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舒洛的喝声,将要靠近传送门的戈尔卡一惊,停下脚步想要后退;那扇门扉中倏然伸出无数黑色触手缠绕在戈尔卡的肩膀和腰部,要把他拽到那团无底漆黑中。
青年冲过去,赤叶释放火焰想要把束缚戈尔卡触手烧断。触手看上去质地滑腻坚韧,在火焰灼烧下喷出一股股浓厚雾气,舒洛不得不退后避开这些可疑气团。触手变细了一些,戈尔卡用砍刀切断了几根,但梦境之种形成的大门已然化作要吞噬万物的黑洞,再次伸出更多触手,将戈尔卡牢牢裹住,最终拽入黑暗之中。
“老爹!”直到这个时候,珞茜才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呼唤自己唯一的亲人。一旁的部族战士不顾劝阻靠近传送门想要把戈尔卡拽出来,却没有注意到一滩黑水悄然以门框为中心蔓延,他们刚一踏入就被黏稠黑水粘得难以动弹,随后变成吞噬之口的食物。
舒洛再也顾不上其他,在后退中不断闪躲不断避开冷不丁从地面伸出的黑色肉肢,回到珞茜和葛叶旁边,然后把她们带离生命树树桩。
“这些令我厌烦的渣滓,是因为我看见司马无邪那小子把携带圣遗物逃跑的野蛮人碾碎做成酒料的场面而生成的吗。梦这种东西的确不好控制,将来应该优先考虑其它手段。”
两根粗壮、长着狰狞倒刺的昆虫前肢从门中伸出,在地上留下圆柱形凹坑。紧接着出现的是一个长有十二条节肢的蜘蛛躯壳上长出半个人类女性身体的怪物,速度缓慢但充满压迫感。
亲眼目睹了父亲的离去,又得知戈尔卡早已惨死在敌人手中的消息,珞茜苍白的脸旁上不剩一丝血色。她想要对眼前的敌人发起攻击,但往日循环流畅的祖灵信仰之力今天却格外滞涩,就像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牢牢压制。
“居然真的是神祇降临。”
舒洛双剑架在身前,留意着推垮生命树树桩的半蛛人怪物,和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异象。那种能让人呼吸困难的压迫感,再加上巨大蜘蛛的标志性形象,明确无疑揭示出对方的身份,暗精灵的黑暗之主罗丝的化身。
“很好。”从音调中可以听出罗丝对舒洛三人的惊愕感到非常受用,“可惜你不是那个第一个一无所知靠近传送门的人,不然我们都能少很多事;朱比莱克斯的溶解之池能在你产生任何知觉之前让你彻底消失。”
“但你失策了。即使已经惨遭杀害,戈尔卡依然保护着他的孩子。”
“哼,都是些无聊的闹剧。本来抓捕那个小贱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我想到只要你还活着,就会产生无穷无尽的威胁,因此我决定要亲手将不稳定因素彻底消灭。”
蜘蛛背上的女人仰起头,遮在脸前的蓬乱长发向两侧退开;看见那张脸后,葛叶和珞茜忍不住惊呼起来。
“竟然是你?”
“呵呵,把你们吸引到位面晶壁缺口外是预先制定好的计划。一旦在这里死亡,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会在粒子风暴中完全消失,最高阶的魔法也回天乏术。”女人的双手中各出现一根毒蛇牙鞭和一把精金铁锤,节肢蠕动着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开始吧。没有仁慈,亦无希望。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
稍早之前。
蕾米莉亚望着院落中的光门发呆,舒洛已经带葛叶进去了半个小时,仍然没有任何返回的迹象。她心中的忧虑越来越大,他们会不会和奥洛夫一样被困在里面了?
这时候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女吓得一个机灵,转身看去,却是米希站在那里。
“刚刚你看见钥匙往哪里走了吗?我到二楼阳台观察了一会村庄情况,她就消失不见了。”
“钥匙?”莉亚环顾四周,发现之前明明还在的图温凯铁手团团员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也没打个招呼,“不知道,或许她回自己的藏身地了吧。”
“我说你哎。”米希困扰地揉着额头。自从与舒洛分开后,蕾米一直处于异常萎靡的状态,对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满脑子只纠结一件事,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里可是敌占区,舒大哥把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确保撤退路线的通畅,你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保护自己、警戒、侦测敌人的袭击上……当心,有刺客!”
米希看见一抹黑影沿着墙边迅速逼近,立刻伸出左手从下面穿过莉亚的肩膀,搂着她跳出十多尺远。一柄带着腥甜气味的匕首在蕾米莉亚的面前擦过,让她因焦虑疲惫而怠惰的意识重新紧绷起来。
“真可惜,那个人不在。那么,就请你们替她去死吧。”
阴风吹过,庭院灯架上的火焰摇晃熄灭;但莉亚的昼明术已经释放完成,一颗明亮的白色太阳悬浮在楼房上方,照亮半个村庄。
“镗镗!”
米希射出两箭击落飞来的两把苦无,然后拔出有四尺长、通体银白的弧刃到,将扑来的黑影逼退。
“奥义·百影缭乱!”
莉亚手心生成一颗火球朝袭击者砸去;然而对方身形如同鬼魅,不断变换移动方向;用一个假动作骗过落点后再次伏低身体,分出三道影子从左中右三个方向抄来。
“可恶,是什么人,净使旁门左道!”
蕾米莉亚没有见过凯特琳,但不妨碍她迅速采取措施。她在前方布置触发式定身术,沿最短路径逼近的分身在离她十五尺距离,恰好即将进入攻击范围的位置被四面白色半透明墙壁困于其中。那个凯特琳用匕首在光壁上化出道道裂痕,花了约十秒将实体化的魔力击碎;却正是这耽搁的时间,以及米希巧妙地位置调整,让三个分身同时聚到一起。
“律令圣斥!”
这是莉亚模仿借鉴神殿圣武士秘技圣光放逐斩的魔法,作为来自在根特时舒洛与死神教会合作,罗恩支付报酬的一部分。一轮洁白月牙出现在她的身前,同时贯穿凯特琳的三个分身;其中两个立刻崩溃变成一张破损的符纸飘落在地,最后一个无疑是本体,只见她从斗篷里拿出一把钢刀抵挡涌来的魔力浪潮,一边扭转身体尽量减少冲击。
饶是如此,她还是被击退了二十尺,嘴角溢出一缕血流。
“干得漂亮,看来让忍者单独完成任务果然不是好主意。”稀疏的鼓掌声从门外传来,蕾米莉亚看见进来的人后,重创来袭刺客的喜悦顷刻间消散。
那个黑色披头散发,白衣白裤,面容俊美的男子,曾经在她的目光中割颈自杀,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司马无邪还活着,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策划新的血腥戏剧。
司马无邪和另外两男一女穿过院门,两个男性分别是沃尔夫冈和维克托,女人的脸上故意抹着略显浮夸的浓妆,身上披着带花纹的黑色长袍,右手贴在长刀刀鞘边,左手提着一个黄褐色酒葫芦。
司马无邪简单确认了一下院子里的人员情况。
“这两个家伙依然活蹦乱跳,罗丝果然不在,看来她已经把舒洛的优先级提到了第一位,嗯……”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和以前的我一样。”
旁边的妮古拉斯则回应一个悲伤的表情:“因为失手次数太多,罗丝亲不信任我们了!”
“她的信任?那玩意从来没存在过。”说完司马无邪看向米希这边,“考虑清楚了吗?今天我兴致不高,没有心情过多纠缠。如果乖乖把精灵圣女交出来,我或许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哦?难道说,你以为凭自己可以与我们所有人对抗吗?”
“休想!”米希干脆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罗丝……等等,钥匙是罗丝?”莉亚想起之前的异常。
“没错。那个叫钥匙的女人在突破莫克菲斯塔德封锁线的战斗中掉落悬崖摔成重伤。但罗丝看中了她的身份,决定用神力将其治愈的同时将她的意识寄生在那个女人的大脑内;准备等舒洛在虚与实的交界线往返转移时,趁其不备出手将其抹杀,这样可以最大程度消除意外因素的影响。”司马无邪眼中蕾米莉亚和米希已经是死人,所以他也不再顾忌情报保密之类的原则,“虽然到现在罗丝仍没有返回,说明计划可能不太顺利,但……你该不会以为舒洛能击败罗丝的化身吧?”
看见她倔强的眼神,司马无邪无所谓地耸肩:“好吧,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类型。没有关系,即使罗丝不在场,我们对付你们两个绰绰有余;在这座终年冰封的山崖下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任何希望,现在的你们就和一千九百年前被安南派遣过来的巨人一样,只能在徒劳的挣扎中走向导演安排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