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洛快速检查了一遍房间中的箱子,想要找到记有生产工坊和日期的铭牌,可惜每个箱子底部都是一块粗糙的凹陷,显然铭牌已经被人撕下。他问劳伦斯:“你注意到这个地方是因为发现异常的货物进出吗?”
“我倒是没有发现他们偷偷建小仓库,只是市场老板布兰科汉姆性格乖张得罪了不少人,普里多却强行保着他,甚至派出一支警卫驻守在市场附近,我想他们背后或许会有什么秘密交易之类的……但这些东西应该不是,一个个体户要这么多魔力结晶干什么?”
葛叶说道:“不知道普里多什么情况,但这个市场肯定有问题。自我们进来已经过了十多分钟,托你的福闹出的动静绝不算小,但到现在为止除了这间房子里本来的守卫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市场的面积就这么点,十分钟时间够他们绕着跑一圈了。”
蕾米莉亚:“对哦,你不是说普里多派了一队人马过来么。他们怎么还没出现?”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一个月前我看见有客人因货品质量不佳到铺面闹事,一队服饰非常奇特的人用狼牙棒把那些人赶了回去。”劳伦斯想了想说,“也有可能他们接到命令不允许靠近这座建筑?”
“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尽快找到你计算出的那个地方看看什么情况,不然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米希催促队伍继续向篷房深处前进,虽然蕾米莉亚依然感觉岛上不太可能出现严重的威胁,可能她多多少少相信了沃尔夫冈不会在索维尔岛再次动手的话。
走廊尽头通向外侧的门被一个门闩锁住,取出上面的铁棍后依然无法打开,外侧应该有一个同样的门锁。五人悄悄返回来到旁边的一扇门前,里面隐约传出模糊的嘟囔声。
米希打开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房间比之前的宽阔,里面却极度杂乱,靠着墙壁的货架上胡乱地塞满各种形状、看不出来历的肉块,地面上血、脂肪和切碎的动物外皮丢得到处都是,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一个下巴蓄有浓密黑色胡须的肥胖男人正位于房间正后方的桌前用手中已经开始卷刃的砍刀解离桌上的山羊腿骨。
“嘿嘿,肉才是世界上最本真的美味,将同类吞进自己的身体实在……”布兰科汉姆摇摇晃晃地挥了几刀,期间撕下一块带血的肌腱塞进嘴里,忽然感觉房间里有动静。
“谁?不认识,但你们的肉看上去也很好吃,成为我的食材吧。”
布兰科汉姆歪嘴笑着,脸上的肌肉不时抽搐,看见他的第一眼少女就明白劳伦斯说他“不是人”是什么意思,正常来说这种疯子早该送进精神病院了。市场老板摇摇晃晃地走来,房间角落的阴影中冒出三个穿黑色紧身作战服、全覆盖式头盔,手拿链锯剑的人,他们沉默不语,但其动作透露出冰冷的凉意。
见此情形,蕾米莉亚没有和这些人沟通的打算,凝聚出两枚火焰箭射向两个黑衣人进行压制,剩下的交给其他人处理。
“乒乒!”
火焰箭在黑衣士兵举在身前的链锯剑上炸开,让少女惊讶的是对方只是略微后退了两步,很快又提着武器逼近。
“哇,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劳伦斯提到的那个普里多派来的人?”
“不然你以为索维尔岛居民为什么忍受布兰科汉姆这个疯子这么久啊?民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已经沦为狗腿子帮凶了。”劳伦斯跳起躲开朝腿部横扫来的链剑,在空中一脚侧踢踹在第三个黑衣人的腰部,对方倒在地上滚了两圈又站起来摆出防御态势。
“嗯?这些人是什么情况,明明斗气量不多,却有不匹配的身体强度。”除了圣域以外,舒洛与各个等级的人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往往在战斗之前用气息感知就能大致估算出对手的实力水平。虽然实力与等级并不是严格对应的关系,不同职业的情况也各有差异,但总的来说不会偏离普遍规律太远。
刚才的情形显然不对劲,凭二十级左右的斗气量完全防御莉亚有精灵血脉强化的火焰箭是没道理的。
“嘿嘿,新鲜美味的食材别跑!”布兰科汉姆挺着大腹便便的躯体像是一颗铅球般撞来,所幸这个三十尺边长的房间尽管障碍物比较多,还是有足够的空间让葛叶躲过撞击,转身用符纸化作两柄金色小刀扎进敌人身体中。淡黄色的脂肪从切口处溢出,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布兰科汉姆打了个滚,平伸拿着菜刀的双手一边旋转一边在房间里横冲直撞。
“全都是我的,都别想跑!”
“哇,好恶心!”血液、汗液和脂质四处飞溅,蕾米莉亚只感到一阵反胃,急忙躲在角落撑起魔力屏障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挡在外面,“你能不能用点强力术式让那玩意尽快安静下来啊?”
葛叶说:“你想把房子炸塌然后被埋在垃圾堆里是吧?室内不比荒野,能用的法术就那么几个,不然刚才你为什么不用爆裂火球把他轰成灰烬啊?”
确认敌方没有任何沟通的可能后,舒洛放弃抓俘虏审问的计划决定速战速决。他一发弦月斩砍断一个黑色士兵武器上的链结,瞬息之间又连续刺出两剑,在对方胸口刺出两道狭长的伤口;黏液从战甲中缓缓流出,黑甲士兵愣了一下,从头盔和外甲的破口处喷出一阵黑雾,本该被刺穿心脏的它居然再次发起攻击。
米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如果织在场,她会指出这些黑色士兵与在制盐厂中遭遇的敌人之间的相似之处,毕竟它们的战法没有那么极端,而近战武者对战斗手感的敏锐程度远高于远程职业。
不过即使米希没有反应过来,舒洛也能迅速根据态势改变战术,不再特意针对人类身体结构上的要害,而是寻找机会在对方动作衔接的空档发起大开大合的斩击,要么砍下对方的肢体,要么在胸腹部位开一个大洞。
被大卸八块后,生命力再如何强横的黑甲士兵终于不再动弹;蕾米莉亚还不放心,把那些断肢残骸用搬运术集中在一起再用重力场压制住,以防它们会像某些冷血生物一样脱离身体的外肢还能继续活动。
“呃呃,好饿啊,我要吃饭,你们这些混蛋赶紧给我去死!”另一边,布兰科汉姆经过与劳伦斯的一番鏖战,皮下厚厚的脂肪层流失殆尽,表皮变得皱巴巴,再加上皮肤上的斑点更显得丑陋。饥饿感如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水扑来,在感官驱使下他甚至开始试图用嘴撕咬对手,劳伦斯当然不会给他这种机会,总是在划出一道口子后拉开距离,这让布兰科汉姆恼怒不已。
怒火之下,他身躯旋转一圈甩出菜刀,菜刀带着恶风以两条交叉的弧线朝劳伦斯刮去。尽管不是很乐意,莉亚还是用魔力在空间中生成偏转力场,让充盈着布兰科汉姆大部分斗气的菜刀改变角度,方便劳伦斯闪出刀锋与货架之间的缝隙。
“好机会,就是现在!”
奋力掷出菜刀后布兰科汉姆进入脱力状态,亚瑟释放准备多时的神术召唤出一个透明的水球,发疯老板无法躲避被一头闷在里面;布兰科汉姆疯狂扭动四肢挣扎想要接触外面的空气,但水球内部的牵引力将其牢牢定在水球中央。
过了几分钟,布兰科汉姆终于到达极限,口鼻不断冒出气泡,那是他肺中已经耗尽的气体;眼睛上翻,身体又抽动了几下,最终定格在四肢朝下、脑袋下垂的溺亡姿态。
“呃,有点可怕……”蕾米莉亚感觉后背发凉。
“哪有对敌人讲人道主义的道理。”亚瑟又对劳伦斯说道,“现在敌人已经全部消灭,抓紧时间找那个要定位的东西;进来了这么久,你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当然,请稍等。”
劳伦斯开始在地上的破碎肉块中搜寻,蕾米莉亚只得感慨他强大的心理素质,现在她满脑子全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多待一分钟都浑身不舒服,更别说去触碰那些血污混合物,哪怕有手套阻隔。
“在这里。”掰开一头牛的肋骨,劳伦斯从它的肚子里取出一个三角形金属支架,支架底部与侧面之间的空间安装着一块他们之前见到的魔力结晶,顶部则是三根伸出的螺旋状铁丝。
“这是什么,你们认识吗?”亚瑟接过支架观察了一会,即使不知道其功能是什么,他还是相信劳伦斯没有找错,因为把上面的魔力结晶拆下来后可以发现里面的能量所剩不多。这个装置消耗能量肯定在做什么,不过上面却没有可识别的神术或者魔法符文。
米希说:“把它收好回去再研究吧,我们需要当即离开这里,我可不想被一路追着跑。”
劳伦斯却说:“恐怕不容乐观,我们在这座房子里耗了四十多分钟,市场的警卫保安们却始终没有出现;我怀疑他们正布设陷阱等我们放松警惕离开时发难。”
回到走廊,舒洛对少女说:“莉亚,用广域探测术看看市场守卫们分布在哪些位置。”
“这么做会暴露我们行踪的。”
“没关系,接下来要拼的是速度。”
蕾米莉亚念颂咒语,智者千虑轻触地面,一圈圈无形的涟漪扩散,穿过周围的帘布奔向远方。
“唔,他们集中在这座房子周围,前门附近数量最多有十多个,市场巷道上有四五个,后门处有两个人……呀,他们开始靠过来了,后门的两个正贴在门板后面呢。”
舒洛做出决定:“既然如此,就送那两个人和门锁一起上天,然后我们从这个方向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