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库特兹巴的惊慌(下)

作者:DLCNatsuki 更新时间:2025/8/31 0:13:14 字数:3155

作为王国的政治、经济与贸易中心,赫利海姆城内有相当多很难在边境小镇见到的宏大建筑。虹彩玻璃拱廊就是其中之一,它修建在倾斜穿过城区西南部汇入大海的河道支流上方。桥面是切割整齐、表面抛光的大理石,两侧墙壁和圆弧面顶部完全由巨大、经过魔法处理的彩色玻璃拼接而成;阳光穿过玻璃层时,会因为渐变的曲率和厚度在里面折射出不断流动、五彩斑斓的光晕。

拱桥除了作为景观与交通要道,还是王国最大的奢侈品市场所在。从宝石和贵金属制作的各种首饰、镌刻得惟妙惟肖的雕塑、到从遗迹中挖掘出的古董和出自名家之手的油画,各种能满足上层人士地位感与虚荣心的奢华商品应有尽有。

但是舒洛一行人经过拱桥时,情形已大为不同。满地都是尖锐带血的玻璃碎渣和被摔坏的包装盒,两边的玻璃幕墙只剩下里面的铁支架勉强支撑;不规律闪烁的灯光下,柜台被洗劫一空,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狭窄的店铺过道中。

库特兹巴下达的戒严令反而令王都局面走向失控。由于大部分禁军忙于应对搜查引发的一系列冲突,赫利海姆城内一些心怀不轨的雇佣兵和冒险家就聚集起来试图掠夺拱廊商店中的珍品;随着一些士兵在贪欲驱使下加入其中,这个王国繁荣富裕的象征最终毁于一旦。

经过虹彩玻璃拱桥向东,便进入内谢希尔区。在这片赫利海姆最古老的街区,时间仿佛凝固了,没有跟上其余地方兴旺发展的步伐。狭窄的鹅卵石街道蜿蜒曲折,两侧的木筋墙房屋歪歪斜斜地依偎在一起。屋檐之间几乎相接,遮天蔽日;空气里混杂着陈旧木料、潮湿石头、香料摊和廉价麦酒的复杂气味。

“鱼龙混杂的三不管地带,确实是非常适合黑帮隐匿的地方。”茱利安警惕地四下张望,“我在赫利海姆生活这么久总共也没来过几次,这里的摊贩、工匠、药师……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张完全不同、你根本想象不到的面孔。”

“有这么严重?”珞茜看着前方不远处,一位老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佝偻着背收拾草药摊,“该不会是以讹传讹夸张出来的吧?”

“你很快就知道了。在如此恶劣、匮乏的环境中,没有善良存活的土壤。”

三人继续向前,在经过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路口时,右边的平房中跑出四个手举火把的彪形大汉堵在道路中间。

“外谢尔区是老大恰古尔季的地盘,闲杂人等不得进出。”

舒洛淡淡地说:“哦,那怎样才能进去呢?”

“两个方法。”头目恶霸上前一步,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大麻衬衫,皮肤呈古铜色,使眼白显得格外醒目,“要么是老大的贵客,要么靠闯。”

“听起来不赖。”话音未落,只见舒洛身形模糊了一瞬,右拳已经狠狠打在黑帮小头目的肚子上,痛得他弓着腰连续后退数步。

“珞茜,左上角,二楼。”

仿若一盆水浇进油锅,夜色下的内谢尔区迅速被家家户户的油灯照亮。那根从房顶上射来的箭矢与珞茜的冰锥擦过,然后被赤叶挑落在地。舒洛从房顶传来的声音判断,珞茜的攻击没有命中;她没有蕾米莉亚高速咏唱的精灵天赋,远程较量中难免迟钝一些。

“有人来砸场子,弟兄们抄家伙上!”

黑帮混混们拿着匕首、短棍和手斧冲出简陋居所向他们冲来。另一个恶霸持刀刺出,舒洛不着痕迹地一扭,以手作刀凝聚斗气砍在那人的腕部。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舒洛顺手接过掉落的砍刀然后掷出;飞速旋转的弯刀呼啸着将另外两人逼退。

三人离开十字路口,紧接着茱利安制造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封住来路,灼目的亮橙色令大多数人停下脚步。

“抓紧时间,这个维持不了太久。”

他们继续向内谢尔区前进,茱利安用光电爆弹压制房顶上的弓手,舒洛在前方干脆利落地击倒想要阻拦的黑帮打手。没过多久,周围出现的喽啰数量明显减少,三人抵达此行的目的地,一座带有高墙的宽阔院落。院门洞开,仿佛早就知道会有客人来访。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

庭院内部别有洞天,精心打理的花圃、石雕与外面破败的街区格格不入。恰古尔季,一个身材壮硕、肌肉虬结的光头男子,正拄着一根有八尺长的巨矛站在院落中央。他脸上的皱纹刻满了风霜与戾气,身旁站着六名眼神锐利的贴身保镖,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沉闷与死寂。

“我对你们没印象,我本以为巴里蒙特那厮会派里科的第三小队过来。”

“哦,看来这场见面还有些误会在里面。”舒洛走进大门与恰古尔季对峙,比较意外的是,对方居然没有在围墙和建筑中设置埋伏。

“哼,能错到哪去。无论巴里蒙特还是其他人,反正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毁灭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文明;但我们绝不会容许那种事发生!”恰古尔季举起旁边有八尺长的战戟,“看见了吗,周围的一切,早在摩尔家族继位之前就存在于此了。比起王宫和皇族,这里才是拉布罗德真正底蕴与灵魂所在;只要我们还没有放弃,王国就不会倒下!”

“你在说什么梦话呢?”茱利安忍不住打断他,“我没耐心和你猜谜,但天龙会夺取密钥和一系列相关事件,全部是由宫廷法师维瑟兰一手策划;而他又是你们的上司,没错吧?”

“确是如此。”

茱利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哪来的脸说自己在守卫王国,真是监守自盗。”

“哼,哈哈哈!”不料恰古尔季却放声大笑起来,“真是愚蠢啊,因为你是维瑟兰大师计划中的牺牲品,除了复仇,眼里便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了。你可曾想过,比起大师,王国高层中有几个人更加可疑?比如巴里蒙特,你们真的知道他是谁,目的是什么,当初为什么能破例挤掉布伦纳成为金鸢花骑士团团长吗?”

“这……好像真没想过……”

茱利安急忙掐了掐珞茜的胳膊:“喂,别说出来啊,会影响气势的!”

“在驱使下盲目行动的无知羔羊,无论掌握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过是棋子罢了。”恰古尔季鼻子喷出两道白气,“既然已经到旧时代落幕的最后时刻,就由我这个隐秘传承者告诉你们真相吧。巴里蒙特能没有任何资历就直接位居要位,屡次在朝堂公然顶撞国王而不受惩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真实姓氏。”

“他的本名,叫巴里蒙特·格拉西亚。”

“什么,你说巴里蒙特是神话中那个阿尔德里克的后裔?”茱利安完全没料到会从黑帮头目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当年那场战斗的结果究竟是……”

“阿尔德里克和佐达尼亚互不退让。为了避免圣裁庭在内讧中毁灭,阿里亚丁决定自杀。最终秘银圣斧的鉴定结果表明,他是清白的,之前所谓线索是邪神的误导手段超出圣裁庭鉴别能力的结果。”

庭院内沉寂了很久,茱莉安才艰涩地问:“后来呢?”

“后来?阿尔德里克无法原谅自己错杀良善的事实,主动离开退出圣裁庭。而佐达尼亚因自己最优秀的孩子含冤而死,郁郁寡欢,无心收拾破碎江山;后来又目睹诸神黄昏神国崩塌的惨状,心灰意冷,在乡野隐居中迎接死亡。等黑日王子马利克被消灭,世界开始修复邪神狂潮留下的创伤,格拉西亚与蒙特尼亚两个家族的后裔再次见面宣布和解。为了弥补先辈的过错,统管极北之地的权能交由蒙特尼亚家族手中,又因为要在教会之外建立国家,圣职者的后缀特征逐渐消失,变成摩尔家族。”

“但是。”恰古尔季话锋一转,“为了避免邪神势力卷土重来,协议中有一个附加条款,那就是天界大门再度打开,诸神化身又将行走于大地之上时,阿尔德里克家族的后裔就会重新出山。在消灭邪恶上,他们的能力的确毋庸置疑。”

舒洛若有所思:“既然神域之塔出现,说明库特兹巴迟早不得不交出权力。”

恰古尔季:“没错。可叹蒙特尼亚家族的后裔在长期荣华富贵的享受中变得腐朽不堪,国王心知远不如巴里蒙特,正因如此他才会紧紧抓住王权权杖,绝不能给世人将他和巴里蒙特进行比较的机会。”

珞茜问道:“既然如此,更应该让巴里蒙特出来主持大局啊?”

“不,绝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恰古尔季瞪大眼睛咬着牙,“就连阿尔德里克和佐达尼亚那样的传奇人物都没能守护圣裁庭,现在两个家族的后裔能在敌人手中保护王国吗?我们的文明想要延续下去,不能再重蹈以前的覆辙,必须找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舒洛:“看来,维瑟兰已经给你们展示过那条路了。”

“然也。那是前所未见的伟大力量,让我们人类不再依赖于天界诸神的怜悯,而是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恰古尔季抬起长矛指向舒洛,“只需要献出区区一个昏君的鲜血,就能拯救整个国家,维瑟兰大师就是新时代的引路人!再说无益,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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