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来了!所有人都在吗?”
村庄中间的水井空地上,蕾米莉亚确认进去的四个人和南妮一个不少,立刻关闭了空间通道。舒洛堵在街口砍断两只扑来的巨蜂,看见夏尔曼和安德斯遍体鳞伤,问:“你们还能跑起来吗,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实在困难就让莉亚给一个治疗术,她的魔力已经恢复了一些。”
“哎哟,恐怕需要麻烦蕾米莉亚小姐一下。房子里面的东西可不得了,相比起来黑暗武士都没那么可怕了。”夏尔曼从袖子上撕下一截布,扎在左腿的伤口上。
紧急处置了伤势,服下止疼药,所有人以能达到的全速向西面撤退。
“隆隆隆……”
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剧烈,两边房屋的阳台、窗户纷纷落在地上砸得粉碎;蕾米莉亚回头望去,有什么东西正从那座三层楼房里钻出来,墙壁上裂缝四处蔓延,屋顶鼓成半球形,像是马上要被撑爆的样子。
“我的姑奶奶,现在是观光的时候吗?”
舒洛在前方开路,米希艾奥只得一把拽住莉亚的手臂加快速度跟上队伍。即使有轻灵术加持,少女双腿完全无法适应如此高速,完全被拖着走。
“不太妙。”
冲出围墙,在麦田中跑了一会,舒洛注意到雾比自己进入居民点以前变浓了很多;原本可以隐约看见田地那头的路坎,现在三十尺外就被雾气完全遮蔽。虽然带有魔力磁针,但他不认为这种情况下磁针还能指引正确方向。
“不对吧,跑了这么久我们早该回到公路上了。”夏尔曼一直估算着距离,也察觉到异样。
“可恶,是被迷雾困住了吗?”亚尔莎不耐烦地说,“赶紧用那什么魔法驱散吧,就和遇到你们那时候一样……”
“呵呵,你们以为还能像上次那样轻易逃脱吗?这里就是伟大主神罗丝为那个人类准备的葬身之地,不管你们做什么都不过螳臂当车。”后面传来奥娜西丝傲慢轻蔑的声音,而从雾中出现的是一个约有十五尺高、十尺宽的巨大黑影。
这是一团宛如小山般在地面滚动的软泥,它的身体各处长出十多个混黄的眼球,与其视线相对时,莉亚的意识感到微微刺痛。巨大怪物半透明的躯体内,碎骨、血肉、经络、毛发,生物体被消化遗留的残渣不停翻滚;它出现的刹那起,浓烈的恶臭弥漫在空间的每个角落。
“咳咳……”
南妮痛苦地咳嗽起来。在场众人中她和蕾米莉亚体质最弱,莉亚尚留有魔力抵抗污秽的侵袭,而为了用冻结射线阻挡黑泥的她已无法应对任何威胁。雪上加霜的是,大批狼蛛、骨翼怪和须魔从前方和侧面包围过来,把七人困在一个越来越小的口袋里。
“啧,看来是底牌尽出了。”舒洛评估了下情况,“米希,等会莉亚驱散迷雾后你先带其他人返回城内,我直接到据点找你们。”
蕾米莉亚听了心中一颤:“等等,难道说你一个人……”
“只是暂时阻挡一下而已,你们跑得越快,我的压力越小。”
“我不要,你不走的话,我也要留在这里,让米希先带他们离开。”
舒洛没想到平时温顺乖巧的莉亚居然倔了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摸了下少女的头,“听话,如今形势紧迫,需要所有人的理解与支持,你尽快离开就是最好的帮助。”
如果是以前,蕾米莉亚这时候应该已经同意了;但今天她也不清楚原因,明明知道自己的主张很无理,依旧近乎顽固地坚持。
“蕾米莉亚小姐这是不忍心你孤军奋战;既然这样,那我也留下来好了。”夏尔曼用手里的长枪在地上点了点,“这样总可以了吧,米希小姐留的余裕还比较多,或许足够你们坚持到返回酒馆。”
蕾米莉亚咬着嘴唇,到这个份上她再也不方便反对,只是依依不舍地握着舒洛的手腕,眼眶有些湿润。
“哎,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太不吉利了;明明只是分开一两个小时而已,你们说是不?”亚尔莎看着啜泣的莉亚心里却有些发怵,不详的阴云盘旋不去。
四面八方的敌人越来越近,舒洛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别紧张,和之前一样就行。”
少女僵硬地调动魔力念颂咒语,法杖顶端凝聚出一颗柚子大的黑色球体,想了想还是直接向上空的奥娜西丝射去。实际上她选哪个目标没有区别,因为奥娜西丝一定会用蛛后的神力屏障挡下来。
黑色球体在半空形成蔚为壮观的白色漩涡,眨眼间就将附近的雾气尽数吞噬,然后撞在红黑色的坚壁上悄然消失。这次奥娜西丝眼罩后的目光毫无波澜,使用罗丝的力量需要消耗神恩,为了对付空间切割这种高阶魔法还算说得过去,但上次竟因为一时失算被小小的人类剑士消耗掉珍贵的积蓄,让她到此时仍耿耿于怀。
无论如何,这个长有尖牙的蝼蚁必须死,不能让他继续在自己奢侈华贵的神官袍上留下划痕。
奥娜西丝在意识中下达命令,然后颇为得意地看着黑暗武士带着密密麻麻的狼蛛化作大潮冲击碍眼的礁石。
“可以成功吗?那个男人真的很强,一对一我打不过他。”站在侧后方的精锐暗精灵杀手坎伦塞德低声问道。他是奥娜西丝最得力的下属,在半天前的追击中屡次击败安德斯和亚尔莎,但在米希他们营救南妮的时候他和舒洛在麦田里比划了几刀,败下阵来。
“他死定了。我已经确认那人身上没有神器级防具,这就好办了。”奥娜西丝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我承认姓舒的东方人在剑技上有两下子,但在恶魔领主的权能面前……呵呵,不过是奇技淫巧。”
“可是,我们也只有不完全的仿制体……”
“他又不是圣域,根本不需要复现完整权能。”奥娜西丝的语气中多了缕危险的不耐烦,“我知道你很想复仇,但一切都要以罗丝大人再次君临世间的大业为重,明白吗?”
“是,属下知错。”
战斗首先在最前方爆发,安德斯和米希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突破狼蛛群的包围,然而他们的攻势不到半分钟就发生了动摇停滞下来。天空中一只不起眼的飞蛾来回飞过,将奥娜西丝的指令转换成怪物能理解的形式并以声波传递;一部分狼蛛绕到后方将他们与舒洛分割成两个部分,同时骨翼怪在后方张开北翼投射带毒骨刺。
“啧,真是夸张。”奥娜西丝表面上十分平静,心里却暗暗忌惮起来。这些强化狼蛛,以及能控制其它昆虫魔物的飞蛾,都是地狱主宰阿斯蒙蒂斯在与罗丝的交易中提供的工具;她只是将收集来的活尸残魂作为材料,居然就让原本不堪大用的炮灰蜘蛛获得不曾想象的强大力量。有如此先进的技术,阿斯蒙蒂斯征服主位面、推翻天界诸神的计划可能并非空想,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罗丝才愿意接受交易吧。
“噢噢,多么令所有暗精灵振奋的场面,距离我们夺回昔日荣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坎伦塞德握紧带着手套的拳头,“但阿斯蒙蒂斯明显对我们有所保留,到时候……”
“哼,我们终会将它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