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国。
葛桑镇。
青砖铺就的街道四纵三横,镇子的大小中规中矩。
路旁屋舍错落有致,历经岁月冲刷,即使挂着换了一回又一回的斑驳,依旧留存莫大的活力与朝气。
穿越遗迹大门,接下来的十多天,包括楚空庭的这些外来者都要在此处下榻休憩。
所有人来时一起,走时务必一个不落。
绝非百花国一致排外,内部及历史因素,容不下外来人四处折腾。
“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长老宽恩,没齿难忘。”
到了百花国境内,各长老带各自的弟子,一是方便管理,二是各长老有各自的安排。
楚空庭找到齐恒生道谢,得到诸多勉励。
楚空庭感受的到他对自己的赞赏,嘴上不说是因身份在中间横着,记名弟子也是弟子,岂有明目张胆挖墙脚的做法。
初次见面时楚空庭为了避免麻烦主动表示过,拜过一位师父,身份说几名弟子。
林朝生路过客房门口,“楚兄,关于我们这边的安排,今天只在镇上休整一晚,明天再去百花国国都。”
“嗯,我见过齐长老了,明天随他一同找一位他的老朋友。”
“对对,那我们几个现在准备出去转转,一起么。”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委婉拒绝了邀请。
楚空庭有事出去一趟,要验证一下心中的想法。
出了客栈。
浓郁沁人扑鼻,满大街飘的都是花香,亦如“百花”的国名,出了镇子处处皆是堪比海洋的花田。
这里的人不吃稻谷粟米,以花为食。
他们种的花跟外界的花截然不同,每一朵花都够得上灵性草木的称谓,填饱肚子再正常不过。
何况吃花的习惯,他们传承了千万年。
此外。
后世随着百花国与九天仙门逐渐变得频繁的接触,相当一部分的外界吃食传入百花国。
久而久之成为原住民偶尔改换口味的替代,为后续同外界的接触奠定基础。
正如楚空庭在外面游荡完一圈,再来到的这间酒肆。
侍人为土著和外乡客推荐的菜品意外不同,谈不上区别对待,若外乡客执意吃花,店家更不会阻拦。
何为土著,言着土地而常居者,非流寓迁徙之人也。
楚空庭叫了一壶茶,只坐着喝茶,谁也不清楚他在等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
一挂苍白星河横亘天际,月则有白、粉两轮,此间夜色确比外界美上两番。
许久。
楚空庭等的人来了,想法得到了证实,想必在未进入遗迹大门之前,面前来到的女孩便注意到了自己。
许出于某种考虑,选择了安分沉寂。
走近了。
看清了。
此女如风的纯净澄澈,眉间透着清丽幽深,清晰眸光若秋水潋滟,流转间仿佛藏着千年情愫。
意识到被发现了的伊始,眼神便再未离开过这位单相思的情郎。
易寒秋步履轻柔犹落花飘雪,纤手轻轻拂过桌边,来到一方桌的对面坐下,面带的浅笑显然经过细心装点。
少见的化了淡妆。
倒非全然为了某人,听从柳怜的建议,女孩子多少需要一点妆容技巧。
楚空庭就奇怪看到她背影的第一眼为何有那么一瞬感到陌生,数月不见的易寒秋浅浅改变了一下,透着无拘无束的自信。
“原来你发现我了。”易寒秋说道。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在大街上游荡的缘由,即是向周遭的展示。
强如易寒秋的强横感知力,只有她不想,发现行走在外的楚空庭还不是简简单单。
易寒秋的眉眼间始终含着轻柔美好,问道:“最近过好吗?”
随即一股怪异在楚空庭心底滋生蔓延。
这句话听着奇怪无比,多像分手多年的情侣再度相逢,女孩奔赴美好,男孩素来穷苦。
楚空庭隆起的胸膛随一口气息的呼出而缓缓抚平,张了张嘴,结果欲言又止。
“一切照旧。”
“那就是不错呀,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跟着云寒宗,百花国有你势在必得的东西吗?”
楚空庭避而不谈,“没什么,看到你了,觉得该跟你打声招呼。”
易寒秋的眼底动荡着波光。
分别的那一夜,除了向他解释灭杀魏义堂的缘由,还鼓起勇气说出了心声。
原以为他不会当回事。
今日一见,他竟然主动在大街上暴露行踪。
即表明他记得来自易寒秋没有任何回报的请求,要他下次见面时不要那么冷漠,不然自己会很失落。
做正常朋友即可,别无它求。
易寒秋双臂横放、身姿前倾,轻声道:“你去炼制疗伤丹药还顺利吗?”
“很顺利。”
“药王谷?”
“嗯。”
一问一答。
就这么到了后半夜。
楚空庭将易寒秋送去了国都的大门前,易寒秋站在门口目送楚空庭离去。
一旁的柳怜等候多时了。
“满意了?”柳怜抱着灵兽红叶,预料到了她此行的结果,仍问道。
易寒秋望的出神,直至楚空庭的背影融入一望无际的黑夜,熟悉的空虚之感再度席卷心间。
不过再没了以前的难过,那种难过是毫无头绪的难过,不清楚该怎么做才能取得解脱。
今时不同往日,尽管心绪仍旧复杂浓郁,确是有目标期盼和方向的。
至少成为了可以无事闲聊的普通朋友。
“再晚些回来,我都要跟着他回客栈睡觉了。”
“其实你主动一些,成效会更好。”
易寒秋狐疑的看向柳怜,她的模样像在说: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真的?”
“想你所想,说话谁都可以,若要展现你们之间区别于外人的地方,给他留下一点别致印象是关系悄无声息发生质变的有效途径。”
易寒秋似乎恍然,渐渐领悟了柳怜的点播,却忽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女人。
希冀得到更加深入的进展,不愿仅仅拘泥于口头上的朋友。
顿时心虚丛生。
“印象……”易寒秋低眉凝思,不断重复喃喃。
柳怜摸着软乎乎的红叶,“我想你爷爷不会不允许你的作为。如你实在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又实在做不出,让这个小家伙变成你的样子,代替你做一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易寒秋旋即抬头,拒绝脱口而出,“不行。”
“那你想怎么做。”
“……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