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庭院穿过花台,翻阅隔离栏,来到男浴池里,阿尔伯特找到大副手里的图画对应的视点,晴朗夜空下山的轮廓的确和画里的一模一样。
“位置应该就是这里了,只是……”他回头望向南边的楼房,窗户后面不时有晃动的光源映照出来,“他们那边动静也太大了吧,不怕被街上的巡逻队看见吗?”
库兹涅佐夫对他说:“这没办法,别看蕾米莉亚长得娇小清秀,实际上做起事来也是粗糙鲁莽的类型,米希更是一进入状态看见什么玩意都想打烂看看。但不用过于在意,他们这种风格有足够的实力基础,老舒和米希加在一起普通势力还真不好对付;至于光线什么的应该问题不大,看上去和月光反射差不多。”
“我知道,所谓艺高人胆大,但还是希望别给我们这边引来麻烦。”阿尔伯特一边说一边给钥匙的腰间系上一根粗绳,以防接下来发生意外情况。
德莎林说:“如果感觉这里战力太少的话,可以把匕首叫回来,舒洛他们四个防守外围应该完全足够了。”
“嗯?我当然没有那个意思,这里有小爷我在怎么可能缺战力呢。”
阿尔伯特并没有把匕首叫来,他不可能把外围区域全部交给外人,留匕首在前门就是为了确保一旦出现情况变化自己能立刻收到通知。
钥匙下到干涸的浴池中,拿出一根细长、略微鼓起的末端被尼龙网罩住的铁质长杆;她摆弄了一会杆中部的按钮,然后将杆头靠近地面,在浴池里面来回拂扫。
“这个触发器可以发射多种信号来模拟各种东西,生物、金属或者魔法物品等等,寻找机关陷阱的利器,算得上匕首的半个饭碗了。”阿尔伯特介绍道,“如果只单纯模仿生物的热量应该不管用,毕竟这里白天有人来洗澡的,应该想想哪些是希洛克的信徒们独有的东西。”
库兹涅佐夫说:“神力?”
“大方向没错,但还要更细致一些;肯定是别人绝不可能带进来的东西,但牧师放假时来洗个澡很正常吧?”
扫遍整个浴池仍没有收获的钥匙抬起头思索着:“其他人绝不会携带的东西……”
德莎林:“人的爱好千奇百怪,与其想普通人不会带什么,不如从希洛克信徒会选择什么物品作为独特凭证考虑更合适一些。”
钥匙的眼睛亮了一下,试验了一次没有反应,但稍作调整后的第三次尝试取得了成功,紫黑色纹路在坑壁上浮现,浴池底部开始缓缓下沉。
“干得不错,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阿尔伯特和大副跟着跳下来。
“人类内脏混合搅碎后的酱汁。”钥匙语调平静,仿佛在说苹果汁那种平常的东西。
库兹涅佐夫头皮感觉有点麻:“行,不用继续描述下去了。”
平台下降十余尺距离后停在一个地道的入口。地道向前倾斜向下没入黑暗中,里面飘来一股难闻的潮湿腥臭味,黑暗无光。
“需要把他们叫来帮忙吗?”留在上面的德莎林望下来。
阿尔伯特点头:“里面看上去面积不小的样子,现在可能真的要他们帮把手了。”
自然地,舒洛他们在楼房里没有任何发现,那些人很可能利用这条通路隐藏到地下空间中去了。就是不知道地道究竟通往哪个方向,又是什么时候挖掘的。、
德莎林、葛叶和‘匕首’加入了探索队伍,狐狸的夜视术在这种环境下很有用,毕竟在黑暗里点灯会成为天然的靶子;即将发生战斗的当口,阿尔伯特不会继续分散配置战力,留舒洛三个人看着地面足够了。
“哇,这股浓郁的排泄物味道,他们应该是把排水沟挖通了。”阿尔伯特都痛苦地捏起鼻子。莉亚听事后听葛叶说里面的情况比根特的下水道还要糟糕,根特的下水道两侧至少留有人走路的地方,这个洞窟里几乎所有地方被恶臭的水无差别淹没。
走了大约一百尺距离,拐过一个直角弯,他们发现前面有一扇没有上锁的门,门后是一个十字路口。岔口对面的石门上用刻刀雕有一个经典的骷髅头死神形象,与手持圣典的克兰沃不同,这个骷髅右手倒提着锈迹斑斑的长矛,左手没有手掌,而是一柄滴着鲜血的倒钩。
阿尔伯特本想接着神术仔细端详一番,众人脚底的淤泥却涌动起来,从污水中站起八具僵尸朝他们扑去。
“终于出现了吗,你们怎么不守在上面呢……算了,这些东西的确不适合待在阳光下面。”阿尔伯特身体一沉,向前踏出一步撞进最前方僵尸怀里,手肘狠狠砸上胸口;接着是一阵噼啪骨骼破裂声,那僵尸的胸部彻底塌陷下去,头和脖子失去支撑无力地掉在地上,最后被阿尔伯特一脚踢飞。
“走你!”
虽然阿尔伯特的动作很浮夸,论对付效率还是葛叶最高,一次性扔出三张符纸分别飞到僵尸脸上,然后符纸猛地燃烧起来,将僵尸包裹在一团苍白而冰冷的火焰中,最后变成一滩在水面漂浮的油污。
旁边匕首和大副也各自消灭一个敌对目标,这波遭遇就算化解了,阿尔伯特还觉得没有舒展够筋骨。
继续探索三个方向,带雕像的门非常牢固,也没有设置锁孔。左右两边是高出水面的房间,右边房间里三具尚未腐败的尸体摆在地上,旁边有一个竹条篮筐,里面是从尸体里挖出的内脏;左侧房间里是一套桌椅和一个书架,纸张散落地到处都是,拼接里面的只言片语,似乎教徒们的上级命令他们寻找一件位于城市中的圣遗物。
“咦,图温凯里有神代遗物那种东西吗?”阿尔伯特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算了,即使有也多半在法师塔里,我们管不着。话说有办法打开前面那扇骷髅门吗?”
钥匙观察了一会:“没有看见可以操作的抓手,得好好研究一下。”
“今天没这个时间,赶紧把那些文件整理一下带回去。”阿尔伯特转身往回走,发现通向室内的地道口也是表面刻有雕像的门,一个全身板甲、头戴高大桶盔的骑士。
“这又是哪位神仙?”
德莎林说:“类神存在经常有多种不同形态,这可能是希洛克的另一个侧面,又或者是它的一个从属神。具体如何需要进行神力鉴定才能判断。”
“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先回……”
“轰隆隆”
阿尔伯特刚拉开门,整个地下空间微微震颤起来,时强时弱持续不断。一行人大惊,急忙沿原路返回浴池所在。
“什么情况?”
等所有人回到地上,蕾米莉亚指着北方的夜空:“你们看那里!”
只见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座庞大高耸的城堡漂浮在城郊上方,不断有黑点密密麻麻地从城堡楼台和窗户中涌出,划过天穹落到城市里。与此同时,每隔五分钟一枚光弹自城堡底部向南方的法师塔射出,将后者的防护结界轰得剧烈摇晃;另一边也不是被动挨打,不时有各种颜色的魔法弹体升上天空在城堡附近炸开。
“Holy sh*t,这是……”阿尔伯特看得有些呆了,不自觉脱**出一句脏话。他在北境生活十多年从没有见过这么大阵势,但作为铁手团事实上的二把手兼接班人,阿尔伯特很快反应过来应该做什么。
众人跑至大街,原本快进入梦乡的城市在尖锐的警笛声中惊醒过来,各个城区值守的铁手团成员坚守岗位,一部分人拖住进犯之敌,另一部分组织队伍集结更多力量。图温凯不愧是有悠久自治历史的城市,除了铁手团之外很多市民也选择拿起武器保卫家园。
那些从浮空城堡搭乘滑翔伞越过城墙的侵略者种类繁多,地精、食人魔、野蛮人、兽人混在一起,一接触地面就在野蛮天性和对文明社会的仇视驱使下大肆破坏。尽管这种仇恨有其历史渊源,并非完全无理,蕾米莉亚等人也不会放任怪物在城市里杀戮纵火,毕竟将来他们需要图温凯作为出发基地和后勤据点。
北城区的情况相对好些,只有一些零星的地精小队,他们没有花太多力气就消灭大半,剩余少数巷道中乱窜的散兵游勇交给铁手团和民兵绰绰有余;但南城区形势不容乐观,敌人为了攻击法师塔在那里投入了主要力量。
一行人来到码头附近奥尔马拉河上的桥头时,正好遇见一队十余人组成的铁手团卫队试图阻止敌人渡过河流。发起攻击的一方为首的是三个约有一层楼那么高、身披重甲,手提巨型砍刀,暗红肤色的火巨人,后面跟着十多个野蛮人、三十多个地精,浩浩荡荡地涌向桥梁;三个巨人保持步调统一,每踏出一步,地面就会震动一下,它们带来的压迫感也愈加强烈。
尽管对方来势汹汹,守在桥上的士官下定决心要利用隘口将这些怪物挡在河流对岸;他命令后面的弓手放箭,自己带六名战士与巨人周旋。
“不行,不能这么干,快退到河对面去!”阿尔伯特大声呼喊,但为时已晚。眼看着巨人逼近,守卫桥梁的战士们使用短铳枪射击,后退几步试图保持距离;不料三个巨人身上忽然闪起魔法亮光,脚底骤然发力将桥面蹬得嘎吱作响,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巨人就冲过三十尺的距离逼近到战士们眼前,这个速度在远处旁观的莉亚都吓了一跳,那些士兵们的惊愕就更不用说了。
接下来是火巨人朴实无华的手起刀落,在它们更大的攻击范围下,士兵们无处可躲,身体连带皮甲瞬间被砍成两截;只有那位士官在绝境中怒吼着迸发斗气,举刀挡住了砸下的钉头锤。
但短暂的迟滞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全部,那根有六尺长、接近半吨重的钉头锤在火巨人手里仿佛没有重量;它很快接上一个斜劈一个横扫,就把士官手里的精良战刀崩成碎片,然后跃起借助身躯的重量一拳将士官的胸膛碾为肉酱。
从没有与巨人打过交道的人往往会因为小时候的童话故事对这些庞然大物移动缓慢的刻板印象,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更大的体格和步间距反而让它们有比同等级人类更快的速度,根据人类战斗总结出的安全距离对巨人并不适用。
何况,眼前还不是普通的巨人,而是经过战斗训练,有后方魔法师用大步奔行法术强化过的巨人。想要对付这种敌人,最好的办法是分散在一个面积广阔、地形复杂的空间内打消耗战,因为巨人闪避远程攻击和寻找掩体要比小体型生物难,死守狭窄路口和自杀无异。
桥头堡的防线不到五分钟就崩溃了,等舒洛等人赶到现场,巨人们已经把战火蔓延到距离法师塔只隔一条街的地方;一阵砖墙倒塌、玻璃破碎的声音后,一个被扩音术放大的洪亮嗓门响彻半座城市。
“交出阿维莱斯,否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