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正如齐恒生所料,楚空庭一旦决定就不会改变。
不好说他什么,祝他顺利。
临出发,楚空庭被找来的林朝生缠上了。
此一行的计划日程分两部分,前七天由长老带领,后面几天自由活动。
这才刚来百花国不久,他已经想好去哪撒欢了。
“你的东西都买齐了?”
林朝生坐下说道:“好不容易来一次,估计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不出去到处转一转怎么行。”
“看来你还有富余。”
林朝生感慨道:“多亏了长老,我就没买过这么便宜的丹药,外面多则大几百的三品丹在这里才小百,甚至几十,我做梦都不敢想。”
“丹药富足也不能忘乎所以,脚踏实地的好,不如多备些伤药,那才是刚需。”
林朝生心虚笑道:“嗯,明白,明白。”
一句话扎到林朝生心坎上,彻底聊不下去了。
只得改换语峰,转向准备离开几天的楚空庭。
只道是过去陪朋友。
林朝生深知此行的所有人,包括九天仙门的弟子,都住在葛桑镇。
入住国都的也有一部分,对此了解不多,他们来历不俗就是了,完全可以当作九天仙门的关系户。
“女朋友?”林朝生多余问道。
“算是。”
林朝生眉眼微抬,可算知道他为何多次拒绝与自己同行了,原来小丑竟是自己。
还好吧,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个朋友。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林朝生自知不该多问,关系还不够。
“客气了。”
丹药不能当饭吃,为修炼的辅助。
伤药疗伤,大部分丹药比不了。
如有一天必须用丹药疗伤,可能已经离死不远了,好比楚空庭。
而楚空庭此行百花国寻找灵兽踪迹,非必要的行动,视作有备后患。
楚空庭不认为自己拥有凭借一己之力抗衡圣疆的实力,哪怕过一百年。
万一今后必要跟圣疆打交道,一直留着一道隔阂总归不利。
遂即刻动身空无田野,不求心想事成,一无所获亦无所谓,尽力而为、听天由命。
遵循齐恒生老友瞿鹭指挥的方向,一路朝西北方影绰虚影浮云的荒山行进一千多里,抵达一处绿野山坳。
这便是空无田野的东林入口
相对其它入口更安全。
楚空庭深处墨绿层叠的山林,扑面的寂寥沾带着无以言喻的彻骨冰凉。
静立原地审视周遭,深望密林中的浓密漆黑,其中呼啸而出的的狂风犹是含着古老怒号,无时无刻不在撕心裂肺的呐喊。
楚空庭展开瞳术,罡气全开,妖化旋即覆盖全身。
利爪、竖眼、狐耳……控制妖气肆意弥漫,沿着草地急速奔袭,覆盖周身二十多丈的范围继而招呼到此间生灵。
随后缓缓收回气息,压制到周身三丈,经久保持不衰。
临行前齐恒生还不厌其烦的劝说,空无田野的走兽尤其对人的气息感知敏锐。
殊不知给了楚空庭难以言喻的启发。
无论如何先深入再说,进去之后能避则避,避不开的险情再动手。
……
……
随着行进,蛇、鼠、熊、狼、虎的走兽皆已遇到。
越向内,所见之物的妖气越浓重,妖气越浓实力越强,铁打的道理。
约莫两个时辰的急速穿行,楚空庭释放妖气达到压制弱小妖兽的目的渐渐变得力不从心。
轰——
轰然巨响。
远远望见一棵参天古木倾斜倒塌,重重砸落向地,掀起尘土漫天,殃及来不及逃脱的所有生灵。
楚空庭伏身树梢,勉强目视十里开外。
一头披挂红绿斑点的黑狗从烟尘中爬出,面临压身而来的庞然白熊,黑狗迎头接下狂暴熊掌。
顷刻间,颅花绽开,血腥弥漫。
突然,白熊正欲进食的俯身,转瞬回头,凭空给予侧方的空荡林野狰狞怒视。
滔天压迫来袭,还以汹涌反制,楚空庭隔空承受恐怖威慑被迫收回放远的观察,一滴汗液随之淌落脸颊。
此地不宜久留。
长达一炷香的狂奔,向着侧方飞速前行。
直至楚空庭觉得安全了,方放缓脚步,唯一念头就是此间妖兽的空前强大。
同样是大天师的六品,外界的妖兽完全比不过那头白熊给予的威慑。
不排除楚空庭的大意粗心,实力相差太多,岂可轻易窥探大天师,寻常的修者也不行。
“嘿,小子,别喘气,把鱼都吓跑了。”
林中。
一道突如其来的斥责迫使楚空庭警惕非常。
张望了一圈,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楚空庭拨开灌木一步迈出,入眼的湖泊碧绿辽阔,终于找到了声源。
一个手握鱼竿的银发老太太,身下坐着马扎。
她一动不动的凝神水面,仿佛下一刻有巨物咬钩。
作鱼漂的羽毛忽然动了。
老太太目放精光,手中猛拉鱼竿的瞬间还感觉的到另一端的重量,待鱼钩出水,剩下了轻飘飘。
脱钩了。
专心钓鱼时的她压制境界与凡人无疑。
一旦离了状态,雄浑实力正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嗨呀!叫你别喘气别喘气,跑了吧。”
“……”
她自顾念叨着,许知理亏,只说了两句语气便弱了。
“别看了,我是人,不是妖。”
楚空庭回望一眼确定没有妖兽跟来,走近道:“晚辈无意冒犯,实在遭遇妖兽追逐无路可躲方跑到此处。”
“你能跑掉,还真是不简单。”
来了人,今天好不容易咬钩的渔获也跑了,简自梅彻底失去了耐心。
于是收了鱼竿,嫌弃的打量空无一鱼的竹篓。
随一口丧气的吐露,仿一下老了几十岁,钓鱼时的直挺身板不复存在。
简自梅心道罢了,早说过眼前这破湖绝非自己主场,索性理一理这失魂落魄的小子吧。
“老身姓简,你是从外边来的?”简自梅目中的楚空庭仍为妖化,将将有退去的迹象。
“正是。晚辈楚空庭,见过简老前辈。”
简自梅在楚空庭身上大略扫了几眼,喉中的低沉时嗯时哼,有满意也有不满。
评价已然落成。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好好的人不做,跑去学妖法,还是有难言之隐,嗯?”
“前辈教训的是。”楚空庭恢复了原身,被迫学会妖化无从解释,干脆直接认了。
简自梅哼着。
他的坦率直白使得简自梅无话可说,很少遇着这样的年轻人了,想着想着就被自己气的笑了。
“你叫什么?”
“楚空庭。”
简自梅思索片刻,和缓道:“柔而怪,你这名字可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