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是什么？”蕾米莉亚压低音量小心地问。
“就在你们来的前一天深夜里，村里忽然出现很多体型巨大的昆虫，有一个人开门想看怎么回事结果被那些怪物咬死了。”瓦西里说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但只要关好门窗躲在家里，应该没有危险。”
葛叶竖起耳朵，果然听见屋子外面有微弱但密集的嗡嗡振翅声。
“唔，感觉不太好呢。”
又沉默了几分钟，所有人都把武器拿在手里，少女紧握法杖的手掌心因为紧张而出汗。经过一段时间相安无事，他们本以为能就这么过去时，外面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
“啊，这是什么东西！”
紧接着是一声枪响。而就是这一枪打开一个无形的魔盒，外面的昆虫振翅声变得紊乱尖锐，更糟糕的是先前已经飞过村庄的怪物似乎被吸引了回来。
“砰！”
从挡在窗户上的木板传来的巨响把所有人吓了一跳，那块木板中间出现纤维破裂的痕迹。
“喂喂，这可不妙……”不等葛叶把话说完，木板再次遭到猛烈撞击，啪的一声断成两半。一个浑身黄黑相间、长着狰狞口器、足足有三尺长的巨型飞蝗想通过窗口钻进室内，立刻被狐狸的火焰符咒引燃，紧接着舒洛用赤叶斩出一发大小恰到好处的剑气将它从头到尾剖开并把燃烧的尸骸轰到外面。
蓝色魔法光辉闪烁，赶在下一只昆虫怪物冲进来之前破损的窗口被蕾米莉亚召唤的一块坚冰堵住。冰块除了散发致命寒气以外，外侧还伸出大量刺猬般锋利尖刺，那个挥舞锋利锯齿前肢的螳螂怪物跳在空中来不及调转方向，同时被四五跟冰刺刺穿，尸体就这么挂在窗外。
所有人看着螳螂抽搐着逐渐融化成一滩黑色液体消失，在这个过程中黑水和冰块接触的地方冒出大量气泡，冰块变薄了很多；好在以少女的魔力量，即使怪物群发起数量堆积攻势，应对起来也不在话下。
此刻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刚刚开枪的人是谁，不会是米希他们吧？”
“先别管他们，集中注意力迎战；米希加上德莎林的战斗力不需要我们过度关注。”
见舒洛这样说，莉亚也不再多想，没有他和葛叶的保护，她做不到任何事。
狐狸小姐又用地元素符咒加固大门，众人各自留意所有方向，总算把这难熬的半个小时扛了过去。等外面嘈杂声响渐歇，舒洛手持赤叶横于身前，示意莉亚和葛叶和他一起出去确定米希、德莎林、斯科特和钥匙另外四人的动向。
“你们小心点，这些怪物很可怕，一次啃咬就能致命。”
在瓦西里一家人担忧的目光中，葛叶解除岩石术法，舒洛轻轻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茫茫一片浅白色，但不是雪的颜色，而是空中弥漫的雾气。三人仅靠在一起慢慢挪动，奇怪的是刚才那么大动静，地面却干净得异常，只有表面融化得凹凸不平的雪层暗示曾经发生过什么。
小心走了几分钟，宁静的雾霭中响起毡靴踩进雪面的微弱响声，是米希和德莎林从另一边赶过来。
“之前开枪的不是你们吧？”
“怎么会，我们这边都不把枪作为武器，反而是你和斯科特会用枪。”见她这么问，蕾米莉亚松了口气，看来另一边的情况差不多，所有人一直待在屋子里。
德莎林说道：“那就好，但我们出来的时候米希就说这雾有蹊跷，你们能看出来吗？虽然我认为入夜后温度降低，起雾倒不是不能解释。”
“不，这种事情不能用常识判断，要靠直觉。”米希提醒说，“试试感知周围的环境，有没有熟悉的感觉？德莎林应该没有，她没去过根特的空间结。”
话说到这个份上，莉亚终于想起这种似曾相似的微妙、仿佛雾里看花的模糊感到底来自哪里。前年秋天他们在索伦庄园遗址中阴差阳错之下穿过空间结来到一处酷似根特、却永远被浓雾和黑夜笼罩的地方。直到今天那个空间的存在依然是一个谜，尽管位于城堡区的魔冢最后透露其本质是位面内外的维度彼此交错形成的通道，但后续具体会有怎样的影响即使机械境主派来的使者也所知不多。
更重要的是，不管在那个虚假的根特发生了什么，终究是一个相对隔绝的地方；现在那种雾气出现在纳菲尔大陆上，背后代表的含义无疑更为严峻。
这个世界的人们会变成那种活尸吗？想想就觉得后怕。
舒洛问：“这种雾和怪物一起出现，目的是什么呢？遮蔽视线当然算一个，但我认为还有更重要，更本质的原因。”
“我也这么认为，但具体是什么暂时还想不出来。”
米希试图找到一些昆虫怪物留下的残骸，但无论是瓦西里家的窗台旁还是另一边亲眼看见击杀过程的位置，都没有任何发现；哪怕以自我消灭机制看，也未免过于彻底了些。
莉亚提议说：“算了，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受害者。如果开枪的人不在我们队伍中，那个人多半已经被咬死了吧。”
五人一起朝巴耶克中央道路前进，没走多远前方又出现好几个影子；靠近一看原来是一队露西亚士兵正拖动一具同僚尸体，要将其扔进搭在旅馆旁边的燃烧火堆里。
“呃，不会是他们惹来的麻烦吧？”米希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这些怪物会和巨人一样和露西亚军维持一种合作，没想到连龙王庙都被水淹了。
“你们几个在那里干什么呢？还有，祸不是我们闯的，是一个胆小的货商看见怪物靠近忍不住开火。MD，害得我们也跟着倒霉。”说话的是驻扎在巴耶克的露西亚军指挥官科涅夫上尉，这位年轻军官刚从军校毕业不久。
精灵少女问道：“为什么要把他烧掉呢，不考虑将遗体送回国内的亲属吗？”她记得布伦纳斯国防军有类似的规定，条件允许时他们会将战友遗体送到后方供亲属辨认，即使来不及至少也会切下一根手指并捎上一件标志物作为阵亡证明，也算是能了断牺牲者亲人们无意义的念想。
“出于情感我们也想这么做，可惜不能。我们在三天前的袭击事件里就发现这种昆虫怪物杀人的时候会把繁殖卵注入尸体作为养育温床，如果不立刻焚烧处理一不小心就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蕾米莉亚抬手掩嘴：“哇，好恶心。”
“可不是吗，对付此类极具威胁的东西必须打起十二分警惕。你们也别光闲站在那里看热闹，赶紧到村子里去把其它尸体弄过来。”
尽管看上去有些奇怪，居然要听从将来敌人的指示，但科涅夫所言不无道理，要是放任昆虫怪物以尸体为媒介数量膨胀起来，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舒洛五人收集起所有的四具尸体，装进一个大口袋扔到旅馆门前的火堆中。临走之前惊魂未定的村民们请求德莎林帮忙问问可怕的巨型变异昆虫灾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而听了问题以后，科涅夫只是坐在凳子上抽烟，一语不发地看着篝火中的一切逐渐烧成灰烬；士兵们聚集在周围，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许惧意。
蕾米莉亚他们倒是没有被赶走。刚来巴耶克住下的时候，露西亚驻军来找过两次麻烦；但后来可能是科涅夫想通了一件事，新来的七个外人虽然可疑，但他们留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似乎比出现在北面卡亚兰卡周围对他更有利一些，于是约束士兵不再频繁进入村庄。
再加上恐怖魔物的衬托，现在露西亚士兵们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这不是正常世界应该出现的东西，这个问题也应该不由我来回答。”
“但不管怎么说是你们先闯进别人的栖息地。”莉亚双手叉腰作训斥状，“真的和你们无关吗？我可是听说露西亚军曾经和霜巨人一起袭击了图温凯的军营呢。”
“是这样啊。”科涅夫没有正面回答，“第12步兵师里有我军校时期的一位同学，他自从参与执行‘特殊协助任务’以后再也没有给我回过信。”
“！”
这句话差点把少女心吓到嗓子眼，她以为科涅夫知道舒洛拦截信使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那是不可能的，即使信使失踪被露西亚十一兵团司令部发现，也不会特意通知仅仅营长的科涅夫。
“我的确无法否认北境出现的种种异象和帝国有关，但我也不知道答案。”说完，科涅夫站起来走进把守严密的旅馆。
“果然选择了逃避呢。”
知道继续下去不会有结果，一行人返回住处的路上，葛叶继续说道：“看起来露西亚帝国和那股神秘势力的合作范围很小，只有少数高层知道。”
“我们应该怎么做呢？”虽然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矫情做作，但到行动那天要消灭那些不知情、处于恐慌迷茫状态的露西亚士兵，蕾米莉亚预感自己下不了手，“感觉这么按步照班地走下去，我们会掉进敌人的圈套。”
一直沉思的舒洛走到米希那队人借宿的屋子门口，对里面的钥匙和斯科特说：“下次和里昂传信的时候记得让他帮我问一下，卡亚兰卡有没有起大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