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叶的身体瞬间绷紧，眼前的狐耀早就先他一步发起了进攻，身后留下无数幻影，夹杂着空气的爆裂声，一道强大的威压甚至压得夜叶有些喘不过气来。
横剑，格挡，夜叶的右膝盖重重的砸在地面上，以夜叶站立的地方为中心，无数裂纹沿着四面八方散去。
手臂开始颤抖，全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随着狐耀的进逼，那闪烁着寒冷光芒的利爪在夜叶眼前充满了威胁之感。
这是目前的自己无法击败的敌人，夜叶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或者说，在他自以为帅气的接受狐律的请求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存在逃跑这个选项了。
不然，这脸就丢大了，自己还怎么在这个世界混下去呢？
撤剑，夜叶的身体迅速后仰，狐耀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利爪对准夜叶的脖子而去。
左腿快速一蹬地面，夜叶险而又险的避开了狐耀致命的一击，身体向着后面滑去，然后越过水上走廊的边缘，“轰”的一声掉进了静湖之中。
没有丝毫的迟疑，狐耀同时跳了进去。
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沸腾起来，水底无数的气泡冒出，然后在到达湖面的时刻破裂。
一缕鲜红悄然蔓延开来，在原本清澈的湖水的映照下显得一场显眼。
一只手突然从湖面伸了出来出来，然后抓住了水上走廊的边缘，接着一个人头冒出来，然后费力的爬了上去，靠在走廊两旁的柱子上。
身上无数的伤口正在往外渗着鲜血，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显得异常狰狞，那个比喻是什么来着，像小孩咧开的嘴？夜叶想着，然后看着渐渐平静的下来的湖面。
破水之声再次响起，全身除了被水浸湿看不到一丝伤口的狐耀落到距离夜叶大约五米远的地方，毫无疑问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还以为水战我会有点优势，不过看样子我还是天真了一把。”夜叶摇摇头，然后慢慢站了起来，“书上写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不过，比起陆战来说拖的时间还算长了吧。”夜叶笑了起来。
“拖延时间，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狐耀说道，“最多让你苟延残喘的时间变长一点而已。”
“苟延残喘也好，被人揍的像一条狗也好，只要还活着，管那么多干什么。”夜叶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对不会放弃任何可以活下去的方法。”
“那你就不应该牵扯到这件事来，或许还会活得长一点。”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已经牵扯进来了，虽然最开始非我本意。但我只会前进，后退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您不也是同样如此吗？”
像是要看清夜叶这句话是真是假一样，狐耀的视线静静的停留在他的身上。
全身都是伤痕，却依旧固执的站在那里，鲜血”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却依旧毫无所觉。
------------------------------------------------------------------------------------
“狐耀大人，北门已被突破！”浑身是血的传令兵在说出这句话就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
“南门已被突破！”
“西门已被突破！”
在不眠不休的坚守了十天之后，狐岐城终于全面失守，无数的魔族从被攻破的缺口处一拥而入。
无数的鲜血染红了狐岐城的街道，狐族最精锐的士兵以生命为壁障挡在了圣地面前。
绝不退后一步，因为后面即是深渊，即是灭亡。
-------------------------------------------------------------------------------------
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和这个人族一样？狐耀不禁这么想着。
肩负着整个族群的希望，坚守者整个族群最后防线，期待着那永远不会来到的援军。
那你在等什么呢，在等奇迹的出现？
奇迹永远不会自己出现。
“我来了！”
丢下这句话，夜叶瞬间化为一道幻影，对准狐耀而去。
就算这样，也要继续战斗下去？
------------------------------------------------------------------------------------
究竟过了多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魔族呢？
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只是凭借着本能不断的动作。
没有援军，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战斗呢？
没有援军，自己再这么拼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无数的族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为什么自己还在坚持呢？
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
夜叶的长剑已经欺近狐耀的身体，狐耀举起右手，长剑砍在右手避开上响起金石之声，而狐耀的利爪已经来到夜叶的脖子，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划开皮肤，斩断血管。
是的，没有意义。
只是自杀而已，只是弱者的垂死挣扎而已。
狐耀这样想着。
在他的眼里，夜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但他的眼神瞬间变了，自己的右手居然没有办法再继续深入一点。
一道白色的耀眼屏障出现在夜叶的身体表面，挡住了狐耀的攻击，与此同时，长剑从臂铠左侧滑落，对着狐耀的腹部刺去。
狐耀微微侧身，准备避开，但他突然停止了动作，不再理会夜叶，强行扭转身体，将双手挡在面前。
一道红色的屏障出现在狐耀面前，但依旧挡不住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无数风矢，红色屏障碎裂，尖锐的风刃击碎了狐耀身上的铠甲，划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鲜血飞溅。
夜叶往后面退了数步，然后警惕的看着狐耀。
狐耀缓缓的将手放下来，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那名少女，少女的手上的术式还没有解除，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奇迹永远不会自己出现。
但奇迹可以自己创造。
-----------------------------------------------------------------------------------------
“大人，魔族撤退了！”
是的，无数的魔族像潮水一样散去，在自己的面前退去了。
奇迹出现了。
看着眼前的那位少女，自己是这么想的。
不是没有意义的。
自己的坚持，和无数族人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我们赢了。
-------------------------------------------------------------------------------------------
“我输了。”没有任何愤怒，狐耀平静的说。
那些风刃给他带来的创伤比看上去要严重的多得多，他现在还能站着，已经是一种奇迹。
“嗯？”夜叶愣住了，就这么结束了。
“我输了。”狐耀又重复了一遍。
狐耀面前的少女看向夜叶，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夜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少女解除了术式，然后从狐耀的身边走过，站到了夜叶的身边。
“这就是你的后招？”狐耀问道。
夜叶摇了摇头，“我也是在刚才才制定这个计划的。”
“你就不怕她的防御不及时，我先割下你的脖子吗？”狐耀说道。
“当然担心，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想相信一次别人。”
“原来如此。”狐耀点点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想说服您。”
“为什么？”
“因为您是小律的亲人。”夜叶诚恳的说。
“只是因为这个？”
“这是最主要的理由。”
“走到这一步，我们早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有，只要您愿意的话。”
“你知道多少？”
“很多。”
狐耀仰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那道瀑布，巨大的水花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与你毫无关系。”
“我是小律的朋友，我答应过她，会给她一个结局。”
“仅此而已？”
“这就够了。”
沉默笼罩了这处空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狐耀终于开口了，带着些许疲惫。
“跟我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