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伙食还习惯吗?”
三人来到驿站,要了两匹马和一辆车厢;听说目的地是西尔维村,没有值班的车夫敢载他们过去,只能由莱茵驾驶马车。车轮碾过碎石的碰撞声中,马车在夜幕下的崎岖土路上颠簸的时候,妲可可提到舒洛刚才在酒馆只吃了一些土豆泥。
舒洛无奈地耸肩:“那里的黑面包一口咬下去里面全是砂子,还不如吃我带的饼干呢。”
“毕竟是五枚铜币可以换一大盘的食物,质量和口感当然无法奢望。”听见他的话,可能是没有其他人在场的原因,妲可可开心地笑起来,“其实我点的柠檬水味道也一言难尽,无论水果还是糖的质量都不过关。以后有时间的话,找一个好地方我请你吃罗宋汤和罐焖牛肉,这些是露西亚饮食里为数不多的好东西。”
“原来你在露西亚生活的时间也不长?”
“呵呵。”妲可可拿出一柄紫色折扇张开挡在眼前,紫色眼瞳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个就看您自己的判断了。”
“好吧,实际上我并不想追究你的身份,只要能确定你没有敌意就行。”
“谢谢。”对面座位上的女孩放松了一些,“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保持适度的距离是维护关系的窍门哦。尤其是打听女士年龄的行为非常无礼。”
舒洛忽然对妲可可的年龄好奇起来,先前她面对突发情况时的从容很难在十几二十岁的女孩身上见到;但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再问无疑是不知趣,他只能换一个话题。
“你的管家从见面以来没说过一句话,是否过于沉默了。”
妲可可解释道:“莱茵不熟练夏国语。尽管有翻译卷轴,但不同语言之间的转译过程难免会发生一些含义扭曲,不如用一种语言沟通。如果你想和他交流的话,尝试通用语吧,反正他平时也不怎么理人就是了。”
随着一阵马匹嘶鸣声,车辆停了下来。舒洛打开车门,看见东方的夜空下有火光亮起,前方隘口处总共十余人扭打作一团挡住道路。几个身披深灰色长斗篷,手持短刀和铁锏的巨龙教喽啰不怀好意地靠过来,莱茵跳下车,一把扣住捅来短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一阵骨骼碎裂的咔嚓声,那个土匪痛苦地嚎叫起来。旁边的两个同伙见状发起攻击,莱茵拽着那人的胳膊将他横甩起来,再一脚把他像足球一样狠狠踹出去,三个巨龙教喽啰就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
另一边,妲可可双手握着洋伞中棒,等敌人靠近到十尺距离以内时左手按下支撑杆上的开关,伞面嘭的一下瞬间张开顶在对方的脸上,那个人手中的匕首甚至没能在光滑丝绸的伞面上留下一丝一毫的划痕。巨龙教喽啰被冲击震得后退,她迈着优雅细碎的步伐跟上,手臂带着身体略微旋转挥动伞杆,伞面那锋利的边缘就切入那巨龙教喽啰的脖子里。
“没想到这伞居然是如此厉害的武器。”舒洛走过来,他没来得及出手,敌人就被消灭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两三个也吓破了胆仓皇逃跑。
舒洛没说出口的隐藏话语是“也没想到你的战斗技巧如此精湛”。
“呵呵,在外面走总会遇到一些不长眼的蠢货,我又不喜欢带着一大堆随从招摇过市,就只能学习自己处理麻烦咯。”妲可可把洋伞斜着靠在肩上,转眼间又恢复到贵族大小姐的姿态,“我们看看战斗的另外一边吧,好像不是亚法警备队的人呢。”
正如她所说,与巨龙教小分队战斗的人没有穿警备队统一的灰白色棉衣加棕色猎户帽,而是各式各样的大杂烩。为首的男人身高略矮,五尺七寸,体型结实,留着一头很有精神的粗短发;身穿蓝黑色带拉链的防寒衣,黑色白条纹长裤,最下面是一双深绿色军靴。
“非常感谢几位仗义相助!”
看见妲可可脸上嫌弃的表情,他只能和舒洛握手:“在下洛伦兹·星歌,在亚法经营有几桩生意。我不会忘记今天的人情,将来哪天几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力相助!”
“星歌啊,我记得这个名字。”妲可可指尖在洋伞伞架上滑动,“亚法的走私贩子,‘地下情报网’头目,守备队队长尼基塔几次提高赏金都没能抓获的滑泥鳅。不过,最近巨龙教兴风作浪,守备队和警察没功夫管你们,是不是感觉日子舒服了很多啊,嗯?”
“呃?您怎么知道?”
“当然是在市政大厅的工作日志上看见的。”妲可可慢悠悠地回到马车的座位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星歌说道:“两天前我们收到情报,西尔维村里有稀世珍宝,好像叫《创造与传承之书》什么的,巨龙教就是为了那个才不惜掀起滔天巨浪。我们也想去碰一碰运气,但已经有大量巨龙教图涌入西尔维村,正在和当地村民与亚法镇的侦察斥候激战;经过一番试探见到没有机会,我们决定先返回城镇的庇护所,不料中途还有巨龙教的人四处流窜,被困在中途。”
舒洛:“《创造与传承之书》?传闻居然越来越具体了,莫非西尔维村里真有神器?”
“或许吧。”说话的是星歌旁边的一个瘦得能看见骨架,仿佛营养不良的男人,据介绍他叫斯莫克,星歌的左膀右臂,“但西尔维村现在已经变成吞噬生命的修罗场,过去除了白白丢掉性命不会有任何收获。我们先走一步,几位无论想救村子里的人还是去找传说中的宝藏,还请多加小心。”
三人继续沿着火光所在的方向赶往西尔维村村口。妲可可瞥了一眼舒洛,见他神色凝重,便轻摇折扇,语气淡然地说道:
"既然你对他们感兴趣,不妨告诉你一些关于巨龙教的事。他们的组织层级分明,最下层是外围人员,多为提供资金和情报的普通人,不参与战斗。"
"刚才那些喽啰,被称为'龙爪',大多是强盗、罪犯或雇佣兵,实力平平,不足为惧。"
"每五十个龙爪组成一支分队,通常由两名'龙翼'统领。这些人曾是横行乡里的恶霸,加入教团后掌握了一些斗气技巧,指挥手下完成任务的同时,也会为自己谋取私利。只要不过分,教团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龙骨',则是巨龙教的支柱。他们身经百战,实力强悍,麾下统领五到七支分队。若遇到他们,务必小心,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不过,若能斩杀一名龙骨,对教团而言也是不小的打击。"
舒洛微微点头:"你对他们的了解,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妲可可轻笑一声,折扇掩住半张脸:"这些不过是常识罢了。你若去过伊万涅夫堡的神殿骑士团,自然也能打听到。"
——伊万涅夫堡是红松王国的首都,位于恒冬山脉西麓。
位于丘陵缓坡上的村庄到处是烧得噼啪作响的火焰,把沿着西部围墙外流过的小河染成通红的颜色。通向入口的桥面塌陷了一段,马车无法通行,于是他们把车辆留在村外的一棵大松树下方,从漂在水面上的几块木板进入村庄。
大门附近的两座哨塔饱受摧残,环形土墙倒塌大半,土石堆中半埋着楼梯和门板的碎片,以及几具扭打在一起的尸体;巨龙教发起进攻时,村民曾经在围墙附近顽强抵抗,因寡不敌众被迫退到村内或者向四周逃亡。
空气中飘荡着木料焦糊与血腥味混杂的气息,路上到处是尸体和破损的武器。村里的战斗接近尾声,一个穿深黑色皮革长袍与黑色披风的龙翼正率领十多个巨龙教龙爪正试图肃清躲在村落中心的礼拜堂中的民兵。
舒洛拔出长剑,冲向敌阵,两个会合就将三位喽啰斩于剑下。领队的龙翼看出龙爪们不是舒洛的对手,吹响挂在脖子上的口哨,带领剩余的龙爪退去。
来自亚法镇的斥候队长跑出来告诉舒洛等人,西尔维村村长戈迪此刻正被大批敌人围堵在村庄东侧山丘顶上的神庙中,形势危急。
一行人向通往山路的方向赶去。
“头领下了死命令,夺取圣典残页不允许有任何闪失,一个人都别放过去!”
四个龙爪堵在狭窄山道上,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们。妲可可轻轻一抬手,示意舒洛退后。她双手握住伞柄,灵力注入伞杆,伞尖骤然打开,六把飞刃如流星般疾射而出。龙爪们还未反应过来,飞刃已贯穿他们的要害,鲜血喷溅,尸体轰然倒地。
这是什么武器?”舒洛盯着地面上的孔洞,飞刃命中后竟消失无踪,显然不是凡品。
“它叫幻刃星伞,”妲可可微微一笑,伞尖轻点地面,“我的体力有限,用它省力些。走吧,村长可等不了太久。”
他们一路冲杀,迅速解决门口的六个龙爪,闯入神庙。舒洛心中急切,戈迪村长或许掌握着关键线索,无论是巨龙教的阴谋,还是圣书的下落。
但刚跨进门框,数根弩箭从四周的院墙上射来。妲可可挥动幻刃星伞,伞面泛起阵阵透明涟漪,在前方形成一个半圆形风障拦下弩矢;舒洛拔剑斩断来自侧后方的两箭,紧接着脚尖在墙面一点纵深飞上围墙,利剑出鞘,剑光双闪,两道轻哼声一前一后传来,埋伏在制高点的巨龙教徒尸体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