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他们所有家当都在那边了。准备开工，伙计们，一口气打到敌人老巢去。”织放下通讯器，“这么一个小到可以随身携带的玩意居然能够即时传递方圆数里范围内的实时信息，比既昂贵又笨拙的固定魔法通讯阵强得不止一星半点。如果能大规模使用，说不定真会让战斗形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米希提醒她说：“呃呃，其实通讯器核心也是高度集成的魔法阵，制作难度很高。整个布伦纳斯境内也只有寥寥十余人能够掌握这种技术，大规模铺开目前还不太可能。”
“这样啊，我还在设想要是给每个小队都发一个，我们的调度效率肯定能碾压对面。”织立刻开始重组宾汉交给她的人手，准备执行“PLAN A”。
在之前的半个小时中，织与米希带领的队伍沿东、南两个方向攻入市内；从巡逻队手中夺取一间二层砖瓦房作为前进据点后，织命令前来帮助联合会的志愿者们分散开来，对前方的敌人实行战斗侦察。
汤普尼为人十分油滑，他清楚自己手下数量虽多却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战，选择龟缩海鲨酒馆的同时，将阿玛尔帮的混混们布置在城市的各个区域。如果联合会试图朝西边的制盐厂前进，躲在各条小巷与建筑中的暴徒们便会从背后朝他们发起袭击；若是要彻底肃清这些弱小但烦人的阻碍，城区的复杂地形会让这项琐碎工作浪费大量的时间。
而现在，每一分一秒都十分宝贵。司马无邪是阴阳师，他们拖延的时间越久，越多式神完成战斗准备，阴阳师的战斗力也就越高。
“本次行动的要点是一鼓作气，毫不停顿地突破阿玛尔帮分散虚弱、四处漏风的防线，以一场坚决迅猛的攻势直接推进到制盐厂。”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路线，“首先集中全员拿下汤普尼所在的海鲨酒馆，破坏其对巡逻队与阿玛尔帮的指挥控制。接下来，以我、米希和海精灵特别行动队为主力的突击力量置后方的敌人于不顾，直接向西向敌人纵深进行一连串冲刺；其余人员则就地据守，尽可能阻止敌人从后方包抄，直到战斗结束。”
这是个非常激进的计划，风险性比先前的预案还要高，至少宾汉试图在乱战中保留一条战况不利时撤退到城外的通道。不过在场其他人没有提出异议，织作为联合会实际上的二把手已经有半年多时间，她的威望足够令人相信计划的成功率大于风险。
晚上11点，雨势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却不妨碍联合会先遣队克服海鲨酒馆周围的防御。三颗火球砸在墙上，另外两个则从门窗飞进室内；引发的爆炸规模在米希眼里不太令她满意，平日里蕾米莉亚使用法术自带一定程度的精灵血脉增幅效果威力比常规版更强，加之潮湿环境中火焰伤害大打折扣；不过用巨响和冲击震慑那些平日精于欺软怕硬，遇到强者急忙点头哈腰的混混倒是足够，那些将窗户作为射击孔的巡逻队队员已不见踪影。
海精灵战士们冲上前，白刃战只持续了十余分钟，守卫海鲨酒馆的治安巡逻队就溃不成军。斯班赛第一时间前往二楼，可汤普尼先前察觉情况不妙后已经逃跑，只留下一个满地食物残渣、空玻璃杯与油腻废纸巾的房间。
没有任何迟疑，攻下海鲨酒馆后织率领联合会的精锐力量，与一柄尖刀无异凿进阿玛尔帮臃肿但虚弱的防线。等码头区指挥战斗蜡像与构装盾卫与舒洛鏖战的埃里克察觉当面之敌实力不如预期的原因是自己判断失误还要等一个多小时，那时整个米尔诺的态势已完全失去平衡。
“穿过这片稀树林，对面就是制盐厂。”
除了一次来自少数卡列斯家族亲卫的阻击，织一行人几乎一路畅行无阻，不到两个小时就穿过半个城区，从海鲨酒馆东侧的出发阵地来到制盐厂的围墙边。用爆破术炸开一个缺口，他们终于进入厂区内部。不出所料，一个熟悉的影子站在车间前面的空地上等待着他们。
这是一个相对外貌身材略矮的黑发男人，只比蕾米莉亚稍微高一点，下巴与嘴唇上的胡茬却说明他早已过了少年的年纪。男人身上的褐色锁甲看上去因陈旧而褪色，腰间挂着一柄长而窄的弯刀，右手握的是一杆末端挂着黑色旗帜的长枪，旗帜上是四个菱形以折线共同连接到中心的白色图案。
枪尖附近伸出两柄副刃，非常奇特的形状，根特铁匠铺从来没有打造过这种武器。
“他就是田中？我本以为会更高大一些。”米希觉得以人类武将的标准而言，田中的身材偏小，气势不足。不过她也听说过，东瀛和国的人类体型普遍比西大陆小一些。
“别大意，他曾经可是北岛武学第一天才，杀人的水平不是闹着玩的。根据逃出来的家丁描述，这家伙血洗大名府花的时间应该不到半个时辰。”织走上前一步，“居然就这么站在空地上淋雨，看来新主君对你也并不怎么样嘛。”
“物质待遇固然是一方面，但主君更重要的意义在于为下属提供奋斗的方向与信仰的寄托，而这正是松井所欠缺的。”喧嚣雨声中，田中的话语有些模糊，“尽管确实对不起春菜，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指望你能理解，因为我们自降生到世界上的那刻起境遇就天差地别。”
“别把你这种忘恩负义之徒和我相提并论，你犯下的弑君罪行无论在和国还是其它任何文明社会都是千夫所指。”
“是这样吗？可在我看来，真实的情况无非是你比我更幸运，更早意识到自己不能作为正常人活下去而已。你指责我忘恩负义，但这么多年来你不也一直躲避着他人的恩情吗？这里面的原因，除了你与我一样是无法回报他人善意的残次品，是地狱派来世界撒播黑暗的使者，天生痛恨善良与高尚，还会是什么呢？如果当时你站在我的位置，你也会那么做。”
“哼，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动嘴能力倒是长进不少。”织缓缓拔出苍冥切，“这也是多亏你新主君的教导？”
“不敢，我只是转述他的原话而已。司马先生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这点别人学不来；除了黑衣传教士那种纯粹的疯子，世界上能高深到连他都看不穿的也就只有夏国的齐老头了，其他不管是那些自命不凡的龙语者还是你我都不过是受本源驱动，有一副人类或别的种族外壳的机器而已。”
田中转动长枪：“战前闲聊应该差不多了，开始吧，不管怎么说两位和国武士相遇，如果没有刀剑的碰撞，总觉得缺了很多东西。纵然是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我也会拿出十二分的本事对付你，对着空无一人的广场宣传自己的作品是每一位艺术家成长的必经之路嘛。”
“哦，你觉得司马无邪今后会让你继承他的位置？”
米希本想讽刺他一下，没想到田中居然认真地说：“没错。虽然我还很不成熟，等本位面建立起新秩序，反抗势力基本平定后，司马先生将前往下一个位面，届时我会代替他成为主在纳菲尔的代理人。毕竟主是跨越诸多平行位面的存在，想要统御超出人类想象的广阔领地，没有足够的手下协助怎么行？”
“哼，你们倒是想得美，区区一小撮人躲在暗中就做梦统治世界？”织一剑刺去，田中说的每个字她都只感到彻头彻尾的荒谬。
司马无邪再怎么诡异难缠，终究只是一个纳菲尔大陆的人类而已，以他的实力想进行跨位面探索根本不够格。目前纳菲尔寥寥可数的记录中，仅有的尝试跨越位面晶壁的探索只有龙族与精灵族尝试过，结果可谓死伤惨重。在外空间的无数危险中，强如圣域都是成片成片的死，以至于随着位面魔力衰退，两个古代霸主走下神坛，传奇魔法异界传送就只存在于文字介绍里。
能相信这套说辞，田中要么单纯愚蠢到无可救药，要么其精神受到邪术的控制与损害。出于料敌从宽原则，她更倾向于后者；但令织难受的是，田中迎战的动作非常流畅自然，反应也很快，不像被精神控制的状态。
田中微笑着说：“你们想当然以为位面中的其它人都和你们站在一起绞杀少数恶棍？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大错特错，今天不妨让你们稍微见识一下，我们到底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孤家寡人。”
他挡开剑锋退后一步，左手朝前一划，站在后方的十多个黑影围上来。
刚才米希和斯班赛等人见前面两人就和国旧事理论，感觉自己不好贸然插手，但现在对方开始玩数量优势，立刻跟上前去。米希较为留意这些出现在厂区内的敌人，按理说卡列斯家族主力被舒洛拖在码头，这边除了少数司马无邪的亲信，不会有很多守卫力量才对。
是埃里克留在工厂的家族亲卫？
米希扣动扳机，箭矢闪烁着银光没入一个人形的躯体，对方只是顿了一下，继续举着弯刀杀来。
“这种非死似活的手感……你们到底在制造什么？在根特空间结后方的活尸是不是你们的作品？”
“嗯，姓舒的没和你们说吗？也对，没有九成把握以前不公开自己的想法确实符合齐老头后人的作风。唉，就由我这个敌人来给你们澄清一下吧。你们称呼为迷雾根特的地方确实进行过一个实验，不过主导者不是我们，因为这种技术早就过了实验验证阶段。你们遭遇的那些东西是蜘蛛魔后罗丝通过从某些角落收集到的零碎信息试图复现主伟大权能的产物。当然，在主眼中罗丝沾沾自喜的东西不过是只学得表面皮毛的玩具，但对千疮百孔的纳菲尔位面来说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田中横枪震开苍冥切：“只有这种程度吗，太不像话了，这种攻击仅相当于刚四十级的新人；你的实力肯定不止这点，还是说你想把杀招留给司马先生呢？但司马先生可从来没把你当作对手，那个位置曾经是齐老头，现在要么是黑衣传教士，要么是姓舒的。”
“没发现你们在格拉伏宁根折腾那么久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姓舒的一来就不对劲吗？因为你们确实无法造成实际威胁，无论派多少人偷偷潜入工厂都不过平白送死而已。所以没必要想那么多，你不突破我这关的话，是无法继续前进的；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要是这点程度都挡不住，我也没有成为替身候补的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