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一条枝桠被揽进一方木窗随风轻摆，肆意摇曳妖娆身姿。
楚空庭独自躺在床上，枕着手臂，闭目养神。
和司景熙道完别过去了两三个时辰。
嘴上的留与不留没有任何意义，她执意要走，不走不行，行程非常紧迫。
之所以等这么长时间，单纯想要墓里或许存在的石板故事。
反正楚空庭挺想知道她为什么确定自己会回来碧水湾，不过苦思这个问题的意义好像也不大。
两个月她都等了，实在不行直接离去了。
凭她网罗情报的强悍手段，想找楚空庭还是很容易的，缺的是贵如命的时间。
楚空庭对她感兴趣的还有一点。
她的情报网那么厉害，会不会查到公玉天问的详情。
啧，那就不好玩了。
听闻窗外呼啸厉风将将停歇，雨滴打落房檐。
楚空庭身下压着被褥，从沉思中缓神，房门无风自动再到敞开。
进来的不是陌生人。
黑曼巴在司景熙离去后不久便跟了过去，她执意要跟，不跟不行，势在必得似的。
屋里一片漆黑。
门关上，外面下着小雨。
楚空庭心不在焉的问她打探到了什么，她的回答则吊足了楚空庭的胃口。
“你是说，她身边还有一个人，她接近我的目的是归龙剑？”
黑曼巴挨着床沿坐下，“当然对你的威胁不大，她身边的那个人从你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一直都在，境界压制到大天师四重，实际有大天星三重。”
“她师父？”
“护卫而已。”
楚空庭不免正色，坐了起来。
什么家庭条件用得起大天星的护卫，这世道果真诡谲，只有想不到。
“还有呢。”
黑曼巴不予回答，改口问道：“你以为，九天仙门在这天下间是何种地位。”
楚空庭和她的距离不过两个身位，试图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一些问题之外的蛛丝马迹。
终究白费功夫，就是字面意思的地位。
“难度不是顶流最强？”
“那太阿朝、圣疆，东海那么多巨擘世家，他们又是什么。”
“天下势力错综复杂、百花齐放，但论起地位，九天仙门最高，相当此间话事人；其余势力自然各过各的，不论多强，不论有无争夺想法，不入九天之列，地位始终低上一头。”
两两对视，更像对峙。
周遭久久无声。
黑曼巴红唇娇翘，明亮水眸宛如黑夜里的明珠。将楚空庭罩进里面，透着欣赏之意和玩味之色。
“另外值得一提，很多人最容易忽略，九天仙门不是个体，所以才叫九天。没人是他们的敌手。”
“当真没有？”黑曼巴试问道。
“有，不过他早就不存在了。”
“说说看。”
“飞仙门，玄玉子，梁丘玄鹤。”
黑曼巴不由得露出惊色，随即转为赞赏，不得不说一句他的阅历尤为丰富。
飞仙门，梁丘玄鹤。
曾经九天仙门中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一杆十二品仙器横扫天下，无可匹敌，敢叫苍天低眉俯首。
纵然老爷子早已融入岁月长河，甚至如今的不少老人都未曾听过他的名号，被他支配的时期依旧是九天仙门的无法跨越的天堑。
“你既知道梁丘玄鹤的名号，自明白飞仙门历代只传一人，倘若有朝一日飞仙门突然横空出世，你觉得九天仙门会是什么态度。”
“万般皆有定数，强者上、庸者退。”
话毕。
反观黑曼巴轻轻蹙眉的神态，显然要表现的不太满意了。
楚空庭紧接着说道：“飞仙门历代传人着重品行，我想该是另一种新局面，能挑起飞仙门大旗，自然懂得顾全大局，而不是轻易打乱现今的稳定局面，搅乱天下大势。”
黑曼巴的神情染上了精彩，“按你的说法，那有没有另一种可能，飞仙门一直都在，只不过为了大局着想，就此隐匿了起来。”
“没什么不可能。”
“的确，存在未知才有期待。说回来，你的‘小未婚妻’来历不俗，家底殷实，如果你想继续跟她加深感情，务必突破大天星将够资格。”
楚空庭侧目道：“不能一次说明白？”
“等你达到大宗师，有了自保能力再打听她的下落吧。”
黑曼巴口中的自保，并非遇见强敌打平手的自保，在未开战之前知道逃跑即可的程度。
“比圣疆如何？”楚空庭不太甘心。
黑曼巴眉眼挂笑，佯装难办的思索了半天，翘起的媚眼勾魂夺魄。
“我不是圣疆的人，很难说。”
“那就是差不多。”
“难说。”
圣疆大祭司，五仙教教主，五仙女皇焰绾韵。
明面上的大天星四重，背地里的大乾坤，扮猪吃虎的好手。
“那不说他们两个。”楚空庭试着问道，“你是哪里的人。”
“我？区区山间精怪。”
至少大天星三重的实力，区区精怪永远达不到的程度。
她总不能也是谁家的护卫，那这世界就太荒唐了，寻常难得一见的大天星都不值钱了。
楚空庭自认自己的实力接触不到规格那么高的圈子。
如果有很多朋友，那也净是归元、宗师、大宗师。
“我不信。”
“那要我证明给你看么。”
“我拭目以待。”
黑曼巴回以意味深长的微笑，“你想得美。”
距离上次的“证明”过了不到五天。
唯美的梦境记忆犹新的。
这次的楚空庭可以不穿裤子，省的换洗了，却遭到无情拒绝。
夜更深了。
这座小院子有四间房，一间做饭的灶屋，另外三间放置一张床就能住人。
傍晚的时候楚空庭给她收拾好了一间住处，此时此刻感受着身旁的体温，心道下午白忙活了，她说怕黑执意躺下。
一张大床，硬要睡两个人其实也够。
总之还好吧，区区宗师又有多少的反驳权力。
可还是要说一句，她太自来熟了。
“你这种实力还用睡觉？”楚空庭睡在靠墙里侧，心无旁骛的盯着窗外摇摆的石榴枝桠。
“时刻保持巅峰状态，行走必备，又无事可做，总比不睡要好。”
是这么个说法。
跟修者吃饭是过嘴瘾一个道理。
楚空庭呼出一口气息，往里面又挪了挪。
当即引起黑曼巴充满挑逗意味的不满。
“这会儿离我这么远，还是说比起人，你更喜欢跟蛇亲近？你的性趣很怪呀。”
楚空庭扯过被子盖到身上，侧身面朝土墙，“没有。你果然是蛇，身上阴凉的我不自在。”
“那就不是讨厌我。”
“也不太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