”老三有些尴尬地问。
“还瘫着,而且这城里也不能靠它,太明显了。”季梁无奈道。
他很怀疑那个建议驱鸟的家伙是邪教徒的内应,你家痢疾靠鸟传播啊?驱鸟法阵一开,信鸽这样的通信手段直接废了,如果有人堵住城门截断信使,那么这座小城被完全毁灭都不会有外人知道。
“唉,麻烦事。”老三知道这活大概率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晚上我跟你一起行动。”季梁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从基地里顺了一袋风干肉,管后勤的老二和管做饭的贝玉兰看着马上就要见底的存粮很是恼火。
他们再折返时,太阳都快落山了,官府的粥换了一锅又一锅,人却丝毫不减少,其中肯定有不少人重复领了。那些施粥的玉勇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都是父老乡亲,只要检测不出来腐蚀的痕迹,没有必要过分为难,再说了...粮仓里又不缺粮食。
让季梁有些意外的是竟然真的有人提了一罐粥送过来,他们两人离开时,年轻的女铁匠笑着和那留着长胡子的中年人聊天。
那中年人见到季梁二人走来,双眼微微一缩,直接向铁匠告辞离去,弄的她困惑不已。
“啊,马掌打好了,肉拿来了吗?”见季梁二人过来,女铁匠又恢复了冷淡的态度。
“拿来了,你验验货?”
季梁指了指老三背着的小袋子,后者把袋子解下递给铁匠。
或许是递的时候太急了点,女铁匠差点没拿稳,季梁看在眼里,心中有些奇怪,铁匠?力气这么小吗?
还是那个问题,她不像是个靠打铁为生的人。
女铁匠打开袋子略微检查一下,随后上下颠了颠像是在估算重量,然后进屋把它扔到桌子上。
“成,刀给你包好了,马蹄子你检查一下吧,我要收工了。”铁匠说。
季梁往瓦罐里瞥了一眼,都要灌满了,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季梁故作紧张地问道:“那是谁啊?生病了吗?”
“那我姐,没得病,她就那样。”女子不耐烦的解释道。
“听起来姐妹关系不是很和睦啊。”季梁心想。
“所以赶紧检查,我要打烊了。”女子催促道。
“好好好。”季梁蹲下去看了看马蹄子,新打上去的蹄铁看起来浑圆天成,马掌钉紧密的贴合蹄铁就像是长在上面的一样。
手艺很好,好到不像是铁匠打出来的,季梁猜这位精通魔法的铁匠应该耍了点独门秘技。
俗话说“邪乎到家必有鬼”,这铁匠多半有另有所图。但并不一定和瘟疫直接相关,因为金属魔法是奸奇的领域,和引发瘟疫的纳垢并不搭边。
情况真是扑朔迷离,或许晚上的盯梢能得到更多线索。
季梁向铁匠道谢,带着属下牵着马回基地。当他们快走那个大牌坊的时候,他和老三猛地回头,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闪不及,被他们撞个正着,那人连忙转身逃跑,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不见了。
“像是之前给铁匠送粥的那家伙。”老三说。
“我看也是,跑的很快,肯定跟黑市有关系。”
“怎么办?追吗?”
季梁眯着眼睛,凝视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抬手拒绝道:
"算了,追不上的,我们先回去跟其他人说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