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第一发石弹命中箭塔的时候,米希本想惊呼是不是天运站在蜥蜴人一边,结果另外三个石弹全部落到庄园外的山坡上,瞬间感觉合理起来。
投石器的阵地位于施韦彭堡两里外的一块略微干燥的平地。地上摆着几个照明用的火盆,在三个裹在深绿色大衣的人类的指挥下,十多名蜥蜴人正手忙脚乱地把木板箱里的弹药装上投掷臂,准备下一轮发射。而帕塞、迪尔克等人率领的主力部队已经在夜色的掩护下靠近庄园所在的山丘边缘。
“就它们的装填进度看,要五分钟左右才能打出一轮。”舒洛观察着下面蜥蜴人们的动作,“在艾莉婕的人赶到之前,它们还能打上三到四轮。帕塞没有留下人防守,应该是计划打完这些弹药,投石器的使命就算结束了。”
蕾米莉亚说:“可是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能不能打中全看运气吧?”
“也不尽然,你看。”舒洛伸手指了指正在调整机械的人,“他们正在根据上次的着弹点重新设置发射角度,下几次的命中率应该会高些。等城市守卫来了以后,我们试试能不能在不被蜥蜴人发现的前提下抓一个人来问问。”
少女往后面缩了缩:“呃,就这么看着它们攻击庄园,总觉得良心有些不安……”
“我们要再进泛滥区一次,不能现在和蜥蜴人撕破脸。”
施韦彭堡的围墙内,再次响起维亚切斯拉夫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是怎么回事?卫兵,卫兵在哪里?”
“把他带到地下避难所里去,赶紧的。”艾莉婕从二楼跳下,飞速穿过庭院,沿着墙壁踏上瞭望塔问上面的弓手,“石头是从哪个地方扔过来的?”
“那个方位不久前亮起一些灯光,我认为很可能是敌人的投射阵地。”驻岗的弓手回答道。
艾莉婕冷笑一声:“呵,那些怪物还是能带来一些惊喜嘛。朱利斯!”
“到!”主宅旁边的营房中跑出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战士向她行礼。
“你带十个人去把那些该死的玩意摸掉,中途遇到敌人想办法绕开。第二班到外围警戒,派传令兵催促山上的预备队尽快支援;其余人就地寻找掩护!”
指挥官有条不紊地发出一条条指令,遇袭产生的慌乱很快被压制下去。安东纽克从主宅正门中跑出,把佩剑往地上一插,装模做样地说:“哼,我倒要看看原始部落到底有什么能耐!”
尽管在弗里镇的表现有些狼狈,但他自信对付一些野蛮蜥蜴人不在话下。
投石攻击共持续了四轮,轰塌了位于最前方的两座箭塔。最后一轮攻击到来时艾莉婕眼疾手快,跳上半空劈碎了一个石弹,保住了摇摇欲坠的第三座塔。
朱利斯的小队还没有返回,庄园外围的守卫已经和敌人厮杀在一起。根据收到的报告,出现的敌人约有二十多个。
“怪物休得猖狂!”安东纽克跃出围墙上被轰出的缺口,对着正和城市守卫白刃战的战蜥人举剑就刺。然而这些全副武装的战蜥人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对付,被攻击的蜥蜴人迅速后退,而两旁的同伙则抄向安东纽克的背后;同时遭到多个方向夹击,即使有等级优势,安东纽克一时阵脚大乱。
“喂,你不是护卫队长吗,冲那么前干什么?”艾莉婕不得不过来给他解围,结果一看,这些蜥蜴人身上套的,不正是布伦纳斯军队的制式铠甲吗?虽然为了适应体型做了一些更改。
安东纽克说:“大人那边有德普尔,他命令我尽快把怪物赶出去,肯定不能放任它们在庄园里破坏啊!但蜥蜴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装备?”
战蜥人感受到压力,开始向后方退去。安东纽克本想追击被艾莉婕拦住。
“别离得太远,眼前这些人太少,很可能不是敌方的主力。”
“可是让它们跑了的话,怪物很快会回来继续骚扰,还不如现在就将其斩草除根。况且施韦彭堡有十多尺高的城墙,只要我们清理大门前的区域,里面的安全自然无虞。”
“你想得太简单了,刚才的投石攻击除了摧毁两个箭塔,围墙也有多处坍塌,如果对方分成多个小组从侧面渗透……”艾莉婕还没来得及说完,后面的施韦彭堡中传出喊杀声,甚至燃起了火光。
安东纽克大惊:“它们是怎么进去的?”
“唉,都说过了,你是完全没听进去啊。驻守庄园的守卫加上使团卫队也才五十多人,在山上的援军赶来前你就这么无脑前冲分散人力,不是主动露出破绽吗?”
庄园里满是刀光剑影,偶尔有零星的枪声响起;战蜥人和鱼人不断从围墙的缺口涌入,大部分在庭院中围攻主宅,另外一些则试图杀进北侧的两座尚且完好的瞭望塔,解决上面的弓箭手。另一边的城市守卫们也严阵以待,牢牢把守主宅的各个入口,不让敌人踏入一步。
指挥官和护卫队长出现后很快引起战蜥人的注意,它们应该事先已经料想到强者的出现,宁可暂时退却也不会和二人硬拼。然而艾莉婕不会容许蜥蜴人和鱼人们在庄园里继续破坏,她锁定了一个敌人较为密集的区域,持剑的右手抬上肩部,整个人向前刚猛一刺。
两个战蜥人胸口喷出大片血液,被撞飞砸穿了后面的围墙,沿着山坡滚下去,大概率已一命呜呼。艾莉婕再双手握剑旋转斩击,切断背后两根刺来的长枪,把周围的敌人全部逼退。沼泽反抗军的阵线被撕开一个口子,城市守卫趁势反击,试图包围被隔在角落里的一个战蜥人小队。
“我来对付你!”看见战线紊乱,一个双手各执一把长柄刀的男人翻过围墙朝艾莉婕劈来,她反手一个月牙上斩。
“铛。”
斗气碰撞,男人被弹飞出去,显然落于下风。但迪尔克双手手腕青光迸发,双腿一蹬,继续发起进攻。
“是用了什么秘法吗?可惜对我没什么用。”艾莉婕用巨剑架住刀锋用力一弹,迪尔克与长柄刀之间的斗气流顿时紊乱,武器差点脱手飞出。专家级战职者带来的压迫力实在太强。
趁对方没有恢复平衡,艾莉婕本想一剑斩下了结对方,但从侧面又有一人挥舞着散发附魔光芒的长矛杀出:“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我来助一臂之力。”
指挥官转身架住矛尖,才发现居然是一个蜥蜴人。
“有意思,我倒想知道是什么神奇的法术能做到这种效果。”
“哼,答案不就摆在眼前吗?”
艾莉婕、迪尔克和帕塞三人变成毁灭性的漩涡,扫过之处无论墙、花台还是立柱全部化作一堆堆碎石。安东纽克本想靠近寻找机会,却遭到暗处一把三尖刀的攻击。对方是一个蓝褐肤色,体表覆盖着粘液,手指之间长有肉蹼的鱼人;它是鱼人部族中最强的猎手,负责阻止对迪尔克和帕塞的偷袭。
“妈的,怎么这么滑?”安东纽克催动斗气挥砍佩剑,但鱼人左扭右滑,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都砍不中,蓄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受让他心中窝火,更不用说鱼人不时找准机会来一个突然前刺。
之前叫嚣时的自信从容荡然无存。
强者之间缠斗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占有人数优势的反抗军先席卷了箭塔和庄园里的少量火枪手,然后对主宅发起围攻。从大门、侧门和窗户进入主宅的尝试均告失败后,他们开始在其余建筑中搜刮战利品,最后纵火焚烧。
“不对,快半个小时了,援军在哪里?”艾莉婕察觉到异常,爆发斗气一个横扫,帕塞和迪尔克都难以招架被迫遁走。她望向四周,除了重点保护的主宅,剩下的厢房、马厩和仓库全部沦陷;蜥蜴人正将劫获的一箱箱谷物、面粉、腊肠和熏肉向外搬去,真是嚣张至极。
以指挥官的实力,可以把那些丢失的物资抢回来,但她现在更关注的,是山上城市守卫的情况。那边没有强者,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的话……
想到这里,艾莉婕跑到另一侧,跳起一个崩山击,斗气气浪直接把鱼人掀飞,算是把安东纽克解放了出来。
“那边还没有消息?”
安东纽克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不是你的人吗?”
“唉,算了。”
这时候,朱利斯带领队伍回报称已消灭投石器阵地。艾莉婕对其他人说道:“之前派出的传令兵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带一个班到山上看看,他们很可能遇到麻烦了。你们彼此照应保护主宅,不要一个人孤军深入。”
另一边,沼泽反抗军的几位头目也聚集在一起商讨下一步行动。截至目前他们已对施韦彭堡的防御设施造成严重破坏,从仓库中缴获到大批粮食和少量武器装备,但也付出了不菲的伤亡代价。
继续进攻防守严密的主宅看似不太可行,虽然里面的一些收藏艺术品能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但蜥蜴人和鱼人都不感兴趣。所以迪尔克决定收缩队伍准备撤退,但不完全脱离接触,因为他们还需要为另一个战场争取时间……
夜幕下的沼泽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夜光石的微弱照明下正沿着用木条标示的小径向东面的泛滥区跑去。他是指导投石器装配使用的顾问,城市守卫一杀到发射阵地,第一时间丢下那些头脑简单的蜥蜴人逃跑;现在只需要回到秘密基地汇报进展,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耳边传来水浪拍打湖岸的声音,他举起夜光石,寻找事先布置在这里的独木舟。睁大眼睛,水面上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戴着南瓜头的稻草人。
“?”
不等他作出任何反应,稻草人从水中跳起,坚韧的草束牢牢捆在这个人的躯体和四肢上;同时稻草人头部张开一个大洞,把他的头吞进去。
“呜啊啊啊,有怪物!”
等挣扎地没力气了,稻草人才慢慢松开束缚。男人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位金发翠绿瞳色的女孩正俯身望着自己。
“我们对你们的军火生意也很感兴趣,就烦劳你好好介绍一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