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洛与风刃相擦而过,速度没有一丝一毫的减缓,现场中除了艾莉婕没有人能看清他用细微的角度偏转穿过两道风刃之间的狭缝。
同一时间,从里到外依次增大,繁复绮丽的三层法阵在蕾米莉亚左手掌心迅速生成,智者千虑顶端的叶片牵引附近环境中的各种元素环绕飞舞,将其转化为纯净的魔法能量。
“法阵构建,完成。”
“魔力装填,就绪。”
“目标确认,旭日耀炎,发射。”
法阵消散,转化为一道从少女指尖指向影龙龙头、与威势相比显得略有纤细的亮橙色射线。阴影被云耀的昼明术驱散后,影龙再也不能利用黑暗潜行躲避攻击,不得不将阴影吐息转向这边。
其他人瞪大眼睛,见证八级魔法和巨龙吐息的正面对决。大部分情况下,成年巨龙的吐息能级相当于九级魔法,可以压制对方。但这个旭日耀炎不是普通的八级魔法,是神器智者千虑激发了莉亚的生命树力量,几乎把魔力抽干释放出的超规格法术;法术极效、光元素增幅、法术穿透、法术升阶、高速咏唱,具备几乎所有对魔法的强化(当然,在正面对决中起不了作用的法术延迟除外)。
幽影吐息吞没了橙色射线。不到半秒,那片锥形黑云崩溃,混合光元素与火元素的射线命中影龙头部,引发剧烈爆炸,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不自觉地闭上双眼。
“嗷嗷嗷!”
幽影龙遭到重击,发出痛苦的嚎叫,但旭日耀炎先前经过吐息的极大削弱,造成的伤势不算致命。
这时候舒洛冲到影龙下方,他用轻功沿着一根立柱迅速爬升,在其断裂的顶端一踏高高跃起跳到试图飞走的影龙上方,顺着下坠的势头云耀将展开的左翼从中部切断。
幽影龙顿时失去了平衡,大幅向左倾斜;愤怒之中它猛力甩动长尾向舒洛抽去,青年施展凌空步略微改变方位,但巨龙的攻击范围非常广阔,还是要半吃下这一击。
外放的防御斗气剧烈摇晃,舒洛被击飞出去;他根据手臂的疼痛程度判断没有大碍,左手从衣袖中摸出一个便携式钩锁发射器,将铁索一道道捆在影龙尾部,再沿着它爬回侧旋坠落的巨龙背部。
如果没有巴哈姆特加持的昼明术破解幽影龙的黑暗潜行,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最大的优势隐蔽偷袭被瓦解后,幽影龙正面战斗乏力的劣势暴露无遗。
影龙与舒洛在空中相互攻击时,地面上的氛围又变得紧张起来。究其原因……
“唔,头好晕……”蕾米莉亚眼前景象一阵阵左右摇晃,魔力耗尽后的脱力感不断涌出,左手捂着胸口,连站立都很勉强。就在这时,一个人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走到少女背后,但是……
“你可以摸武器试试看。”
伸向腰间长剑的手停下来,男人无奈地转过身,比比正用手弩指着他的头;蕾米莉亚也被吓到,吃力地挪开几步。
“真令人不快,我居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鬼威胁。”打扮成哨兵队长的男人皱着眉说,实际上他是议会派来的观察员,“指挥官,这是怎么回事?”
艾莉婕冷笑着走来:“马尔基安,难道你以为刚才的小动作我没有看见?”
“什么小动作,那是神器,足以威胁国家安全、动摇国际势力平衡的神器!居然在这么弱小的崽子手里实在太荒唐了,必须把她抓回去……”
“哟哟哟,和索斯兰德的鬓狗群一样开始迫不及待分战利品了吗?将来你们人类也没资格笑巨龙贪财了。”克拉克在一旁阴阳怪气煽风点火。
艾莉婕大步冲到马尔基安面前,一拳砸在他的腹部。
男人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肚子里翻江倒海,躺在地上剧烈咳嗽着。
“咳咳,你,你疯了?我可是,是伦宁坎普侯爵的使者,还是冯·路德维希公爵的外甥!发现神器既不征收也不报告,我要向大人们……举报……”
其他人惊愕地看向这边,这些纨绔子弟平时仗着家世撑腰作威作福,很多人都只能暂时忍耐,因为贵族在联邦里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但艾莉婕可不管这些,她抓住马尔基安的领口把他拍在墙上。
“神器,神器,你们从不发育的脑子里就只装得下这点东西,还有脸谈国家安全!现在具有极强破坏性的龙种出现在市区,城市哨兵和卫兵损失惨重,你们贵族在里面扮演了怎样‘光彩’的角色?”
蕾米莉亚和舒洛不知道的是,在地下情报网据点中发现地图后,艾莉婕立即安排人手暗中监视索伦庄园;也从那时候起,她遭遇大量来自贵族的阻力。指挥官自己也非常清楚,科伯自首的闹剧就是议会中想要遮掩此事的贵族一手策划,而整个案件的性质早已与最初的时候截然不同。
“你身上有录音器吧?听好,如果还以为今天和百年前一样,公民的生命和尊严只是贵族用来填补贪婪的工具,那就大错特错了!联邦宪章第一条,秩序和法律是为保障大多数人的权利建立的。现在,带着录音器给我滚出去,我倒要看你的公爵舅舅在议会上会给出什么说辞。”
“你!”
马尔基安脸色被气的煞白,但联邦时代的贵族没有任免政府官员的能力(这个权力在皇帝任命的职业内阁手里);贵族享有特权更接近各个团体通过交易和默契达成的潜规则,艾莉婕硬要用法典的原则性条款来顶的话,他一时也没什么办法。
在众人的目送中,马尔基安被两名哨兵架了出去。
——
“轰隆隆!”
幽影龙以较小的下降角度高速撞上地面,滑行一大段距离后停在祭坛大厅北侧。影龙的鳞甲在云耀刃下毫无防御力可言,它的左翼已彻底失能,但仍在垂死挣扎,嘴里吐出三个虚无法球,两个砸向背后的舒洛,另一个飞向祭坛上的人群。
舒洛先俯身躲过影龙长尾扫击,再一次横砍一次上挑连打带挡地击溃袭来的法球;然后他向后退出二十尺距离,右手甩出十六柄斗气凝成的飞剑。这些飞剑等距离悬浮在半空,形成一个包围影龙的剑阵。
说时迟那时快,哨兵们只看见一道蓝光在阵中往返穿梭,勾勒出一幅闪耀的光幕;直到幽影龙的左前爪徒劳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浅坑才回过神来。完成最后的攻击后,幽影龙的庞大身躯四分五裂,变成一堆散落的残骸。
“精彩,都不需要我们帮忙就干掉了。”舒洛回来时,艾莉婕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的事告诉了他,“蕾米莉亚小姐十分疲惫,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之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舒洛想了想,对比比说:“我还要进行现场勘察,你先把莉亚带过去。”
“喂喂,你这是要压榨劳力到最后一刻吗?刚才不是我蕾米差点就没了!”
“放心,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艾莉婕说,“也好,说不定还会和那群人遭遇上。”
看见所有威胁都已消除,克拉克的松鼠在祭坛上跑来跑去,最后停留在平台中央已经固化的黑色洞口不远处。
“小心点别被吸进去了。”艾莉婕提醒道,“等等,这又是什么玩意?”
舒洛说:“赛娜的老师。”
“噢,原来是那位。”指挥官听完急忙对松鼠喊道,“请贤者看一下这个黑洞是什么情况,我应该如何消除它?”
“看上去不是很乐观。”松鼠盯着洞口,“动物信使用不了法术,把你们还能动的法师叫过来。”
艾莉婕叫来三位伤势较轻的法师,让他们根据克拉克的指示进行探测。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年轻人看见是一只松鼠在指挥,脸上无不是诧异的神情。
幽影龙死亡后,艾莉婕没有丝毫停顿又下达一连串指令,转移伤员、处理龙骸、外围警戒、探索地道,各个方面都安排了人手,现场又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
“效率很高。”
“哪里,这龙差点把我给弄得没辙了。如果真让它飞进市区大肆破坏,后果可比得罪几家贵族严重得多。”
艾莉婕和舒洛带着一支燧发枪兵小队沿曼塔夫等人离开的西南方前进。这条地道下降汇聚到一条地下河流旁边,河流向西蜿蜒流淌;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于根特西方的山谷中一个被灌木遮蔽的洞口来到地面,没有遭到袭击。
“这里怎么这么荒凉。”舒洛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青葱山林,几乎没有人生活的迹象,“应该离根特城不远吧?”
艾莉婕说:“你的感觉没有错,此处距离西城门应该只有一里左右。但西门连接的城堡区是联邦职员办公的地方,进出的人反而很少,毕竟没有任务需要专门跑到荒郊野岭完成。”
提到城堡区,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但你们以后也要小心一些,那些贵族很可能觊觎你们手上的东西。”
舒洛问:“如果他们过来以各种理由征收,推荐怎么做?”
“除非有我签署的搜查令,即使城市哨兵也不能未经同意进入私人住宅。如果对方越过法律用贵族特使的身份威胁……你可以让他们看上去死于一场意外,后面我来处理。”
“听起来不错,就这么干。”
他们试图搜索痕迹确定对方离开的方向,但正如后来克拉克说的那样,暗精灵也有精灵族的“融入自然”法术,不太可能留下有价值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