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往下,俯视名为碧水湾的村庄,一条蜿蜒长河连接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村落。
昨夜道完别,主仆两人并未立即离开。
易寒秋独立冷风,望了碧水湾半夜,直至今早天亮。
没有选择告诉柳怜炎州北境事件的真相,轻描淡写的将追杀用几句话简单带过。
柳怜走来,说道:“告知过老祖宗了,修为的事情不用担心,回去后,老祖宗会亲自为你诊断。”
易寒秋无心实力能否恢复,问道:“怜姨,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此地二十里外的临水城有小姐留下的家族印记,我一路顺着印记找了过来。”
“印记?”易寒秋颇为不解,“我没有留下印记,自昏迷到昨天,我不曾出过门。”
柳怜为之一怔,与易寒秋对视片刻,双双恍然。
紧接着又警觉了起来。
警觉的原因,自是只有易家人方能看懂并使用的秘密古文被外人破解并使用。
若真如此,后果很严重。
可能给易家带去惨重损失。
柳怜突然发觉楚空庭这个人完全变了,变得非常陌生。
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处处留神谨慎、不动声色,令人感到不舒服,有种笑面虎的错觉。
柳怜不敢相信这是那群傲到将头颅置于云端的公玉家的人。
“小姐,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也没有拿救我的事情胁迫易家吧。”易寒秋的眸光格外复杂。
“是我多嘴了。”柳怜接着道,“那个李瞎子是他什么人,云州到圣疆路途遥远,就算是我也要四、五天。”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方式无非两种,一为过程,一为瞬移。
过程即赶路,走路也好,御空也罢,耗费极大精力达到目的地就是过程,
瞬移又称传送,实现传送只有两种方式,灵符和阵法,二者中没一个便宜货。
柳怜不相信孤家寡人的楚空庭能弄到瞬移灵符,传送阵更不用想了,皆被世家严格把持。
易寒秋则没有想那么多,开口道:“什么人都不是。”
“既然毫无干系,那他为什么要大动干戈的跑去圣疆,别有目的?”
“人总会变,不是么。”
柳怜被问住了。
楚空庭变不变不重要,自家小姐的态度好像变了不少,似乎更重感情了。
听说过大病一场、性情大变的事例,原因经历了生死,鬼门关走一遭,感悟颇深。
不是说这种改变不好,实在想不到这是原先那个待人待物都淡若剑锋的大小姐。
那她专注求道的决心还在吗?
比较在意这一点。
实力丧失没关系,老祖宗神通广大定有办法解决,唯独担心她的道心是否还在……
柳怜目中的隐晦一闪而逝,自知有些事情不该过问,不然就僭越了。
“是会变。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大少爷很担心你,而且……关于楚空庭,老祖宗想跟你说一件事。”
“回去以后,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愿为小姐效劳。”
……
……
瞬移灵符价值不菲,唯一的一张让楚空庭在炎州的时候用掉了。
御空飞去圣疆固然可行,路途遥远,且人力终有极限,搭乘载具更方便快捷。
一种产自大漠的沙漠巨兽,别名龙鳌。
名字里有龙,却跟龙毫无牵扯,提高知名度的噱头而已,原名石鳌。
会飞的沙中大鳌,背上驮着住所,俨然空中楼阁,二者合体取名轻舟。
沙漠里的人自有驯服大鳌的秘法,指引空中巨兽进行长途跋涉,几乎找不到天敌。
云州作为太阿朝第二大的富庶之地,有一个天下第二大商会“万里沉沙”所建造的流云船坞。
船坞不仅提供各种代步的走兽,还存在四头大鳌,每头大鳌固定去一个地方。
这天,流云船坞的气派楼阁中来了一个古怪的青年。
无它,楚空庭身背黑布包裹的硕大棺材,手持黑布缠绕的名剑归龙,引来目光无数。
储物的法器难得一见,楚空庭有几件不假,但里面的空间远远没有大到装下棺材。
归龙剑之所以拿着,后来才发现装不进去,储物法器不收。
当售卖登船资格令牌的管事问起那么大件的东西是什么,楚空庭答是棺材,再问要买几个人的令牌。
管事傻眼了,卖了十多年的令牌,各种奇葩事情都遇到过,背棺材的还是头一回。
管事自认资格老道,一时也拿不准主意要楚空庭买几个人,上楼请示完掌柜,告诉楚空庭只需买一个。
登了轻舟。
上了天。
据说大鳌无惧风雪,亦能于诡谲天气的海上安稳行进。
鳌之大,载千人绰绰有余。
楚空庭时隔数年来到外面的世界,变化不大,唯独轻舟在“经济舱”和“商务舱”的基础上增加了“头等舱”。
楚空庭手持令牌寻找对号的房间,接下来十一天的行程里要住的地方。
这边来,发现门前阻挡了几个衣装一致的家伙。
绝不会认错,云寒宗弟子服。
果不其然,柳怜说的没错,随便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云寒宗弟子活动的痕迹。
“兄弟,你住这儿?”其中一人见来者,当即问道。
楚空庭面不改色,淡然的嗯声点头。
“商量个事,我们一起的,想挨着住,能跟你换个房间么。”
“不能。”
几乎考虑都不带考虑的,直接开口拒绝。
显然这群养在花圃的骨朵恃宠惯了,没有经历过外界毒打,就算遇着恶人也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退避三分。
楚空庭瞧着他们变了一变的脸色,皱着眉头的架势还想上来打架呢。
“下层房间都一样的,有话好说,再考虑一下吧。”那人不死心。
楚空庭不答,抓起布裹的归龙剑抵住门前那人的肩膀,轻易推向一旁。
那人也是心气高,少年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何时受过这种挑衅,竟让当着同门的面丢人。
干他,必须干他。
然而就在出手的一瞬间,“归龙剑”挥了过去,轻描淡写的砸断他的手臂。
承受迷之巨力,这位少年跌出五步远,痛捂臂膀、蜷缩如虾,哀嚎冲破云霄。
剩下的几人都是刚入门不久的新人,面对此情此景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傻愣着忘记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楚空庭的眼里始终古井无波,说道:“可惜我就带了一个棺材,而且里面住人了,装不下你们这么多个。”
说完。
开门进屋。
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