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小时以后。
鲁鲁莱带着少年踏上了归途。
相比起来时要牵着马走山路，回去的路上明显轻松了很多。
鲁鲁莱和少年都坐在板车上。
操纵着马哒哒哒地向山下走去。
两人都许久无言。
耳旁响起森林深处的虫鸣。
两人的呼吸声。
还有精灵的呻吟。
「师父。」
「怎么了。」
「师父……是为什么想成为商人呢。」
沉默最终还是被迷茫打破了。
我竖起了耳朵。
有些在意鲁鲁莱的回答。
「因为想要女人。」
看来鲁鲁莱并没有隐瞒的打算。
「但是，如果只是想要女人的话，师父早就……像这样的奴隶，都不知道买过多少了吧。」
鲁鲁莱没有马上回答。
抬头看了看天，还有身后被捆成麻花的精灵。
可能是觉得鲁鲁莱的眼神不善。
——毕竟和人类一样精灵也看不太懂哥布林的表情。
精灵像花瓣一样的绚烂的眼瞳中涌出泪水。
随即拼命挣扎起来。
没被调教的奴隶大多都是这样。
不用想，但凡绳子被松开一点，她就会逃跑吧。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
精灵眼神也有些发愣。
估计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哥布林会懂自己的语言吧。
要知道精灵自己甚至都不张嘴说话。
同族之间平时多通过蝶翼用意念交流。
说实话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接下来我会把你带去商会。你在那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再来找你。』
茫然、恐惧、纠结。
精灵的脸上涌出各种感情。
不过相比起刚才明显要安分了一些。
即便鲁鲁莱可能是在骗她。
……不得不感叹沟通的重要性。
「奴隶早就买了不下一百个了。」
握了握缰绳，鲁鲁莱回答道。
「但是全放跑了。」
「放跑了？为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瞥了眼少年的胯下，嗯……还很有精神。
想来会这么反问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过毕竟心智不成熟，似乎有原谅的余地。
「你小子。特拉可是禁止奴隶的。带奴隶回来不是自己想着法往牢里钻么。」
话虽如此，鲁鲁莱其实可以选择不回来。
要知道外头大多是承认奴隶制的。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其实、我已经结婚了。」
「啊？」
「我之所以成为旅行商人，是希望能娶到别的种族的女性。」
鲁鲁莱望了望天。
神色中满是落寂。
「我希望能拥有一份爱情。然后和那个她一起生活，相互扶持，最后回到特拉。至少刚开始旅行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怀揣着如此梦想踏上旅途的哥布林绝不是少数。
当然，除了哥布林的本能，更多时候是年轻人的虚荣心作祟。
对于未来的幻想，让很多人剑走偏锋。
「瑟瑟斯，你讨厌特拉吗？」
「不……我不讨厌。」
「我也是。」
鲁鲁莱的回复相当果决。
相比之下，少年的回答中有着迟疑。
「正因为不讨厌，所以离开这里越久，我就越想回来。此外，还想让那些曾经小瞧我的人刮目相看。从被人人唾弃到受人尊敬。真的是做梦都想体验一把这种感觉。」
鲁鲁莱回过头看着少年。
任由马儿自顾自地向前走。
「瑟瑟斯，你是为什么想要商人。」
「我……」
「经历了刚才的事，你想要成为商人的想法还很强烈吗。」
「…………」
「你真的觉得，你追求的东西有赌上性命的价值吗。」
鲁鲁莱接二连三地发问。
少年则说不出一句话。
在我看来，这种沉默也算是一种回复。
「经历了漫长的旅程。我醒悟了。我们哥布林就是必须要聚在一起。你也看到今天人类是怎么看我们了的吧。只是因为我们是哥布林就被警戒，有些还笑我们。旅行的时候遇到太多了。二话不说直接下手的人类也不在少数，更别说进入他们的城镇了。我们的身体素质比不过其他种族，总会因为意想不到的事栽跟头。所以……真的要好好用这里。」
鲁鲁莱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语气中透着无奈。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一口气说了太多，随之叹了口气。
「总之，你也好好想想吧。」
说罢，也便不再言语了。
我静静地看着两人（和一个奴隶）。
心想鲁鲁莱似乎最该提的部分似乎还没解释。
——明明有人类在附近却不选择报告给治安官。
这应该才是他成为商人后最大的改变吧。
少年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还是有违和感的。
还是说……鲁鲁莱已经无法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改变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