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想死
我的内心千仓百孔,就像月亮一样。
我认为我们是平等的,但他们却依旧遵循着上下级与长辈的观念,我在他们面前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不被允许抬起头与他们平视。
我的心感觉像是缺失了一样,有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窟窿在那,无论我试图逃避还是直面它又或者是拿美食与游玩等事物带来的快乐来试图填补它。
它就是这么,怎么样也填不满。
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逃避我心中的空洞而已。
我即便再怎么装作喜欢交流,但本质上的我始终是阴沉且不热衷于讲话的,所以我也不想在回答问题上多说些什么。
一句‘行’就够了,因为对于我来说一切的选择都差不多。
我根本就不在乎我这顿想吃什么,他们既然说了那我就这么回答了。
但他们却不这么认为,认为语气不够好且这是上级才可以用的批准型的话语。
就因为这个,本来已经渐渐抬起头挺直腰板的我又被迫得低下头缩回了角落。
因为我必须得仰望他们,因为我们之间始终不是平级且平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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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闪耀着绝望,苍白的暗月背对着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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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说什么都是错的,与其这样那我为什么还要开口讲话呢?
既然我看到什么都是肮脏的,那我为什么还要去睁开眼睛去看呢?
既然我听到的都是指责与讽刺,那我又为什么还要倾听周围的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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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闪耀着悲伤,漆黑的太阳直面着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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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嘴缝起来吧,这样我就不会再说出任何一句伤人的话语。
把我的眼缝起来吧,这样我就不会再看到任何一件失望的事情。
把我的耳缝起来吧,这样我就不会在听到任何一道绝望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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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闪耀着希望,璀璨的群星凝视着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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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见到任何一个人,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但即便只是这样,我也依旧是连孤独也不被允许拥有。
为此我学习了交流,因为我想改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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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电梯门的缓缓打开,只见一名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双脚离地,摇摇晃晃地悬浮于半空之中。
那样子,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吊在了忽明忽暗的电梯正中央。
【————————!】随着她朝着前方伸出了自己枯瘦的手指,诡异的刺耳尖叫声也随之从其口中传来。
“........”站在电梯门口,代表‘独立个体’特征的面貌糊作一团马赛克一般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踏入了电梯内。
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空间内完全没有发现任何能拴着绳子的地方。
毫不在乎对方到底是怎么被吊起来的,如往常那般点亮了第一层按钮后,男人便自顾自地靠在墙边发起了呆。
【————————————————!】眼见对方满不在乎甚至毫无反应,口中的尖叫也愈发尖锐的女鬼也伸手指向了对方。
一时间,整个电梯内的灯光与镜面都在这尖叫声之中炸裂破碎。
【我死的好——————————?!】声音颤抖着,发出了如哭泣般尖笑声的女鬼话还没能说完。
就被眼前的男人毫无征兆地忽然一把掐住脖子,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怎么????不应该啊,为什么你身上的怨气会比我还.....】被面无表情且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一巴掌扇懵,捂着自己脸的女鬼颤颤巍巍地说道。
“......我这周末,还要加班。”站起身来,整理着自己衣领与领带的男人,一脸无奈撇了她一眼叹息道。
紧接着,电梯内的显示屏出现乱码。
在忽然之间迅速跌落至底层,又在一瞬间冲破楼梯高楼飞出大楼。
一时间,在这电梯内的一切便也全都融化分解混合在了一起。
尖叫着的女性,面无表情的麻木男性,闪烁的电梯灯全都化为虚影重构为黑与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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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内就犹如布置国际象棋的棋盘一般,在那由纯粹的黑与白两种色彩的方格所组成的地面上,摆放着的是那同样纯色且相反的桌椅家具。
漆黑的沙发摆放在地面上苍白的方格之上,苍白的桌子则架立于深黑的方格之上。
但在那苍白的桌面上,除了有着那缓缓流动着白色细沙的黑色沙漏之外。
最为显目的,还得是那台播放着悠扬交响乐曲的复古老式黑胶唱片机。
在这黑与白交织的世界内,靠坐在身后轮椅之上的‘顾提尔’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但却又宛如端坐在王座上的神明一样。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着满是混乱错误的“乱码”浮现,虚幻的金色幽影也出现在了‘顾提尔’的面前,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猩红的满月与湛蓝的日轮光晕,缓缓浮现在‘顾提尔’身后的同时,两者也渐渐重叠交织化作为有着紫色般奇妙色彩的大光相。
随着整栋建筑传来仿佛被撕碎一般的剧烈扭曲晃动,头顶上方的灯管与一旁窗户上的玻璃便纷纷炸裂。
除去轮椅上的‘顾提尔’毫无动静之外,凡是没能固定在地面或者是墙壁上的一切,全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控制着一般四处游走撞击着。
破碎的灯管与满地的玻璃碎片悬浮飘向空中,随后又仿佛倒带一般修复如初。
【咔嚓——————————!】紧接着,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塌缩的黑洞一般扭曲压缩成一团。
并在伴随着剧烈的爆炸与那敲响的钟声传来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景色全都变了。
【......】看着周围的环境变为了阴森扭曲的小木屋,沉默不语的幽影缓缓向前飘去。
探出头向窗外看去,长久以来的大雨令外门阴冷而又潮湿,甚至那密不透光的浓厚云雾更是看得让人心烦意乱的说不出话来。
桌面上摆放着的收音机内,嘈杂到令人厌恶的电流干扰音正一个劲地滋滋作响。
巨大的噪音,足以令任何来到这里的人感到头晕目眩。
但这对于本就是‘幽影’的她来说,却是毫无作用。
“嘻嘻嘻——————!”随着什么东西迅速略过,导致周边零零散散的杂物落地发出碰撞声的同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诡异阴沉之音也是一闪而过。
【若要是他的话,那现在可能会说‘这时候就该是上演恐怖影视游戏作品里的经典片段,被落雷惊吓到的角色发现酒瓶滚落脚边,然后怯声问了句有谁在吗?’之类的话....】
自顾自地在这阴森扭曲的小木屋之中前行着,虚幻的幽影却毫无分毫的惧色。
就算有,就她现在这幅幽影的姿态恐怕也没有‘脸’能够展现出来就是了。
跟随着地上的踪迹走到屋外,在有着基部增粗且常有簇生小根的叶羽状全裂和有环状叶痕的茂密黑暗树群内。
漂浮着的斧头落下,本该被劈砍为两半的木柴却宛如液体一样融化。
随着超乎常理的木柴融化为的液体顺着地面上的石缝蔓延,不远处的地面也随之缓缓打开出一个巨大的开口。
犹如直通地心的巨大漏斗一般,越到下面便愈小,其内部更是紧贴着内壁一圈又一圈的九重圆环。
直接一跃而下的‘虚影’便掉落至了洞穴内的第一层,而迎接她的除了洞内的水池之外,还有那漂浮着的满池白骨。
这里充斥着无尽的哀怨叹息与悲鸣,在这毫无半点光芒的这一圈里,唯有千奇百怪的呼喊与咒骂啼哭声。
“你瞧,我一直都无法‘理解’人们为什么会这么惧怕我。”待金色的虚幻幽影漂浮着来到了岸上后,那倒悬在她头顶上方的山洞崖壁之上,身形巨大的黑影也仿佛发出了哭泣一般的低语。
“我想,那应该是我没站在你们的角度来看事情。”
【咔嚓————————!】随着其颈脖处发出骨骼扭动的声响,保持着倒挂姿态的巨大蝙蝠恶魔的头部,此刻也缓缓发生了180度的扭动。
“但现在,我想我知道了.....”身体依旧保持着倒悬的姿态,但脑袋却已经是和站在地面上的‘人’呈现出正常的面对面视角下的相同姿态,诡异的哭泣声也渐渐转变为奸笑声的‘蝙蝠魔’低笑道。
“卟————————!”头部覆盖在双眼位置的蝙蝠翅膀猛然张开恐吓,由红白黑三色所组成的‘蝙蝠魔’也展露出自己扭曲的面貌。
【你应该知道,你是吓不到我的....对吧?】虚幻的金色幽影仿佛皱了皱眉,用着像是略带责怪语气的她无奈训斥道。
“嘻嘻嘻——————”从倒悬着的岩壁上跃下,身形庞大的蝙蝠魔脑袋再次发出‘咔嚓咔嚓’地扭动声。
将自己面部的翅膀收起遮住双眼处的位置,令脑袋保持在了下巴朝上看似低声哭泣一般的姿态。
【下次要吓唬别人,建议你用真的骨头而不是拿自己喝完了的椰子雕刻出来的丢水里】无视了那蝙蝠魔嘻嘻哈哈的嚷嚷,照亮了这一圈世界的金色虚幻幽影,自顾自地走向了下一圈的位置。
“谁让现在的人血都太难喝了,还是椰汁好喝呜呜呜....”仿佛嘤嘤嘤的啼哭一般的蝙蝠魔也跟在对方的身后,前往了更下一层的地方。
第二层,在那幽邃黑暗的丛林之中,无数啼哭一般的哀嚎声于狂风之中飘荡。
在那里,与蝙蝠魔互看不顺眼的巨大四手猫头鹰恶魔加入了队伍,跟随着那金色的曙光(虚影)前行着。
第三层,永远下着阴冷的大雨,昏暗的天空之中更是下着大块的冰雹与雪球。
在那里,孤身一人的蝗虫恶魔蹦蹦跳跳的加入到了队伍之中,跟随着那金色的曙光(虚影)前行着。
第四层,古老的山脉与坟墓被波涛汹涌的巨浪冲击着,愈发潜入水底便愈发的阴暗。
在那里,类似螃蟹一般的甲壳恶魔加入到了队伍之中,跟随着那金色的曙光(虚影)前行着。
第五层,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古堡楼城之中,无尽的烈火仿佛足以燃尽一切。
在那里,仿佛带着无数层面罩一般的蜈蚣恶魔从戏台上翻身跃下,跟随着那金色的曙光(虚影)前行着。
第六层,离天最远的最为深邃黑暗之处坐落的古城,被狂风暴雨与污秽的水波冲刷着。
在那里,隐藏着身形的毒蛇自城墙和火坟之间的狭路上走出,缓缓跟上了它们的脚步的它跟随着那金色的曙光(虚影)前行着。
第七层,在那又名第一环的世界里,乱石残岩奔突而下。
在那里,喷吐着满是硫磺气息的半人马骑士,跟随着那金色的曙光(虚影)前行着。
第八层,在那又名第二环的世界里,满是灰色纠缠扭曲的树枝上生满毒刺的森林内。
在那里,无数幽魂所汇聚构成的‘水母’不知是哭还是笑,却也跟随着眼前那金色的曙光(虚影)前行着。
第九层,在那又名第三环的世界里,全无草木却被惨淡的树林所环绕的平底之上。
在那里,衣冠楚楚却又无处可去的‘蜘蛛’整理着衣物,并随着眼前那金色的曙光(虚影)一同前行着。
而在最底层的世界里,四面环绕着铁色的石壁,周围却仿佛井口一般深深地陷落下去。
在那里,端坐在轮椅上却又宛如庄严尊贵的神明一般,但又被无数锁链所缠绕着困于井底的‘顾提尔’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