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听电话，林渊听见了一月未见的父亲的声音。
“儿子，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这边是大城市，什么都不缺。”
“没受伤吧？”
“没有。”
林渊说着看向窗户的玻璃，他既没有把脚伤的事情告诉他，也不打算说今天的熊猫眼。
睡过一觉，眼眶消肿不少，但一摸还是很疼。
“生活费还够用吗，需不需要我再转点钱过去？”
“还够用。”
每天的花费林渊都精打细算，绝不超过一定额度，稍微奢侈一点就会导致月底饿肚子。
“我知道你是什么性格，过段时间我会多给点钱。”
父亲说着停了一下。
“你姐姐没有联系你吧？她是不是交了钱？”
“没有，干嘛联系她？”林渊蹙眉，声音也变得更具有攻击性，“学费倒是交了，她比我们都精明，不需要提醒也会自己去做。”
不知道林梦夕安的什么心，把他强迁来音关市，本来林渊都做好上个普通学校，考个普通大学，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但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身怀一技之长的能人，难免会让人感到自卑。
“嗯。这个点，你也吃了晚饭吧？”
“早吃了。”
“那就好，今天工资多，我也打算吃好点。”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响亮的“叮”一声。
“……那挺好。”
吃好点？怎么可能？
虽说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当儿子的也对父亲很了解。对方是省吃俭用到极致的人，加之年纪大血糖居高不下，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过米饭了。
说是吃好点，其实他大概率在接电话的同时，用微波炉加热昨天的青菜，凑合着吃。
“好了，不打扰你了。”父亲笑了一声，“如果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实在不行就去小童那躲，我嘱咐过她。”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麻烦人家呢？
“现在你是高中生了，该向前看，昨天的暴风雨都过去了，不是吗？”
直到挂断电话，林渊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答案不会让父亲满意。
少年把手机插上充电器，把没吃完的面条放进冰箱中。
昨天的暴风雨确实不会淋湿今天的他，却会让昨天的他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来到今天。
那身衣服是晒不干的。
“一个两个，都这么想拉我一把吗？”
抛下这句话，他简单洗个澡，再复习一会后就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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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上完两节课后，睡意涌上来后，他就趴在桌上小眯一会。
才趴一分钟不到，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在对方打扰自己前抬起头。
“啊，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李小童吓了一跳，伸出的手想触摸又放下。
“没事，走路不看路，被篮球砸中了。”
伤势好了不少，但看起来依旧明显，上学时他没少被周围同学用异样眼光盯着看。
“你觉得我会信吗？”
李小童双手叉腰。
“和苏易羽有关对吧，她把你带走后，就多出一些有的没的。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欺负你。”
在其他学生眼中，因为只听说过苏易羽“天王”的名号，都下意识认为她会不择手段，甚至对同学进行霸凌。
实际相处后，林渊发现她并没别人说得那么夸张，虽然有时是会做出一些出乎预料的事情。不过总体来讲，她是一个好人。
“学姐邀请我加入学生会，我还在犹豫。”
因为信任李小童，林渊才会跟她说，想听听她的建议。
按照这丫头的思想，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肯定会生气的吧？
李小童异常平静，反问道：“你自己是怎么认为的，不想去？”
面对这个问题，林渊望向窗外学生会所在的楼栋。
去那里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但脑中无法抛弃这些记忆，无法将那些画面丢入垃圾桶。
“我想去。”
少女轻轻颤抖了一下，旋即说道：“既然这样，你去不就好了？”
“你竟然不反对？”
“我当然反对你和苏易羽混在一起，但我不阻止你的改变。”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牵起他的手，笑容甜美。
“你能主动出击，真是太好了。”
少女的笑容闪闪发光，让林渊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笑出声。
“你笑什么？”
“没想到你也有这一面，我还以为你会说代替我去踢馆。”
“别、别把我当作只会用暴力的随便女人！”
李小童甩开他的手，遮住脸颊两边，不敢看他。
嗯，难道不是吗？
林渊不清楚她为什么害羞，难道是因为现在的情况？
因为班花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男同学的手，已经有某些人开始鬼哭狼嚎。
再看李小童，她看那些家伙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杀意。
惨喽，那些同学可能会莫名其妙丢失一次作业记录。李小童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滥用班长职权恶作剧是完全会发生的。
对此，他只能耸耸肩，希望他们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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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林渊背着包，在教学楼下的操场停下脚步。
左转是去学生会的方向，右转则是校门。
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选择，这会改变他在这个学校的生活。
“加油！”
李小童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差点把他给打倒。
“你是想杀人吧？”
林渊刚抱怨出口，对方早就跑远，刚才那一巴掌差点让人心跳停滞。
青梅竹马都给我祝福了，就这么逃跑，我就是对不起所有人的罪人。
挠挠头，林渊一边酝酿道歉的话语，一边向着左边走去。
直到进入学生会，他都没有看见人，推开会长办公室的门，见到是董新灵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
“来了？”她没有转身，“来了就干活。”
好奇怪啊？
按照这家伙的性格，不应该直接扑过来吗？
林渊把包放下，去拿扫把和铲子。
不过学生会内看起来已经被打扫过一遍了，连垃圾都成袋分装好，躺在角落等着他。
等等，她们这不是会打扫吗？那要我这个杂役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带着垃圾走了，以后也不用来。”
“……”
林渊如坠冰窟，夏日炎热还未退去，就有一股寒冷爬遍全身。
果然来晚了吗？
准备好的道歉也说不出口，站了几分钟后，机械性地拎起垃圾袋。
苏易羽不愿意见他，董新灵也冷漠至极，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毕竟只是一个未签约的杂役。
“这是什么？”
最下面的垃圾袋很大，装了什么东西这么重……难道！
没等他反应过来，垃圾袋口子绽开，一张坐着鬼脸的面孔出现。
“惊喜！”
“大惊喜！”
看着被吓得坐倒在地的林渊，苏易羽边笑边从垃圾袋里滚出来，而董新灵也憋不住了，不停敲桌子。
“你们……敢不敢再过分一点？”
“抱歉啊，林学弟，因为易羽的提议太有趣了。”董新灵抹掉眼泪，“能看到被恶作剧的你，我实在是忍不住，毕竟从来没有见过梦夕姐被吓到的样子。”
“那你去吓她呀，找我干什么？！”
林渊气得想把手里的垃圾丢摔地上，但想到还要自己打扫只能忍着。
“这是一个惩罚，对你昨天的态度。”
苏易羽来到他面前。
“现在我们两清了。”
她似乎注意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袖章。
“在学生会，记得戴袖章。”
“我已经有了，不过没带……”林渊说道，心想这些家伙到底有多少杂役袖章。
“谁说这是杂役袖章了？”
没搭理苏易羽为什么能读懂他的内心，林渊低头看去，愣住。
袖章写着的并不是杂役，而是两外两个金灿灿的字：
书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