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蕾米莉亚和舒洛登上亚法镇驿站的长途马车,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旅行。
露西亚帝国是纳菲儿大陆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为管理如此辽阔的领土,露西亚采用“省国并行”的治理结构。除了帝国直辖的西部诸省,东部与北部的大部分地区并入帝国前的王国结构被保留下来,当地国王对卡特琳娜堡的沙皇效忠的同时,帝国委托他们对当地进行治理。位于最东面,靠近夏国的红松王国也不例外。
从伊万涅夫堡开始,大商路从中部由东向西贯穿整个帝国,全长上万里,沿途经过诸多城市,被称为“帝国经济的动脉”。露西亚地形主要以平原、森林和起伏平缓的丘陵为主,一条南北走向、绵长而狭窄的山脉把偏远的东部辖区和发达的帝国直辖区分隔开来;翻过山口后,遇到聚居地的频率明显增加,规模也更大。
以上就是关于这次长途旅行的信息。
在具象结界亚巴巴的惊险战斗后,莉亚和舒洛的等级各提升了一级,分别到达四十八级和五十六级。在后期,相比闭关苦修,把潜能逼到极限的战斗才是最有效突破的路径,尽管伴随着相应的风险。
一路上,他们讨论了与司马无邪的战斗中值得注意的地方。贾娜突然而又危险的袭击仍让蕾米莉亚心有余悸,现在回想起来在里斯卡村遇到米哈伊尔后,斯莫克莫名其妙的消失开始,这个盗贼的行为就开始与他原本的目的不符。后来他单独进入结界,又脱离队伍一个人跳进里侧,贾娜也是由他引到众人面前,越是分析斯莫克行为,其中的刻意性越明显;甚至让舒洛产生一种推测,如果米哈伊尔不出现,将会是斯莫克带他们去见司马无邪,如果是这样那结局还真不好说。
不过若是司马无邪和斯莫克是一伙人的假设成立,米哈伊尔关于司马无邪邀请其参观演出的说辞也将被推翻;从斯莫克和司马无邪的反应看,他的出现应该在对方原定计划之外,至少采取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行为。教士的身上满是谜团,除了动机之外,那把星彩石小刀的来历,他是如何得知星彩石的使用方法,舒洛本能地认为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可惜随着他的消失,一切都暂时陷入死局。
在露西亚中部最大的城市深林城,大商路一分为三,一路向西北通往浮冰海湾旁的帝国首都卡特琳娜堡,一路向西南连接肥沃平原上的粮仓科依伏,而他们选择继续沿正西方向前进,经过露西亚西部前哨城市格鲁斯克后,就正式进入夏国人传统认知中的西方国家。
一路车马劳顿颇为不易,二人终于抵达布伦纳斯联邦最大的港口城市,位于西北部海岸线上的根特。顺带一提,联邦的入境登记人员还算得上公事公办,没有罗伯特说的管理混乱的迹象。
现在舒洛和蕾米莉亚站在根特南城门前的一个岔路口,前方竖立的一块告示牌告知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应该做什么。进入根特城或数天的短暂停留不需要特别手续,但如果居住时间超过十五天,要在城市中进行贸易活动或者谋求一个正式职位,就必须在城市治安官处进行报备。作为西大陆最繁华的地区,根特也有与之匹配的严格管理制度,这只是一个开端。
进入市区,大都市果然不同于边境小镇,建筑鳞次栉比,街道干净宽阔,城区主干道可供六辆马车同时并行。路上来往行人衣着精致,举止文明,蕾米莉亚在这里也没那么鹤立鸡群了。
他们登记完身份,第一时间前往魔法材料交易所。接待员原以为是两个乡下人找错了地方,当莉亚拿出纯净元素结晶时,他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切尔尼戈夫送的晶体棱柱最好的用途是制作魔法药剂或者装备,但现在蕾米莉亚几乎没有任何积累,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不得不卖出一半,留下冰、火、暗三个自己较为看中的三个种类。
三千金币的现实形态,是三个被装得满满当当的沉重铁箱。听着里面的金币碰撞箱壁的声音,少女心里有一种踏实感。
但是,大城市虽然有各种优点,生活开销也是一骑绝尘。
三个金币一天?这是在抢钱吗?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里,她差点这么喊出来,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不然真变成乡下土妹了。
真怀念五个银币一天的“三只驯鹿”酒馆,只是可怜屡遭打击的老板了。
“长远计议,我们可能租一套居室比较好,而且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的话,价格会便宜些。”舒洛带着蕾米莉亚来到城市东部,这里是根特的旧城区,显得相对冷清。
在房屋交易与出租行会,统计了有相关意向的居民信息。一个三室一厅的住宅一个月的租金在十个金币左右,要比酒店便宜很多——其实如果没有行会报销,几乎没有人会选择酒店,但这是后来他们才知道的事。
“唔,我想要带独立卫浴的,多两个金币没关系吧?”
蕾米莉亚正在挑选,忽然听见舒洛问前台柜员:“请问这个是不是信息显示有误?”
“唔?”少女凑过去,只见舒洛手指的那一行是出售信息,出售方不是别人正是房屋交易与出租协会。这是一整幢三层房屋,位于克列茨巷中段,曾经是个酒馆。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它的售价,超过三百平方米的总面积却只卖一千五百金币?
“这是少写了个零么?”她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柜员回答道:“不,确实是那么多。因为这间房子数次流拍,所以价格一降再降;现在已经逼近行会规定的下限,上次成交价的五分之一了。”
舒洛说:“没人愿意要,为什么?难道是地理区位太差?”
“或许有,但不是主要原因。”柜员说,“二位是外来人吧,这件事在东区几乎无人不知。这间酒馆最开始的主人叫布罗,生意算不上好,毕竟东区人气一直不旺,但也勉强过得下去。一个月前,老罗布因病去世,由于他没有子嗣,所以酒馆就交到了我们行会。”
舒洛没有说话,他知道重点在后面。
“过了两天,一个叫希姆的本地人用五十万金币买下了它,准备将其重新开张。然而,怪事开始接二连三发生,酒馆大门的锁在深夜被撬开,窗户玻璃上出现意义不明的图案等等。希姆在酒馆里守了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把这件事上报以后,城市哨兵认为是附近人家的小孩恶作剧,准备挨户调查一番。才过了一天,希姆却又找到治安所,声称他遭到人身威胁。”
“他拿不出证据,但警察看他精神状态很差,而且愿意额外付钱,就先派出两个人守在他家门口。应该是在九天前的晚上吧,希姆离开住宅,就此失去音讯,最后是浅海处的渔民打捞起他的尸体。”
“自那以后,又有人传言老布罗也死得蹊跷。两条人命前,这间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酒馆被看作受诅咒的地方,再也没有人敢来买了。”
舒洛问:“你怎么看?价格这么低,想过自己把它买下来吗?”
柜员苦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命只有一条啊!”
“喂,你该不会……”蕾米莉亚心里一凉。
“那就是它了,你这个是正规途径吧?”
“当然,手续都经过法院公证。”柜员露出复杂的表情,“但我想提醒一下,就算真的只是单纯的意外,这些事件的影响已经足够毁灭酒馆的生意了,不然也不会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舒洛摆摆手:“怕什么,它还会有很多用处。”
在民宿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他们就在地区法院办理了房契出让手续。蕾米莉亚觉得那个写文书的法官看他们的眼神也怪怪的。
“布罗酒馆”的牌匾下,舒洛用钥匙打开门锁,蒙着一层薄灰的前堂映入眼帘。酒馆里大致还算整齐,但老布罗去世以后一直没有正式经营,木桶里的葡萄酒都发酵成了醋。
对行会柜员说的怪异情况,蕾米莉亚当然会仔细搜查,不然晚上根本没法安心睡觉。幸运的是,她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论队伍中有一位负责的魔法师的重要性?
沿着魔力的痕迹,在酒馆三楼天花板上的一个小阁楼里发现一个游荡的幽灵。少女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成功施展死者交谈,得知这个幽灵正是酒馆的前前任主人布罗。
短暂的交谈中,幽灵提到酒馆储物柜里曾经存放着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但客人却一直没有来取,最后它被人不知情的希姆带走了;布罗希望这间酒馆的新主人能把它找回来,交给……
幽灵还没来得及说出它的名字,魔法效果开始减弱,听不清内容;而布罗的灵魂完成了夙愿,就此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