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很不擅长应付人,无论男人,亦或女人,她将自己的“保守”归结于自己是个第三性别者,也归结于她是个连自己都不太应付的奇葩。
自变成女性后,她便感觉她好像变得神经兮兮,在最初始的阶段,她偶尔会趁着某些男性溜神的时候看向他们的下体,对女性则是观察着她们的胸部,可当回来神来时,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像是在寻找缺失的,然后又在填补着。
过了一段时间后,满足地又什么都不在意。
她曾有找过像她情况类似的故事阅览,希望能从中得到对以后该如何生活的启发,可她失败了。
故事中类似于她的人,似乎对于自己的变化根本就没有改变,她们一边囔囔着,一边又极快地适应着,最后安稳的度过一生。
似乎在告诉着她,一切都会变好,只要顺其自然。
这种认知很美好,但同时也让她觉得很蠢。
她不会过度去怀念男性的身份,也不会过分适应女性的姿态,这和故事上的人物相似,但她并不相信,时间真的能够冲刷掉她曾经是名男性的痕迹,会改变她的认知观。
至少,她目前为止还是无法去想象自己与一名男性的相恋场景。
与女性她倒是能联想到,不过也只极限于与她们坐在同一张椅上聊天,或者牵手的画面。
她觉得她以后一定会孤独终老,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女人的第六感?莫名联想起来。
“你猜下节体育课是会改上语文还是数学?”
苏梅朝叶行止翻了个白眼,拍开他搭在肩上的手,她算是了解了,这个状元真的很自来熟。
“我猜哪样都不会。”
“下节课体能测试,提前五分钟到操场。”教室的门边,留着平头的体育老师探出头道。
得知消息的教室里喧闹一片,叶行止惊讶地看向苏梅。
“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吗?”
……该说不说,她和他多少还是有点默契的,尽管她并不想要。
苏梅从抽屉中拿出上周在书摊上买的那种五毛钱一本的小人书开始翻看起来,这种小人书并非是像«*衰»或是«乌*院»那种用图画组成的绘本,而是由一个个小故事组成的文学集。
就在她看完一个故事准备翻开下一页的时候,一根手指抵在了页篇上,同时耳边也响起了某人欠揍的话语。
“等等,我还没看完。”
苏梅睨了他一眼:“你还不去操场,准备等老师过来逮你吗?”
叶行止笑了笑:“我可是有优待的,可以免体力运动的,倒是你……”
“呵呵。”苏梅毫无感情地笑了一声。“虽然比不过状元郎你,但鄙人作为原先的全校第一,自然也是有‘津贴’的。”
“那挺好,说明咱俩是一路人啊。”
“谁和你是一路人。”
苏梅反驳道,随后将小人书从他的魔掌下拉出,放到离他较远的位置准备独赏,不曾想某个不要脸的家伙却将板凳向她挪来,差不多快要和她的板凳碰到一起才停下,嘴里还说着。
“太远了看不清。”
“那你就别看!”苏梅咬牙道。
“真不知道商家是怎么设计的,那么小块地方,字还挤得密密麻麻的,不怕顾客伤眼找他要赔偿吗?”对于小人书上写文章的行为,叶行止表示有些不太理解。
苏梅哼了一声,将书放到了二人中间,她是真有些怕,要把书再挪远点,这人会直接贴在她的身上。
“会买这种书的人怎么可能会寻滋闹事。”
能花五毛钱买本书看的人,要么是闲,要么是穷,前者大概买来就翻几眼便不予理会,而后者,又怎会对这来之不易的阅览机会施以浪费呢,毕竟现在去书店,不买光看都要付一至三块钱的“阅书费”,买一本更是要花两三倍的价格。
苏梅瞥眼看向叶行止,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面色红润,气宇轩昂,衣服一看应该也不便宜。
她不一样,老苏头每个月给她的钱,除了固定的饮食费用,能够用于他处的只有零星一点,她还是每月攒着,才能有余钱买书,看书。
但她也不会抱怨,她很清楚城镇和乡村的区别,老苏头作为一个乡下教师,工资本就不高,到了平均费用普遍翻倍的城市中,更是杯水车薪。
她也曾想过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过意气用事,白白增添了负担,可她拉不下那个脸面回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苏头。
“在想些什么?”
温柔的话语如清风吹进她的耳中,苏梅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看着叶行止的面容,缓缓摇了摇头。
“没什么。”
她将手搭在页篇上,开口道:“你看好了吗?”
“嗯,翻下一页吧。”
苏梅翻开下一页,书纸的中央上方,三个加粗的小字宣示着故事的内容。
«笼中鸟»
她轻声念了出来,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只鸟儿被困在金丝构造的笼中,不断地哀嚎着,它的羽毛很鲜艳,而笼子的外面却是一片漆黑。
“这个标题让我想起了另一个故事。”叶行止说道。
他看向盯着他的苏梅缓缓道。
“每到快要凛冬的时候,一种名为候鸟的群体都会赶往温暖的南方过冬,等到冬天结束后才会回来,而这种群体中,一种鸟类尤为特殊,它们叫做大雁。”
叶行止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它们会在迁徙的过程中组成队列,互帮互助,保证每一只都不会落下,这种行为一直让它们的群体十分稳固,直到某一天,群体中的有一只大雁在迁徙的过程中翅膀受了伤,无法再飞行下去,它的同伴都很是焦虑,担忧,为了照顾受伤的大雁,它们拖缓了迁徙的进度,直到凛冬将至……”
他拿出纸笔,用笔在纸上画了几只简易的鸟儿。
“它们放弃了那只受伤的大雁,其中有只宁愿面对严寒也想陪伴,可最终在同伴的劝说下,还是选择了飞向南方,面对了新的生活。”
他用笔画出一条波浪线包裹住那只孤零零的鸟儿,尽管没说结果,但苏梅懂了。
她扯开嘴角:“这是什么黑残虐故事。”
叶行止微笑地说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叫作«你再用那个称呼叫我,我就编个故事恶心你»。”
苏梅右眼皮跳了跳,这个家伙,看来对自己一直叫他状元很不满啊,不过这不是事实吗?
“那我该叫你什么?”
“叫我名字,或者在亲热点叫行止或止止也可以。”
少年以希冀目光看向苏梅,回应给他的则是对方伸出的一根中指。