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家伙居然不把你放在眼里，我们一起上做掉他！”
米希想冲过去帮忙，织急忙说道：“别中他的激将法。你得想办法绕过战场进入车间，记得留意寻找任何不该属于工厂的东西……不对，你立刻去支援斯宾塞他们！”
米希这才注意到，仅在刚才说话的片刻，我方队伍竟已有两人死亡，五人负伤；由于敌人普遍采用毫不在乎自身防卫的搏命打法，战斗的血腥程度前所未见。如此夸张的战损率是绝不可接受的，尽管战士们都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但避免无谓的伤亡是战地指挥官的责任。
对方的损失固然更大，但看那些敌人空洞无神的双眼就知道，这些就是拿来兑子的消耗品。
米希倒吸一口凉气，使用无自我意识、可重复制造的傀儡或机关完全代替士兵的想法古已有之，因为对各族统治者来说，从民众中广泛征兵往往需要做出大量妥协才能实现。米希父亲的藏宝库中就有类似的东西，研究结论却是此类机关装置没有太多实战价值，因为操纵它们的效率极低，一个简单的抬手都涉及好几个步骤，以至于哪怕一个人专心操作一台机关，都很难做到像真人一样灵活自如，更遑论估计对形势的判断了。
但眼前的人形生物，单论灵活性与真正士兵无疑，区分它们非人特性的是所有人的各项属性与动作习惯不自然的高度一致，以及全员近乎自杀式的战法。
这就是司马无邪的底气吗？不过他们又凭什么认为这些人形傀儡在罗丝制造、拥有部分残缺权能的深渊领主仿制体之上呢？
“打阵地战无疑会遂对方心意。不要只想着对付眼前的敌人，我们要把冲突带到他们不希望看见的地方。”米希闪身上前手中蓄力，一颗柚子大小的白色电球射出，在人形傀儡群中炸开，电弧击穿空气，在各个敌人之间往返穿行。
那些人形被电流烧得噼啪作响，四肢痉挛了片刻，米希、斯班赛与五六个海精灵战士趁机穿过他们向车间奔去，而此时田中分身乏术。
“哎呀，失算了呢。不过也是，这些人形战士的动作终究是由神经系统驱动，遭受剧烈点击出现麻痹也理所当然嘛。要是能加上防电击功能就好了，但估计很难，毕竟……”
“你是说，他们是活人？”虽然说着话，织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一刀斩向田中的脖颈。
“如果还在纠结生与死、自我与他者、独立与同一，说明你们的思维层次还不足以理解我们。”田中竖枪挡下，“好比我们作为主在物质位面的眼、耳与双手，既是主的一部分，也是我们自己，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这些梦呓只适合与你们一起埋在土里。”
“真可惜。司马先生说，如果是齐老头，或许有不一样的答案。”
两个梭罗鱼人战士从侧后方贴过来，田中驾驭手中旗枪，脚步上前一个挑刺逼退织的斜砍，紧接着持枪一个圈扫，把身周所有敌人削飞出去。
“说心里话，我也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但没办法，为了正式成为主的代理，接触它们是迟早的事。不过今天既然难得有机会，我们不妨回到过去一次，那个心无旁骛练武的，已经一去不复返美好昨日。”
……
“呼，总算进来了。”
米希理了下被浸湿的长发，尽管之前尽量用外放的斗气隔绝雨水，释放技能的时候次要方向难免出现纰漏。
制盐厂的生产车间主体是一个边长约五百尺的矩形，里面的各种容器、导轨和管道等设备虽然看上去停止运作，但工厂空间内仍持续回荡着低沉的轰鸣声。
斯班赛问：“要分头寻找吗？”
“不，我可不想重复联合会先前的复辙。”米希摇头，“里面多半还会出现敌人，我们要聚在一起。对了，他们说要寻找证据，你知道要找哪些东西吗？”
“我不太清楚人类开发的设备，但副会长应该把罗盘给你了，我想根据它的指示前进就行。”
“不行啦。”米希把罗盘递给它，“进入车间以后，指针就在毫无规律地乱转，看来想突破他们的伪装没那么容易。”
一行人漫无目的地找了十多分钟，毫无收获。看起来工厂的工人撤离地很匆忙，现场小木桌上没来得及带走的工作日志上最新的墨水字迹还略微有些湿润，不过里面的内容没有什么价值，都是一些常规的流程检查记录。
至于设备，他们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可恶，为什么舒大哥扫一眼就能发现问题啊？”
米希有些沉不住气了，这种事情平时都是舒洛在做，而现在海精灵和梭罗鱼人们帮不上什么忙。在自己白忙活的时候，留在外面的人遭受的伤亡正越来越大。
她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们能听见从刚进来就有的嗡嗡声吧？是从哪个地方来的？”
“不是没有完全关闭的设备的运转声吗？”斯班赛靠近一台机器，“还真不是，这些东西已经完全不动了……好像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一行人开始沿着声音摸索，这种声响很模糊，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他们确认源头不是车间里的机器，就进入内墙中的走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逐一检查。第一个是夜间值班室，第二个是机械配件储藏室，第三个则是一间小食堂，都没有值得注意的可疑现象。
转过一个拐角，米希停在一门颜色灰白的门板前，上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通用语写着：
“设备重地，闲人免进。”
斯班赛使了个眼色，一个梭罗鱼人战士贴在门旁边的墙上听了一会，朝他们点头，意思是动静确实来自里面。它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迅速与另一个战士一前一后冲进去。
这是一个堪称酷热的锅炉房，炽热的白色蒸汽不断从数个金属罐与连接管道的泄露处冒出来。这些金属罐建造在比地面更低的深坑中，最引入注目的是地坑上方悬空的金属走道，以及上面的一个操作台。
斯班赛说道：“如果要说不该出现的东西，这些应该算吧？提炼收集盐分而已，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米希：“这些按钮和手柄是操作什么的，海水制盐有那么复杂？”根据普遍规律，无论通过魔法还是物理手段，实现同一种效应需要花费的最低成本相同。即便她不懂人类的科学技术，既然用言灵提取溶质不并不难，那就应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才对。
另外从走道向下看去，地底空间似乎不小。莫非司马无邪正藏在里面？
斯班赛想用绳降下去查探，却下不了决心。为保险起见，他们应该留几个人守住这个关卡；可惜进入工厂的人数太少，再强行分兵很容易被各个击破。之前米希宁可放弃效率也要一起行动也是这个原因，如果能像计划中一样有二十多人进入车间而不是七个，情况会好很多。
他们犹豫了一会，走廊上响起急促凌乱的奔行声。
“砰！”
“噜……”
身披黑雾的恶鬼化生撞开门出现的刹那，周遭的世界仿佛扭曲了一瞬。怪物在米希等人的攻击下倒地消散后，一直存在的机器轰鸣背景音变得更大，或者准确地说，更近了。
他们忐忑地走出锅炉房，走廊墙壁上的挂灯已全部熄灭，黑洞洞的一片，也不知道哪里是出口。但也正是由于黑暗，米希得以看见斯班赛衣服兜里透出的微弱亮光。
“指示罗盘是不是在发光？”
斯班赛拿出来一看，只见罗盘中的神力不知被什么物体所牵引，指针微微颤抖着指向锅炉房不起眼角落中的一堆锡罐。在光芒的指示下，一行人这才发现中间最大的锡罐里有一把钥匙，将它拿出来后，罗盘里的神力冲入钥匙中，一次闪烁的功夫，原本锈迹斑斑的表面变得光洁如新。
至于钥匙是干什么的自不用说，操作台左下角启动区域的钥匙孔形状与它完全一样。米希看了看其它人，走到操作台前插入钥匙用力一拧。
“崆铛！”
“嗤……”
热蒸汽喷了一下，工厂中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移动，地面和墙壁发出震颤的嗡鸣。操作台上的指示灯也亮了起来，不等米希弄清上面密密麻麻的表识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操纵杆居然开始自行动作，场面极为诡异。
“反正让你们在门口站着也无聊，我今天就特意开恩允许你们瞻仰主之伟绩好了。”
冰冷机械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同时金属罐的对面，几段金属走道从底下的阴影中升起，旋转成直线连接到墙壁；而墙面对应位置的暗门则退开，露出方形通道口。
“司马无邪，你在打什么主意？”米希感觉前方有诈。
“呵呵，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奇制盐厂里面有什么吗，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还是说认清自己的心智无法承受即将出现的真实？对了，海洋联合会的几位也在倒是正好，大胆向前没准可以与之前的战友重逢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