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烈阳,饥民…还有要被被吃掉的无辜女孩…
一个个关键词从叶慈脑海中闪过,如拼图般为他拼接出完整的回忆画面。
年幼时,他与竺红裳初见时的画面。
冲向人群,本来还打算用力挤进去,但当他触碰那些饥民时才发觉,这些饥民,这些场景,这里的一切只是竺红裳回忆的投影,而作为外来者的自己,可以直接穿过他们。
来到人群中心,眼前的画面就是他想的那样,不同于当日的恐惧,现在他只有恶心,对那时,那些不择手段的混账们的恶心。
竺红裳,小时候的竺红裳。
身上只挂着一片勉强遮住隐私部位的破布,浑身是伤,蚊虫的叮咬,屠夫的殴打,野兽的撕扯。
她一只手被土匪拎起,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布,双腿无力地垂下,挣扎的样子都没有,后来叶慈才知道当时为了防止她逃跑,她的父母,敲断了她的腿骨。
她是最后一个被杀的,肉铺的周围,饥民,屠夫的脚下,全是先前被杀的无辜女孩的血,她们的骨肉内脏早被来的早的饥民分食殆尽…
“我,不想死…”
她还在求救,蚊子的声音都比她大点,她还在挣扎,用身上唯一能用的几分血肉…
“救救我…”
长叹口气,叶慈闭上眼,喃喃。
“快来了。”
在屠夫与饥民们讲价的期间,稚嫩的男孩的声音从他们后面响起。
“爹爹,这些饥民是在…”
男孩的语气由疑惑渐变为恐惧,继而大哭起来。
“他们,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
是年幼的叶慈,壮年的叶恭,和成群的,自愿跟随叶恭一起行善的,被他救助过的民众。
叶恭皱皱眉头,捂住嘴,强压住呕吐的欲望。
“刚才,这帮家伙,是在商讨买这个女孩的肉么。”
身旁侍卫作答。
“叶老板,毕竟现在是天灾时候,若某些人饿极了。”
他斜眼看看那些跟过来的民众。
“我们赈灾赈晚了,发生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
“这世道…”
见赈灾的队伍到来,有免费的粥面汤饭可以填肚子,饥民们,包括那个屠夫,立刻甩下竺红裳,围过来,推开其他人,争抢叶恭他们携带的粥饭。
…
年幼的叶慈突然止住哭泣,拉住叶恭的衣角。
“爹爹,救救她…”
带着哭腔,他指着那片血泊中躺着的竺红裳。
“她还活着,她在喊救救她…爹爹…”
现在的竺红裳明明已经发不出声音,她的意思都开始模糊,只有一遍遍在内心重复救命二字。
她闭上眼睛前最后看到的,是在她边上哭的小叶慈和叶慈身后的叶恭。
给竺红裳做完简单的处理后,叶恭托着她,打算回到队伍,找几个学过医的人为她疗伤。
“按理说,竺红裳的记忆,到这儿就该结束了,但为什么,我的记忆也会在这儿?”
叶慈正暗暗琢磨。
难不成,我进入她的心境后,也在影响她的心境么,像是把我的记忆衔接到她的记忆中。
“喂,这个老爷,那两脚羊是她爹娘卖给我的,你凭啥带走她?”
还抱着粥桶,屠夫举着屠刀对着叶恭。
“我还要拿她的心肝下酒吃嘞。”
“再说了,乡亲们都给我付过钱了。”
“要是不把肉给他们,我这儿也说不过去吧?”
那些刚才围着屠夫准备买“肉”的饥民也纷纷放下粥桶,操起手边顺手的东西,打算抢回“他们的东西”,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要把叶恭他们全部吞下去…
“慈儿,你未来,少不了要见到这种情况,如果你跟着为父的脚步的话。”
没在乎屠夫的话,叶恭缓缓对边上的叶慈说到。
“像是山匪,恶徒,强盗什么的。”
“今天,为父就给你上一课。”
屠夫握着屠刀砍伤两个最近的想要阻拦他的民众后,直杀叶恭而来。
“这个留活口,我要慈儿亲手宰了他。”
叶恭边上的侍卫拔刀出鞘,瞬息间斩断屠夫拿刀的手,刀跟断手还没落地,侍卫一脚将其踢翻,砍掉他的脚。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屠夫现在跟只待宰的猪样无助地在地上嚎叫。
叶恭的语气掺着厌恶。
“其他的,那些等着吃人肉的,全宰了。”
那侍卫舔舔嘴唇,指指村落里的屋子。
“还有那些已经买过人肉回去吃的,我也要。”
“随你。”
那侍卫穿过叶慈的化身,在碰到他时,叶慈隐隐感觉到股寒意。
“我小时候最害怕的家伙。”
“父亲的密友,朝廷的鹰犬,以杀为乐的散修。”
“三眼鹰,申屠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