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把刻有精致花纹的骑士佩剑刺入胸膛,最后一位天龙会杀手倒地毙命,前不久轰鸣阵阵的楼层终于安静下来。
尤诺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讨论情况,交换彼此的发现和看法。
巴里蒙特率先起头:“天龙会这个名字我听起来很奇怪,很可能是自动翻译法术的原因;这些人使用的语言和舒洛很像,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国家吧?多半是东方。”
舒洛说道:“但我从没有与叫天龙会的组织接触过,反而是巨龙教更熟悉一些。”
“果然你也想到了巨龙教,只要知道与龙族相关,第一反应就是它。”尤诺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石质令牌,“这是在一具黑衣人尸体上发现的,翻译法术好像不能识别,样式也和我们使用的身份凭据完全不同,你能读懂上面的内容吗?”
舒洛接过令牌,看见表面刻有六句四十八个字。
神塔再现,丘窟启封。
真命天子,降临世间。
北海滨岸,巡礼之始。
先世原罪,今夕索还。
仙法度世,宽恕众生。
雷堂当先,开辟前路。
“这是很久之前的夏国古语,在有国际交流之前就已经停止使用,翻译卷轴里没有相关信息,自然无法识别。”
舒洛交还令牌,尤诺把它装进一个袋子里:“哦哦,上面写了什么?”
“嗯,第一句的内容是神域之塔的出现,以及预言某个秘密洞窟将要开启。后面似乎是说某个类似神祇化身的存在将出现在北海的某个地方,然后以那里为起点清算世人身上来自祖先的罪孽,只有皈依对方的人才能获得宽恕,而我们遭遇的雷堂将成为那个存在的辟路先锋——大概是这个意思。”
“口气还真大,居然把世界上所有人列入征服对象;类似的话只会在几十年前的教团内部宣传小册子上出现,毕竟哪怕是神,也知道总会有力量无法触及的地方。”巴里蒙特评价道,“但是根据你的解读,里面北海滨岸多半指的就是赫利海姆;这个所谓天龙会将发起进一步动作,通知宫廷加强戒备非常必要。”
“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关于神域之塔出现的线索,也不知道这些人……”
见尤诺有继续逗留的意思,巴里蒙特把她拉到一边,一改平时不着调的风格,严肃地说:“殿下,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找到并护送您返回王宫,并没有做好高强度战斗的准备。意外出现的天龙会造成的危险性已经超过常规意义上的遗迹陷阱,就在刚才的战斗里骑士团的掷弹支援小组伤亡过半,战斗组也有伤势需要处理。金鸢花骑士团是王国精锐与栋梁,现在先撤退从长计议才是对他们,以及对陛下和王国最负责的做法。”
“唉,我知道,只是觉得这一趟虽然事情发生得很多,却没能带回某个能承载记忆的纪念品很可惜……而且回去以后,我就没有机会继续像这样和你们一起探险了。”
“关于这个,我想如果能在陛下那边争取一下,结果或许也说不定。总之感谢您的理解。”
巴里蒙特回到队伍,刚宣布调转方向折返下塔,他们脚下地面又一次剧烈震动起来。被战斗余波摧残得摇摇欲坠的墙体纷纷垮塌,一时间碎石遍地,扬沙弥漫。
“又是什么人?”
尤诺命令众人摆好迎敌阵型,掩护后方的伤员。漫天烟尘之中,一个足足有八尺多高的巨大身影冲出;它体表盔甲闪耀金光,背后三对共六只翅膀掀起一阵阵气浪,挥动右臂将手中的掷矛朝这边狠狠砸来,众人不得不四散躲避。
“卑鄙窃贼,竟敢伪造天界凭证蒙骗神使!”一股神力雾霭从头盔的裂缝中喷出,羽翼天使手中又出现一柄长剑和一面大盾,“哪怕是蒙昧无知受邪恶驱使的未醒者,盗取位面支点也是足够处以绝地流放的重罪;倘若与地狱深渊和谋损害天界,更是死无可恕!如果尔等老实交代罪行,归还圣物,或许吾主会念在你们悔悟的份上从轻发落,赐予仁慈的解脱。”
“喂,在发表慷慨陈词之前,你应该先想想有没有搞错什么事情。”巴里蒙特挥剑驱散扑面而来的烟尘,“我们才进入这里不久,还没搞清楚状况,更不知道你说的凭证啊、支点啊是指何物,一见面就指控盗窃,你是不是过于情绪化了?”
“狡辩无益,我能感应到支点就在你们中间。”
天使单手高举长剑,大片火焰生成在剑身表面;它向前挥下,炽烈火柱喷涌而出席卷大半个楼层。茱利安作为学院派魔法师,和以前的蕾米莉亚一样本能地想在原地用魔力屏障硬抗,舒洛快步走到她背后,抓住茱莉安的外套后领把她和珞茜一起丢进交错墙体构成的掩体中。
“你们躲在这里不要乱跑,那是附带神圣属性的火焰,常规防御手段效果并不理想,很可能护盾还没磨完你已经被烧死了。”
茱利安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你准备怎么做,独自和那东西战斗?”
“对方实力不容小觑,和它单挑或许不是很明智的选择。但你和珞茜都不擅长遭遇战,我一个人去至少不用分心照顾你们。”
“哼,你就是觉得我们派不上用场,会拖你后腿。”茱利安还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给舒洛施加了武器锋锐和敏捷强化,“放心去吧,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舒洛点点头,转身离开消失在黑暗与烟雾中。这时候茱利安问向珞茜:“他以前是不是同样的作风?每到关键时刻,就会把身边所有人支开。”
珞茜点头:“嗯,因为这个蕾米莉亚姐姐经常和他吵架,但舒洛大哥哥一般也只会对莉亚姐姐妥协。至于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按照他的意思做事就可以了,不用想太多。”
“这是他并不相信你们的表现。蕾米莉亚就是他的……未婚妻么?她怎么没在这里,而且之前你们说要找人的时候也没有提过她。”
“唔……”珞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直接把这里是梦境世界的真相告诉茱利安,不仅对方大概率只会觉得过于荒谬而不相信,还可能破坏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为数不多的信任。珞茜想了想,只能仓促换成一个舒洛和蕾米莉亚到她部落附近旅行途中遭到巨龙教袭击而失散的故事。
“是这样啊,难怪你们对龙族相关组织如此关注。”虽然茱利安脸上仍有一些疑惑,毕竟珞茜情急之下编出的谎话不可能无懈可击,但看上去她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没有多加怀疑。
“那你们真觉得就这么等着,不去确认舒洛是否需要帮助的做法很合适?万一他错估敌人实力,应对不了呢?”
“可是……”珞茜犹豫着,“无论战斗技巧还是经验我们确实无法与他相比,如果一不小心闯了祸会让他生气的吧?”
茱利安微微闭上红中略带一抹粉色的咽眼瞳:“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们没有等到他回来,与那种伴随余生、永远得不到救赎的悔恨相比,被责骂几句又算得了什么呢?”
“唔……或许莉亚姐姐就是这么想的。”
珞茜隐约间理解到蕾米莉亚和舒洛之间的感情,茱利安看着她的脸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终于有了点表情变化,从见面以来,除了眉毛偶尔会动,无论说什么你永远都是一脸冷漠淡然,我都快以为你是面瘫了。”
珞茜刚想说点什么,外面传来一阵洪亮而密集的斗气爆炸声,把二人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这么快就决战了?”茱利安召唤出魔法傀儡跑出庇护所,“走,哪怕做错什么,也比徒劳待在原地强。”
珞茜本想劝阻,内心却又有些被她之前的话打动,几经考量后决定和茱利安一样做出自己的选择。
另外一边,盔甲天使飞在半空挥动大剑,漫天火雨倾斜而下。金鸢花骑士团成员们结成战阵努力抵挡,巴里蒙特不断驱动念力发射罡风进行回击;但实际效果不太乐观,天使甚至没有特意防御,剑气波动击中盔甲,只能留下微小到难以察觉的痕迹。
“啧,还真是个硬疙瘩,看来今天不得不露两手了。”
尤诺满脸期待:“真的?那我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从骑士团到整个王国,可以说没有人不好奇团长的实力。”
“行,早晚让你们开开眼界。”巴里蒙特后退半步,双剑前举摆出架势,一圈圈符印从他手中短剑中飞出;一时间附近空间中大量游离能量向他身边汇聚,他的气势迅速上涨,背后隐约间出现一个块头不输于神使、长有三头六臂的模糊光影。
“冥王大灭切!”
光影消散化作巴里蒙特斩出的巨大光刃笔直向飞在半空的神使飞去,对方也意识到这足够产生威胁的攻击,停下动作在面前竖起一道金色壁障。光刃与壁障相撞引发又一场猛烈爆炸,整座悬空之塔都在嘎吱作响。
“咳,可恶,区区人类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难道……”巴里蒙特在这轮交锋占了上风,大灭切击溃了神力障壁的防御,神使遭受冲击身形不稳,被击退相当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