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山洞内,彰显夜空的一隅,繁星就这么被框在蔚蓝洞口,无处可逃。
火上烤着鱼肉、辣椒……
楚空庭需重新制定之后的计划,还能不能回到云州暂不确定,先躲过风头再想办法离开圣疆。
必须离开圣疆,不是现在,外面的危险程度不亚于只身去到云寒宗。
楚空庭低眉细细思量,回忆此行暴露过哪些情报。
云州的来历……想来太阿朝不会阔气到为了圣疆重新普查户籍,五仙女皇出钱则另算。
剩下的全当无事发生,无所谓这张脸被记住。
仙鱼珠真如司景熙描述的神通广大,再大的风险都值得。
人人皆知云寒宗镇宗之秘的禁术,玄天惊龙,非踏入天之境的大天星不得掌握,确有其事。
传闻禁术被盗走一页残篇,确有其事。
再问楚空庭以宗师实力、还是无用残篇的双重约束下,如何成功掌握的玄天惊龙,这涉及到一笔隐秘的交易。
另外准确的说残篇在楚空庭手里,却不是楚空庭亲自盗取,这事儿要从古早时候咬住师镜云的舌头之前谈起。
回到交易。
起因为拒绝魔门妖女的跳槽邀请而遭陷害,被迫得到残篇;
后经一头母龙推演那一页残篇继而得到禁术全篇,顺便屏蔽了楚空庭的天机气运以防外人推演情报。
云寒宗古往今来的禁术传承也只有一半,楚空庭则有一套完完整整的禁术,不只玄天惊龙这一招。
在那头龙的帮助下,强行掌控禁术之后,躯体承受不能而严重受损。
好比用铁环箍住的一个木桶,强行向内塞下十个木桶才能盛放的东西,不受重创反倒不正常。
楚空庭掌握禁术是为在被妖女构陷之后的追杀中拥有自保能力,交易的条件是成为云寒宗宗主然后放那头龙出来。
看起来极其矛盾,被云寒宗追杀还要当云寒宗宗主,简直不可理喻。
的确,楚空庭暂时洗不脱罪名,更无人愿意听楚空庭的解释。
但楚空庭要做的无非一点,放那头龙出来即可,其它琐碎无关紧要。
纵观全局,完成最终任务的前置条件为实力足够,最好能在最坏的情况下进出无阻。
而提升实力的前提,先止住伤势,保住性命。
楚空庭思绪回转,分别捏起两颗仙鱼珠,一白一红,对映皎月更显璀璨。
回头仔细想一想,听信一个陌生小姑娘的话,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以命换命,沦落到被圣疆全域通缉。
不可谓不疯狂。
楚空庭吃下刮掉的仙鱼珠粉末,接着喝了口水,随意摇了摇头使得粉末均匀扩散。
仰头送服,一切在无声中进行。
药粉入腹的瞬间乍觉冰寒弥漫,火热接憧而至。
楚空庭一直强忍的骨髓酸痛在此刻骤然加剧,咽喉微甜吐出一口漆黑坏血,浇灭了正旺盛的火堆。
旋即头晕目眩,无尽的力颓涌遍全身。
楚空庭失去了对躯体的控制,仍能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剧痛持续发作。
双目昏黑了。
就在意识即将失去的前一刻,楚空庭忍痛咬牙,发誓下次见面定要将妖女生吞活剥,关进地牢轮一千遍也不够!
……
……
时间如白驹过隙,斗转星移,日月几经轮转。
晨曦展露更多光辉,将草枝上的露水一并抹去,草色更娇艳欲滴了。
洞外郁郁葱葱,洞内尘埃飘荡。
耳旁忽闻婉转鸟啼,将楚空庭自混沌中清醒,扫去最后的浑噩。
楚空庭张开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目,侧脸贴到地上一动不动恍如死尸。
外面一声声鸟叫颇聒噪,丝毫不认为是它们将楚空庭从鬼门关拉回来,只觉它们很吵。
楚空庭心跳的厉害,胸膛动一动仿佛就要散架塌陷,失去了爬起来的能力。
“……”
说不出话,沙哑到发不出声。
楚空庭快以为昏迷了半年,目测熄灭篝火的面相,至多不过四天而已。
老老实实趴了一上午,温热太阳缓缓照到脸上的一瞬间,方觉终于活了过来。
约莫一炷香。
楚空庭艰难的来到洞口倚靠坐下,闭目养神一言不发,静静感受眼前的猩红热度。
睡了一觉,傍晚降临。
身上暖烘烘的,精神焕发,四肢久违的轻松,经常的酸痛之感消失不见了。
司景熙所言不假,第一次服用会产生不适影响,苏醒以后初现效果。
是药三分毒,空盈源晶不会。
属于空盈源晶的仙鱼珠更不会,毕生积累的毒素全分散到了鱼肉。
碧空鱼王所产的红色仙鱼珠拿去炼丹,直接抵消半数伤势,丹方须找名剑山庄老庄主借取。
剩下的白色仙鱼珠则用于日常服用,解百毒、破邪妄,养精蓄锐绰绰有余。
楚空庭被困在宗师二重将近三年,深知严重伤势的束缚,实力难以寸进。
楚空庭抓着包裹归龙剑的粗糙黑布,此前藏剑、名剑难以抉择,趁着机会去一趟名剑山庄即可。
在此之前先探一探外面的情况,想办法离开圣疆。
楚空庭兼程回到来时的镇子,这两天正下雨,蓑衣斗笠成了暂时的遮掩。
坐路边茶摊要一壶热茶,观察路上情形,听着旁人议论。
不出所料,天大的灾难也不能影响圣疆百姓正常过活的秩序,极少数猜疑“罪犯”的下落。
丢不丢东西跟大多数没关系,自有专人操心。
乘坐轻舟是从此处离开圣疆的唯一办法。
别的地方要乘船,在圣疆域内更换数次赶路方式,暴露的可能更大。
不如轻舟安全,轻舟的大鳌隶属万里沉沙大商会拥有,不归圣疆管。
人活着,谁不爱钱。
楚空庭看到了出售令牌的阁楼中有圣疆兵士监管,转头找到几个买完令牌出来的人。
出双倍价钱买他们一个令牌,他们以为遇着了冤大头,欣然将资格令牌双手奉上。
楚空庭避开审核令牌的登船通道,自隐秘处跃上轻舟。
按牌号找去下层房间,“二一二一”的门牌号映入眼帘。
途中需保管好令牌,到站凭令牌退房。
楚空庭开了房门,准备关门……余光不经意瞥见了拥挤的登船人群中,夹了一群手持佩刀、画卷的圣疆兵士。
他们暗红色的甲胄再熟悉不过,赶来路上的各个哨卡都是一样的甲胄兵士。
他们的到来有些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
在外面有的是办法绕开他们,缩到房间里似乎就不行了。
楚空庭的眉宇间凝现淡薄冷然,倘若查到这里该怎么做,鱼死网破拆了轻舟?
难道又要招惹万里沉沙成为第三个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