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告一段落

作者:DLCNatsuki 更新时间:2024/3/3 11:03:45 字数:3172

回到根特的家里以后,蕾米莉亚以为右手上的伤会逐渐恢复,不料过了一天非但没有好转,情况反而更加恶化,疼得她连叉子都握不住。舒洛看少女实在捱不住,只好带她前往位于根特南部城区的神殿。

结果却把他们吓了一跳,常规的治愈术居然无法对莉亚的魔力脉路损伤起作用;过量魔力超载溢出造成的组织坏死几乎不可逆转。少女听完心都凉了,不过舒洛想起他们以前在神殿区运作有一些人际关系。

罗恩枢机主教检查了莉亚的情况后说:“她的魔力脉路破裂改变了原有结构,留下一个脆弱的缺口;每当魔力压力升高,缺口会继续沿强度最低的方向开裂,如果不尽快修复,有肢体坏死被迫截肢的风险。”

蕾米莉亚骇然:“可是,其他教团牧师的神术不起作用,难道我的右手保不住了吗?”

“因为治愈术的原理是增强你的自我修复能力,魔力脉路由后天冥想形成,我们的身体在进化过程中没有发展出修补它的机制,和治愈术无法在创口上长出断肢一个道理。去找神职是生长和自然的神祇教会,等级在五十级以上的话或许有机会;如果暂时找不到的话,我可以做一些临时处理,至少保证伤势不再继续恶化。”

死亡教团的治疗方法非常恐怖,莉亚的右臂被绑在一张消过毒的桌子上,罗恩把一柄小刀放在酒精灯上烤了一会,在她的无名指和中指上各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切口,一直延伸到手掌中心。尽管被施加了局部麻醉术,眼看着自己的手被切开还是让少女无法接受,她呜呜地扭动挣扎起来。

罗恩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小舒你把她按住。接下来我要在她的脉络缺口上修出一个平直的截面,这样才能让修补材料接合良好;她越是乱动,难以恢复的脉路会损失得越多。”

舒洛拿出一根毛巾蒙住蕾米莉亚的双眼,又轻声哄了一会,总算让小东西安静下来。罗恩判断出缺口位置后,手中换上一根细针,在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狭小缝隙中沿着缺口边缘细细打磨;这种操作不仅需要精通各种族的身体构造,对神力控制的精细度也有极为苛刻的要求。

实际上,根特的神殿里包括罗恩在内只有两个人有这个能力,但那位大地女神大主教目前外出到布伦纳斯各地的农庄调查情况去了。

罗恩的神性视界中,魔力脉路破损脱落产生的碎片在蕾米莉亚的肢体中游荡,它们被涌动而来的魔力裹挟反复撞击尚且完好的部分,使更多的部位遭到破坏。最开始的创口不到一寸长,只有发丝那么细,现在却已经顺着指骨蔓延到手掌心。这是魔法师区别于战士和神官的不同点,魔力对身体的强化微乎其微,为了维持体内巨量的魔力不失控,需要专门抽出一部分魔力构成回流脉路进行调节;魔力在首尾连通的脉路中永无止境地循环,一旦某个地方出现缺口,奔涌的魔力溢出损害躯体,进而降低附近的脉路强度,从此陷入恶性循环。

话说回来,莉亚的魔力脉路之所以会熔解,也有抽取魔力过度导致脉路外壁强度下降的原因。

他将这些能量碎屑悉数去除,然后示意一位灰袍牧师端来一个精致的黑色封魔盒,里面是一根装着翠绿色液体的玻璃管。这种液体由南方沙漠深处绿洲的一种饱含魔力的树藤汁液浓缩萃取制成,有相当广泛的亲和性,不会被生物体视作异物。

罗恩拧开试管封口轻轻摇晃,绿色光点纷纷扬扬洒进少女的伤口中;他引导这些光点沿着假想的修补轮廓排列,操作神力将其聚合,形成新的替代用结构。

最后,罗恩用细针把每个缺口与本身魔力脉路的连接处修整成光滑曲面,反复确认没有魔力淤塞和堆积现象后,治疗才告一段落。

“回去以后可能还会痛一段时间,你可以给她吃一些止痛药,但不能吃出依赖性,如果疼痛过于剧烈及时到这里来。”离开前罗恩给他们一个装着白色药粒的小瓶子,和两盒魔力抑制剂;后者需要连续吃半个月,降低莉亚的魔力活性,直到修补材料完全固结。

虽然三千金币的费用在普通人眼中是不折不扣的天价,不过舒洛更多的是感谢罗恩抽出宝贵的时间为莉亚治疗;大神官不是仅靠金钱就请得动的,他不愿意帮忙的话,带着蕾米莉亚到处求医问药的滋味可不好受。

事实上,仅是消耗的珍贵材料就值那么多;罗恩在语言中暗示,他将来可能会有一个麻烦要请舒洛帮忙。这是另一个层面的交易。

无论如何,少女的伤势危机总算解除了。罗恩的技艺非常高超,莉亚的伤口愈合之后,右手可以自如行动,一缕若有若无的不适感也只持续了半个月。

就在她专心养伤的时候,夏尔曼又找上门来。原来奥斯科尔听说他们回到根特后,迫切地想了解情况。

“我认为有些东西说出去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所以,我准备写一份更真实、更可信的报告……当然,是以公众目光而言。”

舒洛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根烟丢给他:“有些信息对根特的城防很重要。”

“我知道,但不能让所有人都接触那些信息;超然层次的威胁只有超然的力量能够应对,世俗权力介入反而碍事。”夏尔曼点燃火柴,“比如说,如果那些贵族以要求保管星彩石为借口发难,你准备怎么办?你肯定不会给,但这会平白激化我们和贵族间的矛盾。”

“他们敢!”精灵少女愤愤地说,“看我将造次的人统统消灭!”

“哈哈,蕾米的胆子变大不少了呢。”米希笑着说,“但现在是战争时期,所有人都承担着不小压力,冲突一旦爆发,想要平息远没有平时那么简单,毕竟可供私下妥协的空间几乎没有呢。”

夏尔曼:“这也算一方面吧。我的主要考量是,城防委员会中一部分人不值得信任,这些机密信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方拿不定我们知道了什么,行为多少会收敛一些。”

舒洛问道:“那奥斯科尔呢?”

夏尔曼停顿了一下,抽口烟继续说道:“我不怀疑他,但他周围的人就是另一回事了。何况奥斯科尔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政务,没有太多精力分给高位威胁,所以暂时瞒着他影响不大。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你们不还有另外的人脉吗?伦斯费尔德是更好的人选。”

综合米希和蕾米莉亚的意见后,舒洛同意夏尔曼的提议。从迷雾世界返回的四人共同写了一份内容充实、绘声绘色的报告,讲述了暗精灵奥娜西丝试图入侵主位面的危险企图;然而,关于流亡者的具体身份、奥术贤者克拉克、疑似深渊领主的伪造品、来自机械境的来客以及星彩石的真相都被隐去或伪装,换成一个幸存者团体在暗精灵诱惑下分裂,后来正义的一方在因意外误入雾城的蕾米莉亚他们的帮助下击退邪恶一方的王道故事。

“真不错,如果投稿给少年刊物肯定会大受欢迎。”

米希还想润润色,夏尔曼说不需要,是写行动报告,又不是写小说。

舒洛又看了一遍,梳理出几个主要疑点——比如空间结的运作机制,与蕾米莉亚商量着给出合理的解释;就这样,一份无懈可击的报告出炉了。奥斯科尔看完后召开了一个小型研讨会,讨论是否要再派出人手前往迷雾世界;舒洛和夏尔曼他们纷纷表示暗精灵的企图已被挫败,加之冒险家们如今状况良好,不需要为这个方向再额外投入资源。

奥斯科尔决定暂时搁置此事,因为布伦纳斯最高军事联席会议正筹划夏季的“罗盘”攻势。半年以来卡维兹帝国军在南部战线节节败退,为扭转颓势,卡维兹帝国将十多万预备队交给联邦指挥。克卢格得到这支生力军后计划以经过补充休整的第六集团军和从西线撤回的第一集团军为北钳、布伦纳斯——卡维兹混编集群为南钳,越过边境线对露西亚西部大城格鲁斯克发起向心迂回,包围并歼灭位于格鲁斯克以西的第九兵团和第十兵团;如果可能的话,在行进中攻占格鲁斯克,为下一步深入露西亚国土建立前进基地。

布伦纳斯全国都动员起来,在荒凉的东部国土铺设道路、修建补给仓库和桥梁;联邦海军则放出消息,称海军陆战队将在浮冰海湾的某处登陆威胁卡特琳娜堡,诱使敌军调离主攻方向。在这种紧锣密鼓的氛围下,奥斯科尔确实腾不出人手去做别的事情。

事实证明,这份报告将披露程度控制得恰到好处。由于暗精灵一直以来都是文明之敌,再加上他们在索伦阴谋中扮演的角色,无论贵族还是民众都对舒洛他们的说法深信不疑。刻板印象的威力很强,除非遭遇足以颠覆世界观的打击,很难改变;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从迷雾根特返回的一行人都支持掩盖克拉克的存在,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们与暗精灵合作,肯定会遭到攻讦。

当然,他们也不会说返程多了一个人。此时库兹涅佐夫正在水手行会里晃悠,只有时间能确定他会带回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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