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的业火啊,将罪恶的囚笼烧为灰烬吧。”
蕾米莉亚召唤出一个六尺高的火焰巨人,指挥它向后门门板撞去。
“砰!”
在场众人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就算有防备还是能感到前方传来的滚烫热浪;平房房顶上的木料被震碎后和断裂的支架一起掉落,而后门位置被直接炸出一个大洞,外面的草地上除了散落的门框碎片,躺着两具焦黑的尸体。
他们立刻冲到室外,这里是生鲜市场的东北角,两个方向是公寓形成的外墙,而通向西南方的道路上正有大量民兵赶来。少女只觉得这些人简直脑子有病,先不论实力差距,之前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不过她没时间和这些人一般见识,队伍前端的劳伦斯和亚瑟爬上一处堆放的木桶进入民房二楼的一扇窗户内。
“啊啊啊,有人入室抢劫!”住在里面的居民本来因家门口的骚乱精神紧绷躲在床下,听见窗户玻璃破裂失控地大叫起来。
“哎,要真是强盗你这不是嫌命长嘛。”劳伦斯掀翻桌子把抱头蹲防的居民堵在墙脚,然后打开房门,等其他人穿过房间后再从家具拆下一些材料把窗户封上。
少女忍不住吐槽说:“你的行为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从来不以他人的财物作为目的本身,只是偶尔需要就地取材而已。等回到维斯顿岛,有机会的话可以向帝国大学财务处申请材料报销费作为补偿。”
亚瑟:“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拜托,这些都是真的,报销申请单我的包里都有几张。”
在惊愕目光的注视下他们穿过拥挤的居室,下了一半楼梯,跳到公寓大门旁边的一棵树上,再落到地面,向城郊的方向跑去。这个仓促过程中难免毁坏一些器物引起另外一些胆大居民的愤怒,米希只是把他们推开,她需要这些人继续堵在走廊里给后面的追兵制造障碍。
果然,没跑出多远就听见那座公寓楼里传出尖锐的叫骂和拳脚相加的声音,布兰科汉姆的民兵们被陷在里面了;这是劳伦斯强烈推荐的路线,充分利用一切因素作为掩护,敌人数量远比我方多的时候就该选择情况复杂的区域。
“呼,应该可以休息一会了吧。”
跑到一座小山丘后方的树林里,少女见后面没有人影,暂时松了口气,“这一趟还真是惊险,我们还要继续吗?”
劳伦斯说:“当然,能找到东西说明方向没有错。并且我认为没有必要所有人聚在一起,适当分组效率更高,争取在黄昏之前把四个地点全部处理完。”
葛叶:“你不怕被各个击破?何况没有你带路,我们也找不到地方。”
“不打紧,你们已经见过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了,只要确定大致范围,搜索仔细一点应该不难;实际上信号强度定位法的精确度也有限,最后我也是靠自己的眼睛和直觉。”
舒洛问米希:“你觉得呢?”
“我想即使沃尔夫冈出动,想一次性拿下三个人也不太可能。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如果能赶在今天尽可能破坏对方的部署,算是很有价值。”
舒洛点头:“既然这样,你和亚瑟就跟着劳伦斯一起去吧;记得时刻注意周围,若是有大量敌意反应聚集及时回撤。”
又闲聊了一会,劳伦斯他们起身离开,蕾米莉亚见葛叶坐在石头上一直不说话,问:“你怎么了,刚才起一声不吭,是不是想到生鲜市场里有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唉,真有发现我早就和你们讲了。”葛叶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没有依据却认为我们做的都是无用功,说出来只会损害大家的干劲,我才一直憋着。现在人少,而且我感觉舒洛应该可以应对消极情绪,才说给你们听听;不用过于在意,就是单纯的直觉。”
舒洛却直截了当地说:“你是不是怀疑今天的遭遇是劳伦斯提前安排好的?”
“啊,没,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狐狸吓得耳朵都竖起来了,她可不想留下“暗自猜疑”的坏印象。
“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不轻易排除所有可能性并没有错,但不能过于执着于其中的某一个假设;特别是来自第一印象的假设,它往往特别牢固。”
蕾米莉亚也说:“那个劳伦斯出现的场合与时机确实有些刻意,他还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过往,你怀疑他很正常,我也一样,完全不需要担心品行之类问题。只是……米希身在局中,还和劳伦斯、玛丽茨卡他们有一段我们没有参与的经历,这么下去的话米希与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舒洛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让她和劳伦斯一起走啦!”
舒洛说道:“但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葛叶今天情绪比较低沉,总不能让你去吧;就算这么做,他们也一定会拒绝多带一个拖油瓶。”
少女听到这里炸毛了:“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也是拖油瓶?”
雪上加霜的是,葛叶又补充一句:“从队伍资源管理上看,你确实是不能单独承担任务的那种。”
让她没有料到的是,蕾米莉亚气得呜咽起来,一边在草地上打滚一边哀嚎“你们全都欺负我”之类的话;葛叶和舒洛偏偏都不是擅长安慰人的类型,忙活了好一会才把精灵少女的情绪哄到恢复平静。
“唉,早知道让亚瑟留下来了。”等蕾米莉亚闹得累了趴在舒洛肩上沉沉睡去,舒洛和葛叶面面相觑,感觉这次的确安排不妥;不管是管理船员的大副还是与信徒沟通的神使,库兹涅佐夫和亚瑟画大饼灌鸡汤的语言艺术都绝对是一流的。
劳伦斯留给他们的地点是北城郊的一座面粉加工房,舒洛他们找过来时,正好看见完成剥壳准备离开的农民锁上三尺高的栅门,门和木架围栏都只有象征性的高度。
随着暮色渐暗人声寂静,附近看上去空无一人,舒洛鉴于先前的经验让蕾米莉亚探查是否有隐藏的观察哨。果然,在左边的玉米地里有一个半埋在地下的草棚,里面有一个人视线穿过麦秆盯着来自大路上的动静,虽然他的态度因长时间的枯燥执勤还不能抽烟提神而心不在焉。
过了十多分钟,暗哨又忍不住偷偷拿出从城里摊贩处买来的小书看时,两张半个巴掌大的纸张从棚顶的缝隙中飘下;他不耐烦地抓起符纸想把它们扔到一边,结果手中的符纸爆开,尽管不算很烫,却生成大股浓烟,呛得他喘不过气。
“咳咳咳……呕……”
哨兵的鼻子、眼睛和喉咙遭到强烈刺激又干又痒,他试图掀开顶篷让烟雾散去并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搞的恶作剧;未曾想本该很容易翻转的活动式顶篷架却像焊死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无法呼吸到新鲜空气,哨兵的情况急剧恶化,等他意识到应该用身上的焰火发生器示警的时候,身体已经因缺氧丧失所有力量,昏死在陷坑里。
葛叶一直引导着烟雾贴着地面扩散以防止附近有人意外出现,过了二十分钟她偷偷溜过去检查了下情况,比出一个“搞定”的手势,告诉舒洛和蕾米莉亚障碍已经解决。
他们轻松地翻过低矮的篱笆,顺手打开门锁,然后进入茅草屋内部。地上堆满收获不久的新鲜麦穗,墙上的挂钩上吊着锄头、铲子、干草叉等农具,以及用于来年播种的种子袋。
蕾米莉亚和葛叶想翻找谷物堆,舒洛说目标不太可能在人员来往频繁、刚堆放好货物的地方;他们进入隔壁存放泥瓦匠工具的房间,经过一番仔细的检索,在一个盛放吸潮严重的石灰的木桶里找到了那种在生鲜市场里发现的带魔力结晶的支架。
自己亲自找了一次后,莉亚才注意到这东西向环境发出的魔法波动异常微弱,和封装状态的魔力结晶差不多,但这显然不和常理。葛叶也很好奇,她猜测支架上是不是具备隐匿相关的术式;借着昏暗的暮色,似乎能在几根较粗的机架柱体上辨认出一些花纹,至于是不是魔法符文,只能等有机会誊抄下来逐一比对才能确定。
三人从工坊撤退后不久收到米希的通讯,她说另一边也进展顺利,正打算在城镇西南侧的几座废弃农舍里过夜,问他们是准备过去还是第二天另外约一个地方会合。两个位置的距离较远,又没有遭遇严重威胁,所以少女选择分开过夜。
“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住在城里,晚上睡得着吗?”
让葛叶惊讶的是莉亚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决定回到那家他们前天刚来索维尔群岛下榻的旅店。尽管条件的确比露营强得多,这可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她不认为莉亚有顺便锻炼胆量的闲心余裕,不符合精灵少女的性格,换米希来做才算比较合理。
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舒洛也没有否决她。
“我感觉岛上每个地方都一样,反正都要担惊受怕,不如选个舒适一些的地方。”蕾米莉亚沿着外墙布设报警术式,“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歹人偷偷摸进来的。”
葛叶勉强相信了她的说法,来到旅馆的厨房准备用烤炉加热面包再煮四碗海带汤。旅馆依然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冷冷清清,老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给大门上了锁;不过这倒也给了他们自由活动的空间,不然光解释不打招呼就失踪两天就要费不少功夫。
点燃柴火,葛叶一边等待烤炉加热一边透过窗户望向傍晚中行人稀疏的街道,意识渐渐有些走神的时候猛然感觉到街道两边公寓楼投下的影子扭曲变形左右晃动起来,吓得她打了一个激灵;揉了下眼睛,一切却又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把晚餐带回房间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舒洛他们。舒洛和蕾米莉亚都说是今天葛叶精神紧张太久产生幻觉的原因,建议她吃完晚饭尽快入睡休息。虽然依旧惊疑不定,葛叶头挨着枕头后很快沉沉睡去,奔波了一天的确十分疲倦,她后半夜还要起来负责警戒,没有焦虑失眠的空间。
之后蕾米莉亚也想仿照葛叶的做法盯着夜色下的城市看,却被舒洛禁止了,还想强行把她塞进被窝里,倔强的少女自然不肯。
“好嘛,我不看就是了,但你一个人醒着是想干嘛啊?哼,为了防止你对葛叶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要一直醒着直到你休息为止。”
和往常一样,蕾米莉亚会找各种理由,无论如何一定要和他一起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