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航的前三天,船队沿距离陆地不远的线路航行,能看见岸边作为方向参照的环境对缓解晕船症状有利。但靠近露西亚的领海后,大副不得不将方向转至东北面进入深海,避免露西亚濒海战斗集群的打击。
“咳咳,我们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库兹涅佐夫把蕾米莉亚他们以及格林·灰风等船只长官召集到最前方的战船主舱室中。即便是海军扩张计划淘汰下的旧式型号,其规格也不是民间建造的武装船只能比的;奥斯科尔送的两艘船加入后,隐隐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了。
“索维尔群岛位于我们前方,是位于浮冰海湾中心的贸易中继站。如果你们不急于去科尔沁斯克的话,我们可以先到那里花两三天时间补充物资,同时打探一下北境的消息。出发前我从水手行会的消息贩子那里听说驻扎在露西亚首都附近的第1集团军向西北方进军,已经占领图温凯港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我们或许得谨慎一些,在最西侧的哈穆林靠岸,不然一头撞上露西亚海军就不妙了。”
米希听完说道:“我知道了,但现在是9月2号,极北之地从11月开始进入严冬,时间上来得及吗?”
“嗯……其实最近几天我反复考量后,认为比起为了赶时间造成考虑不周准备不充分带来的风险,气候问题是可以尝试设法克服的。时间永远是我们的朋友,但它不够用的情况下就会变成敌人。”大副问向舒洛,“老舒觉得呢?”
“确实,在心理压力下人的各种表现都会下降,应该尽量避免这种情况。”舒洛点头,“但据我所知,极北之地的冬天不是光靠几件厚棉袄可以应对的。绝大部分当地居民会像荒野上的田鼠一样,在秋天囤积足够的粮食度过一百多天的寒冬,我们可不能这么做。”
格林·灰风提议说:“我们可以去矮人王国国都卢勒奥堡,那里有地热供暖,非常适合过冬。只是矮人王国与北地的人类聚居地之间的大片荒原非常危险,人类强盗、野蛮人部落、矮人,还有危险的巨人遗族都在那里活动。”
蕾米莉亚:“说到巨人,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被司马无邪带走的巨人族圣遗物、确认他们的目的……可是你们为什么确定他会去北境?纳菲尔大陆这么大,他完全可以随机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呀,去北境也不怕被巨人盯上。”
“因为那是圣遗物,而不是魔法物品。”葛叶笑着说,“来自远古诸神的圣遗物如果想要发挥原本的功能,必须回到对应神庙里神座共鸣才行;诸神创造它的目的是以神术之外的另一种途径将自身权能赐予信徒,必须有一条天界与主位面之间的联络渠道,否则等里面的充能数用完,就变成一堆纯装饰品了。”
米希问:“司马无邪他们带着巨人族的圣遗物,巨人会怎么看待呢?是会发起攻击,还是觉得他们持有信物是同盟者?”
“我知道你想问若是遭遇巨人应该采用什么立场。”大副叹了口气,“但很遗憾,在场所有人对巨人族的了解程度相差不多,都是几乎没有的水平,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倒也不能怪他们准备不足,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巨人是几个主要远古种族中最疏远类人文明的存在。不仅极地比龙族栖息的山脉和精灵聚集的森林环境更加恶劣,由于尚不明确的原因,巨人与人类祖先的混血巨魔、食人魔心智水平非常低下,缺少混血种作为沟通桥梁,巨人与文明社会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成为传说故事的一部分。
相比之下,龙族和精灵都不乏具备高度智慧与宽容心态的个体了解类人文明,帮助同族不至于掉队太远。
“唉,那先就这样……”葛叶说到一半,外面忽然响起尖锐的警笛声。
“什么情况?”
库兹涅佐夫中止会议,来到前甲板,瞭望员对他说:“左侧后方有两艘悬挂埃兹比旗帜的战船正在接近,确认有敌对意图。”
“砰!”“砰!”
蕾米莉亚等人也跑出来,海盗船发出的铁质炮弹落在距离他们百余尺的海水中,溅起大片白沫。
“风帆放满,拉开距离,我们可没工夫和他们纠缠。”
尽管大副想尽量远离,但双方的距离依然越来越近,埃兹比海盗船的速度快得出奇,总感觉已经超过正常风力船只的范围。
“可恶,只能应战了。补给船右满舵躲到后面,我们向左转,用侧舷炮轰他们。”
库兹涅佐夫对其他人说,“战船上的水手大部分是退役老兵,船体也有装甲保护,应该不用关照,你们去保护矮人的船比较好。”
战船缓慢转向,水手们半蹲在装甲板后面给铁炮装填火药还击敌方,舵手根据瞭望员报告的方位调整方向与敌人周旋。埃兹比海盗团显然盯上了防御和火力相对薄弱的矮人船只,他们用火绳枪进行一轮凌乱的射击后,射出几条钩锁挂在格林的船板上,十多个身上散发酒精与汗臭味的暴徒趁机跳过越来越窄的间隔,开始接舷战。
“这些人好油啊!”
蕾米莉亚使用魔法飞弹射击,但海盗们的身手十分灵活,摇晃的船体并不影响他们的动作,她的准确度反而不如平时。
“哼,虽然算不上职业军人,但我们身经百战格林航海团也不是吃素的。”格林·灰风命令手下在把膛中弹丸射出后装上刺刀,将入侵的海盗堵在船头。另一边,米希索性跳上敌人的船只试图吸引注意力,但对方的头目,一个留着拉茬卷胡须的男人却不以为意,继续带着他的部下攻向格林的船。
“直觉告诉我你是船长!”男人与舒洛对峙,咧嘴露出两排歪歪扭扭的牙齿,“一看就是花钱雇佣水手就想在海上混的外行,你们这些陆地旱鸭子就该乖乖待在陆地上,哪一天被吸进大海的漩涡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就不好玩咯……只是危险的漩涡不止有湍急莫测水流,也有真正以海洋为归宿的子民,我们就是其中之一。”
舒洛冷笑着:“如此自信,难道在水上能给你提升十级的实力不成?”
蕾米莉亚和葛叶站在船舱楼梯口,这个位置不太可能被偷袭,而且她们两个也能互相照应,舒洛打算快速解决眼前这个嚣张的头目;海盗团体几乎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可言,只要把其中少数几个天生具备人格魅力的头领干掉,他们就会作鸟兽散。
论实力,这个头目显然不是舒洛的对手,十多个回合下来,赤叶多次刺进他锈蚀泛黄的鳞甲;然而舒洛注意到,正常情况下人的战斗能力会随着伤势加重而降低,但对方结结实实吃了三四剑仍然没有明显失能的迹象。
“哈哈,我是不会被击败的,因为莫拉达就是幽冥之海的化身;无论你们消灭我多少次,我都会重生,直到将你们全部扯进黝黑的深渊。”男人喉咙发出尖锐的笑声,他的左臂已经被舒洛斩断,脸上毫无惧色。
“老大,你先回来!”
葛叶的声音把他舒洛的注意力从莫拉达上移开,他放弃压制退后,看见蕾米莉亚念颂咒语召唤出两道淡青色的风刃向钩在船上的钩索射去。灰色锁链左右摇晃,却还是顽固地钩在船板上;而钩爪附近的船体板料正渐渐泛黑开裂,变得异常腐朽。
“这是什么?”葛叶也释放火焰符咒想烧断黑链,焰舌炙烤下钩索外壳渐渐融化,里面的材料异常顽固,无论外力的冲击还是海浪颠簸都不能将其扯断,甚至看上去还具备可以伸缩的弹性。
“老舒!”大副急忙跑来,“快想办法解决这些钩索,它们上有能腐蚀材料的能量,这么拖下去要是损坏到关键部件,船体会承受不住的。”
“我们正在想办法,但之前的手段都没有效果。”舒洛告诉他,“表面上是钩索,葛叶把它融化以后它依然存在,很可能是一种术式效果。”
库兹涅佐夫向楼梯上的过道喊道:“喂,你们两个能不能用魔法把它解除掉?”
“魔法解除需要指明目标法术种类才能正常生效。我们不知道它的性质,如果让我们研究一段时间或许会有办法,但根本靠不过去呀。”蕾米莉亚对他说,现在没有耐心解密的条件。
“可恶,难道要消灭这个家伙,还是凿沉他的船?”
“我想很有可能。”
舒洛认为那两艘海盗船大概率是罪魁祸首,正打算动手,蕾米莉亚忽然尖叫:“不好,有人从后面的船壳爬上来了!”
库兹涅佐夫:“居然还派人游泳潜入,但各个位置应该都有人看守,为什么不报告……”
“他们还算尽职,但普通人的能力是有限度的。”与艾莉婕有些类似的浑厚女声响起,同时几发光点掠过,打在钩索的黑线上,一阵亮光闪烁后黑绳居然断开了。
莫拉达脸上表情扭曲起来:“该死,又是你来坏我的好事!”
一头栗色长波浪卷发、蓝绿色眼瞳,身穿深蓝色色外衣和黑色及膝裤的女人从船厢的阴影中走出,她的左右手中各提着一柄手铳和长枪,正单手把下一发闪着白光的子弹推入枪膛:“唉,当时明明是你抢我的先……但既然你都这个样子,我就暂且不计较了。”
又是两枪命中莫拉达的额头,在黑雾与白光彼此间的剧烈湮灭中,他的身躯从头部向下四分五裂,仰面向后掉入海中。
蕾米莉亚大为不解:“为什么你的攻击有效,难道是需要光元素?早知道用闪电术了。”
“不,我想应该是银弹本身有针对不死特性的原因。”出现的女人说,“你们中那个有应对能力的家伙这时候在做无用功,把她叫回来吧,眼前这些只是分灵,就算彻底消灭了它们意义也不大。”
解决了钩索问题,舒洛等人将船上的海盗清理完毕,驾船离开;为首的莫拉达消失后,埃兹比海盗船似乎失去了指挥,就那么停在原地随波逐流。库兹涅佐夫本想用战舰船首的弩炮将它们轰沉,但栗发女人说没有必要。
“各位好啊,不知道大海凶险的陆地菜鸟们,我的名字是玛丽茨卡,索维尔议会的成员,经营一只私掠船队……你们知道什么是私掠船吧?”场面平静下来后,出现的女人和她两男一女三名随从留在灰风的船上,似乎有交涉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